第一百七十四章 海上風起
“石蘭姐姐，你這一走那麽久，我還真是舍不得你啊。”石榴幫著陌清璃收拾東西的時候懇切地說道。
陌清璃看著包袱裏的東西，陷入了沉思，洛家防守嚴密，她要是上船，很多東西隻怕不好隱藏，但留在郡守府也是不妥。
“石榴，這些東西原是我準備過年的時候帶回家的，看這情形，過年的時候我隻怕回不來，永興錢莊的小夥計有個叫阿福的，是我的同鄉，你幫我把這些帶回去，請他轉交給我家裏人吧。”陌清璃把東西收拾好，吩咐石榴道。
石榴點頭，“我立刻就送。”
“不，過幾日再送。”陌清璃立刻攔住了她，“眼下永城救災還沒結束，永興那邊施粥正忙活著呢，現在估計也抽不出空子來，等你以後有空出府的時候再去，別讓人覺得我是從府裏偷著變賣的了。”
石榴說：“我明白了，姐姐你放心吧，隻是我擔心夫人會不會再害我啊？”
“這個你放心，等我走之後，這府裏就你一個廚娘的手藝上得了台麵，隻要你行事低調，莫要過於張揚，暫時先與少爺保持關係，夫人和大人一時也難尋你的錯誤。”陌清璃交待道。
石榴點了點頭。
陌清璃看了看簡單的行囊，前往海上洛家的確是一個冒險的打算，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些事必須要冒險才能決定，君赦蒼殺了洛子商，洛家不會善罷甘休，海上洛家不查清楚，始終是君赦蒼的威脅。
雖然她不願意做他的皇後，但是她也會盡力，幫他守住他的一片天下。
夜裏馬車悄悄來了，陌清璃拎著行李悄悄從後門上車，本以為隨便派人來，沒想到是洛管家親自來接她，當真是看重她。
一路上洛管家看似親切地與她攀談，實則暗地裏打探她的來曆。
陌清璃在宮裏那麽久了，應對起來倒還是輕鬆，她能保證洛管家要去查她的身份，查到的與她所說的絕對一致，正如當初上官芸給她安排那個實實在在存在的紅葉身份一樣。
攀談之後，洛管家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就很聰明的小丫頭，有手藝，有心性，怎麽看都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一次酸菜出了問題，自己帶回來這麽個厲害人物，二當家肯定會大加讚賞，因為洛家從來不吝惜對人才的重視，所以在各行各業都能建立起來商路。
如果小丫頭的確有秘技，那麽洛家恐怕也會在酸菜這方麵開商路，到時候自己可就是大功臣了。
陌清璃枉把洛管家想得那麽高明，處處小心應對，殊不知後者早已經把她想成了洛家新一棵搖錢樹，都沒有經過排查，直接送進了船上，小船吃水輕，劃得飛快，夜風有些冷，陌清璃和管家坐在小船上，看著漸漸遠去的岸邊，陌清璃裝作吃驚地問道：“你們要把我帶到哪裏去？不是要我去醃酸菜的嗎？”
洛管家連忙解釋道：“石姑娘不必害怕，我們是做海上生意的，所以才需要大量收購酸菜，姑娘到了我們船上也不需要多做什麽，隻要帶著人醃製酸菜就可以了。”
陌清璃假裝驚魂未定，坐在船邊左看看右看看，夜裏水霧迷茫，也難為了劃船的人在這夜色之中往前走。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一個巨大的黑影，隨即洛管家拿起胸前掛著的墜子吹了起來，船上立刻回應，那墜子看起來就是小船與大船接應的暗號，陌清璃多看了兩眼，看起來就是個不知道從什麽動物身上截下來的尖牙，上麵鑽了孔洞，能當哨子吹，而且聲音很特別，辨識度很高。
大船接到暗號，放下了梯子，洛管家抬手示意陌清璃上船，陌清璃裝作費力地去爬軟梯，上了船之後謹慎地打量著大船，這裏的人都穿著一樣的淺灰色衣服，見洛管家上來之後紛紛問好，同時也好奇地打量著才上船的陌清璃。
洛管家抬手說道：“人已經接到了，走三線。”
那些人齊齊應了下來。
洛管家把陌清璃安排在了下艙房靠裏的位置，有個小窗子能看見船尾，房間很小，房間裏麵還堆著些雜物，一看就是下人房，桌子是釘死在船上的，床都是緊貼著船板，看來是避免海上風浪有意為之。
陌清璃到了這裏也並不驚慌，她把隨身帶得衣物放在牆角櫃子裏，就安靜坐在房間裏等著。不過她沒枯坐多久，就有一個圓臉女孩走了進來，和氣地問道：“你就是洛叔請來醃製酸菜的嗎？”
