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滿盤皆輸
洛子商驚訝地看著君赦蒼。
君赦蒼也是微微勾了唇角,“的確如此,雲郡王早已無心涉事中原,但是眼看著我君家天下將要落入佞臣之手,我便信書一封請雲郡王返回京中與我同演一出好戲,雲郡王掌有兵權,又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兒,怎麽看都像是一個誘人的餡餅,沒想到海王果然是乖乖上鉤了,你覬覦君家天下,如今作繭自縛,竟然還妄圖埋伏人包圍各位朝臣,其心可誅,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洛子商哈哈笑了起來,假的,一切竟然都是假的?他隻當雲郡王入京是想從這天下當中分一杯羹,沒想到雲郡王和寧雲溪從頭到尾都是君赦蒼再給他設下陷阱。
他一心想要取代君赦蒼,在他被君赦蒼打壓,不得不韜光養晦的時候,他以為他是臥薪嚐膽的勾踐,在暗中奔走恢複勢力,卻不想他的一舉一動根本是在君赦蒼的監視之中。
何為作繭自縛,他孤注一擲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他的財富和雲郡王的勢力之上,卻沒想到雲郡王才是君赦蒼最後一張底牌。
輸了,的確是輸了,他輸就輸在有執念,太過於心急了。
一步錯,滿盤皆輸,他有了算計,心思被人猜中,就注定了後半局的步步為坑,一步一步,終於拚了個片甲不留。
洛子商捂著側腰,傷口出血已經變成烏紫色,刀口有毒,他抬眼看向那個麵容平常的女子,他的眼中有淚光一閃而過。
他輕輕笑了笑,他身為財富滔天的海王,想要嫁給他的人不計其數,但隻有眼前這個女子是他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結果不是郡主,容貌平凡幾近醜陋,但到底是他的妻子,他便問道:“我待你不好嗎?縱然你是個棋子,難道日夜的相伴都是假的嗎?以至於你竟然如此狠心,非要置我於死地。”
女子的眼眸動了動,“你喜歡的不是我,是我所假扮的郡主身份而已,我為什麽要為一個愛上別人的男人動情?”
洛子商笑了一聲,突然揚聲大喊,“清璃,清璃!”
他的聲音向天徹底,一時間滿朝回想。
君赦蒼麵容有些難看,他在死前都還要肖想著陌清璃嗎?還要如此念念不忘,不過一切都過去了,君赦蒼抬手,“將他帶下去,洛子商謀朝纂位,意圖不軌,洛家滿門抄斬,財產充公,往來有勾結者,主動來請罪的一概輕判,交待大理寺去查,查出來一家就滅一家。”
他的神情清冷,氣勢凜然。
“那不知王爺,接下來該如何進行?”上官啟看了看站在台上一臉惶恐的君墨臨,心中有些哀歎,如果再要繼續下去,讓小皇帝順利登基,不知道還可不可以?
“哈哈哈,上官大人,怎麽糊塗了?”雲郡王笑道。
上官啟看著一直深藏不露的雲郡王,不自覺心頭生出來幾分忌憚,這個人能隱藏那麽久,還深得洛子商的信任,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他便說道:“還請雲郡王指點。”
雲郡王便道:“洛子商與陌芷言勾結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了,那封遺詔也是他們為了奪權而設計的假遺詔,既然是假遺詔,當然是做不得數的,放眼天下,皇室中的兒郎才俊哪一個又能比得過崇王殿下呢?崇王殿下為先帝之死昭雪,維護朝政清明,殺死了洛子商,使琉空國免落惡人之手,如此的大德大才,又有幾人能比,這樣的人,誰不願意效忠呢?”
說著雲郡王跪了下來揚聲說道:“懇求王爺登基,為琉空國百姓子孫謀福祉。”
眾大臣麵麵相覷,再看看身邊站著的士兵,洛子商剛才是真的想要他們的命啊,這會子該歸順誰是個不難選擇的事了,況且有君赦蒼料理朝政在前,他們也知道君赦蒼的能力和為人,如果君赦蒼當了皇帝,跟監國時期差距不大,大家也好辦事。
於是一陣又一陣恭請崇王登基的熱烈呼聲響起,上官啟和段直義麵色都有些不自然,君赦蒼也說道:“郡王客氣,這樣折殺我了。本王一心隻想為皇兄找出凶手,並沒有覬覦王位之心。”
“王爺是先帝的手足兄弟,這皇室中沒有人的血統比您更尊貴的了,自古就是父終子及,兄終弟及,先帝駕崩,於情於理都該是您來繼承先帝遺誌。”雲郡王熱情地說道,“剛好,百官大臣都在,今日先帝之死真相大白,奸佞被鏟除,王爺登基,三喜臨門才是興旺的好兆頭。”
上官啟和段直義看著百官一陣比一陣熱切的呼聲,便也抬手說道:“請王爺登上皇位。”
君赦蒼便一抬頭,緩緩走向那金碧輝煌的龍椅,這一次坐上去他不再有任何推辭,這個位置代表了全天下最高的權力位置,以後他就是琉空國的王,他想要保護誰就可以保護誰,不會再有人敢明目張膽跟他作對,他也有能力讓陌清璃擺脫那個身份。
一切的紛爭終於都結束了,君赦蒼壓抑許久的心就好像冬日江流上的寒冰,遇到這春日的暖陽,瞬間融化成了一池春水,波光粼粼都是歡喜。
“前朝的禮樂聲怎麽又響起來了?”上官芸靠在窗邊微微皺眉,“前麵到底在鬧什麽?”
“娘娘,奴婢去看看吧。”陌清璃說道。
上官芸一抬手,“你就別去了,留在這裏陪本宮說說話,前麵有人看著呢,有什麽事你還怕不知道嗎?”
陌清璃笑了笑,坐過來沒有多說話。
“娘娘,娘娘,洛子商謀朝篡位未遂,已經被拿下伏誅,現在群臣正在恭賀王爺登上皇位呢。”前麵探話的小太監一溜煙跑過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道。
“是麽?他要當皇帝了?”陌清璃麵色一喜,突然脖子一痛,一把鋒利的匕首橫在了她的脖頸間。
“把她捆起來。”一個清冷的聲音說道,隨即幾根粗繩子從背後穿來捆住了陌清璃。
陌清璃轉眼看向表情陰冷的皇後,“娘娘,您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我做什麽,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上官芸冷冷一笑,拿起一把刀在陌清璃的手上劃了一道,然後拿出來陌清璃常用的一方絲帕,沾上血跡之後派人送去前朝。
君赦蒼正在接受百官朝拜,一個小太監瑟瑟發抖上前去呈上了一方絲帕,君赦蒼看見上麵鮮豔的血跡猛地站起來,拉住小太監的衣襟質問道:“怎麽回事?這是誰的血?”
小太監嚇得幾乎要昏倒,結結巴巴地說道:“是紅葉姐姐的,娘娘不知為何把紅葉姐姐綁起來了,其他的奴才也不知道。”
上官芸,她綁了陌清璃,她想要做什麽?君赦蒼一時猜測不到她的打算,難道她安心要做太後,所以想要以陌清璃的性命所要挾,要求他不得當皇帝?
的確,一個懵懂無知的小皇帝比他君赦蒼更容易被控製。
但是君赦蒼隱隱覺得不對,他總覺得上官芸的打算沒有那麽簡單。
以陌清璃的性命相威脅就換這個嗎?她這一舉動可是將整個上官家都放在了對立麵上,拚著滿府的性命隻為了讓君墨臨登基嗎?
“王爺,你去哪裏?”雲郡王見他麵色大變,起身就走,連忙擔憂問道。
君赦蒼表情嚴肅,“要想知道發生什麽事,隻管去見皇後娘娘便知道了。”
上官芸端端正正坐在高座上,看著君赦蒼一人緩緩走進來,微微一笑說道:“你來得倒是挺快。”她漫不經心勾了勾指甲,指甲上沾了一點鮮豔的紅色。
陌清璃就在她身邊坐著,被五花大綁,她旁邊一個小宮女正手持著匕首橫在陌清璃的脖子上,而陌清璃衣服上已經有紅豔豔一片的血跡,她看著君赦蒼,眼眸裏閃過一絲焦急。
“不用眉目傳情了,皇弟真是好算計,竟然能殺掉洛子商,本宮還真是小瞧你了。”上官芸笑了笑。
“皇嫂客氣了,你想要做什麽?”君赦蒼冷眸微眯,懶得再跟她廢話,“皇嫂知道我的性子,我若是登基為皇帝,必然是不會虧待皇嫂,為什麽皇嫂還要這樣,挾持她一點好處也沒有。”
“本宮稀罕你哪點好處嗎?”上官芸哈哈笑了起來,“太後呢,母儀天下呢?本宮何曾在乎過那些東西,本宮隻在乎先帝,隻在乎和先帝的朝朝暮暮,那點點滴滴相處的時光。”
“你!別人都說你是先帝最信任的皇帝,其實都是一派胡言,先帝怎麽會信任你,他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怎麽有臉去叫皇兄呢?”上官芸指著君赦蒼怒罵起來,全無一點皇後的樣子,更像一個市井潑婦一樣歇斯底裏。
君赦蒼麵色淡定如常,絲毫不同於發了瘋的上官芸,“皇嫂這麽說,皇兄在九泉之下怕是要傷心的吧,兄弟手足之情,在皇嫂麵前,倒是皇兄恨我入骨,你覺得史書該怎麽去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