陌清璃點了點頭。
圓臉女孩說道：“我是小屏，洛叔讓我帶你去醃製酸菜，因為你剛來什麽都不熟悉，有什麽要問的，缺少的隻管問我就是了。”
陌清璃笑了笑，“小屏，我叫石蘭，原本是郡守府的廚娘，是我家夫人吩咐，我才來的。”
“第一次出海？”小屏善解人意地問。
陌清璃點了點頭，將一個才出海的小姑娘的忐忑害怕展現出來。
小屏說：“你不必擔心，咱們都是商船，做生意的，不會有什麽危險的，隻要你好好做，等送你回去，管家能給你很多錢，這樣你就不用再辛辛苦苦當廚娘了。”
一聽到許多錢，陌清璃連忙說道：“好，我會好好醃製的。”
小屏帶著她出了艙室往上麵走，船上建著樓，裏麵的房間還是很多的，有一個很寬敞的隔間，小屏推開，裏麵堆放著一小堆白菜，她笑著說：“咱們先把這一小堆醃製了吧，剛好應個急。”
陌清璃點點頭，這一小堆白菜應該是洛管家試驗她手藝來的，要是醃製不成功，估計洛管家生氣了能直接把她丟到海上喂魚。
這些對她隻是小菜一碟，陌清璃便讓小屏來給她切菜，她在那邊配比調味料，小屏本來還想著伺機窺探配方，一眼沒看住，陌清璃那邊動作已經結束了，準備開水燙白菜，然後封存，一係列全部弄完之後陌清璃就回房了。
末了，洛管家跟著小屏來到了放置的壇子邊問道：“如何，可曾跟著學到了什麽？”
小屏有些無奈地說道：“她全讓我負責刀工了，也不知道是她有意還是無心，我還沒看到，她已經弄好了，隻是這調料的味道聞起來倒是有些不一樣，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弄得。”
洛管家點點頭，“沒事，你好好守著壇子，明日看看酸菜醃製效果如何？”
“既然酸菜一日就能醃好，為什麽不直接讓她在岸上醃製了？咱們家不比尋常人家，可不能什麽人都隨意往船上帶的。”小屏正了正神色，立直了身子，氣勢竟然比洛管家還足。
洛管家不自覺壓低了身子說道：“我想著她要是真有這秘技，倒也可以為我們所用，這海上補給從來都是大問題，要是能解決醃菜這一塊，咱們不僅是自己便利，既便是與固陶國便利，也能得許多好處。”
小屏點點頭，“卻是如此，可恨琉空國君家，竟然將大當家給殺了，害得我們陸路生意斷了大半，如今洛家更是要韜光養晦，隻等著與固陶國達成交易，我們再重返琉空，你做的很好，待我回去，會向二當家稟報的。”
陌清璃躺在床上，卻全無睡意，這艘船看著很大，實際上很空，看樣子隻是個來接應的船，並不是洛家的主要商船，估計還要再換。
外麵很靜，突然陌清璃聽到一聲動靜，像是東西落地的聲音。
隨即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說道：“當心一些。”
一個女聲低低應了一聲。
陌清璃一下就聽出來是洛管家和小屏的，小屏跟洛管家有關係也正常，隻是要匯報她的動作為何不挑選在別的時候，這樣隱秘的時候怕是不隻要說她的是吧。
陌清璃心中一動，動作悄悄地起來，她在白天已經觀察過船體的結構，小心繞到了船尾去偷聽。
洛管家與小屏都不像是有武功的人，陌清璃又擅於掩藏身份，隻是二人迎著海風說話難免有些不完整。
“不知二當家如今又是有何指示？”洛管家在小屏麵前恭敬地說道。
小屏完全沒有白日那平易近人的樣子，她聲音冰冷而又嚴肅，“二當家要先將陸路商線恢複，我們已經向固陶國買下了一線島，先退至一線島休養生息。”
“一線島，固陶國願意賣嗎？”洛管家饒是見過不少世麵，也忍不住捂嘴驚呼道。
小屏淡淡道：“沒有買不到的東西，隻有開不起的價格。”
她這樣的言談跟洛子商倒是很像。
洛管家隻向小屏匯報了一下在永城采購的情況，說到了莊子被搶劫的事。
小屏立刻警覺地問道：“確實是劫匪嗎？會不會是官府的人假扮的？”
洛管家說道：“我們查過了，確實是劫匪，因為附近不止我們一處被打劫了，因為莊子不便暴露，也沒讓他們過多抵抗，不過是被搶些錢財而已，也不算什麽，隻是打鬥間難免毀了在院子裏堆著的酸菜缸，恰巧這石蘭醃製出來了新鮮酸菜，也是因此我才會帶她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