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平反絹書
黎明,第一縷輝光照在朝堂頂的琉璃瓦上,暈出水潤的光澤,一眾朝臣各個麵色緊繃候在殿外,等待著早朝開始。
“洛大人,你說轉眼都五日過去了,太後這宣了所有的宗室子弟入宮,現在還沒有個答案,這可如何是好?”有人湊近洛子商誠心地問道。
洛子商唇角微勾,“國不可一日無君,想必太後是見諸位大臣誠意不夠吧。”
立刻有人響應道,“對,太後畢竟久居深宮,估計是見咱們都不著急,想著朝堂政務不要緊,所以才一直沒有立新君吧。”
一個小太監走到洛子商跟前,偷偷傳了個話,洛子商聽罷,麵色不變,深暗的眼裏悄然閃過一絲怒意,他向身邊的人隨便找了個理由脫身,便跟著小太監沿著甬道往禦花園走去。
禦花園裏。
陌芷言捏著帕子正焦急地等著,眼見洛子商從不遠處走過來,連忙迎上前著急地說道:“現在前朝到底怎麽樣啊?”
“你著急什麽,眼下正是緊張時刻,也不顧忌來人。”洛子商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四周,小太監早已機靈地閃走了,洛子商拉著陌芷言繞到假山的凹角處。
陌芷言一把抱住洛子商,焦急中帶著哭腔道:“我這不是害怕嗎?眼下就我一人在深宮裏,上官芸恨我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她現在跟太後走得那麽近,我是敵不過她們兩個的,萬一太後被上官芸說得疑心我了,我就死定了。”
洛子商皺眉道:“你可曾有證據落到她們的手裏?”
陌芷言搖了搖頭,“上官芸眼下也隻是懷疑我,畢竟這宮裏能跟她一較高下的也隻有我了。”說著她害怕地抱緊了洛子商,“子商,還要多久才能開始我們的計劃,我真的害怕了。”
洛子商被陌芷言哭哭啼啼的抱著,眼裏閃過一絲厭惡,他抬眼看了看遠處飛簷宏偉的朝殿,擰眉道:“眼下還急不得,咱們越小心才越不引人懷疑。”
陌芷言點點頭說:“我都聽你的,對了你有君赦蒼的下落嗎?”
提到君赦蒼,洛子商麵色更加難看:“他這次藏起來肯定有陰謀。”
“你不是抓了陌清璃了嗎?”陌芷言臉色一暗,急急地說道,“你用陌清璃的命逼他,他肯定會出現的。”
洛子商看了一眼陌芷言,眼眸裏有不明的深意:“她不管怎麽說,都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怎麽你就如此恨她?”
“姐姐?什麽姐姐?”陌芷言提到陌清璃就恨得牙根癢癢,“她害死了我娘,幾次害我出醜,我跟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洛子商沒有說話,眼前的陌芷言就像是一朵陰鬱的黑牡丹,豔麗而又長滿毒刺,雖然在這皇宮裏要生存下去是件不容易的事,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幹脆直接的陌清璃,陌芷言的境界跟陌清璃比起來,當真是太狹隘了。
陌芷言見洛子商不說話,她眼眸微動,紅唇狠狠抿起來,“洛子商,怎麽,難道你舍不得那賤人的命嗎?”
洛子商不悅地說道:“你在審問我嗎?”
他周身氣勢一凜,陌芷言有些不安地退了一步,她連日來被限製在寢宮內,已是寢食難安,陌清璃一直是紮在她心頭的一根刺,好不容易如今被洛子商抓住了,為什麽還不殺了陌清璃。
陌芷言抬眼看著洛子商,男人身材高大,玉樹臨風,他搖得扇子是以十根粗細適中的象牙雕刻而成的錦屏山水扇,扇墜是整塊的翡翠掏出來的一個洛字,他是海王洛子商,富可敵國,權傾朝野,君禦清已經死了,她還年輕,她可不想老死在深宮之中,而且洛子商也答應了會帶她走。
難道這一切,都要被陌清璃毀了嗎?陌芷言狠狠地咬住唇。
洛子商也知道此時急不得,扶了扶陌芷言頭上戴著的宮花,低聲道:“時日應該差不多了,你且耐心等候。”
陌芷言點頭,洛子商抬腳便離開了。陌芷言看著洛子商瀟灑離去的身影,心思一拐,露出一個詭秘莫測的笑,她可差點忘了,洛子商還有個表妹宋思岑,也不是個簡單人物。宋思岑對洛子商存了什麽心思昭然若揭,那不如就把除掉陌清璃的機會給宋思岑,她來個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
“國不可一日無君,請太後早下決斷。”朝堂上烏壓壓跪了一片人,高座之上隔著珠簾的太後狠狠握住龍頭把手,她那蒼老年邁又壓抑著怒意的聲音從珠簾後麵傳出來,“不知眾卿覺得哪位子弟可堪大任?”
“一切全賴太後裁奪。”一個清朗的聲音從殿外傳來,洛子商聽到這聲音眼眸一厲,他迅速回身,隻看見君赦蒼一襲錦袍緩緩走上殿中,殿內的臣子一片嘩然。這君赦蒼先前因為謀反被抄了王府,一直潛逃在外,如今竟然敢大搖大擺地走上朝堂!
君赦蒼無畏朝臣們的眼神,來到階下撩起下擺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沉聲說道:“兒臣拜見母後。”
太後看見君赦蒼,眼裏浮現出一縷柔情,她與坐在她身邊的上官芸交換了一個眼神,說道:“免禮,起來吧。”
洛子商盯著君赦蒼看了幾眼,然後狀似無意遞給別人一個眼神,立刻有人跳出來喊道:“來人啊,你們還愣著做什麽,崇王謀反正在被通緝,如今他自投羅網還不趕緊把他抓起來?”
宮內的侍衛也知道崇王謀反的事,聽到有人這麽喊,立刻握著長槍衝了進來要拿下君赦蒼。
太後撩起珠簾憤怒地說道:“哀家看你們才是要造反,哀家還在呢,喊什麽喊?”
“回太後,崇王已被告發謀反,如今他竟敢大搖大擺上殿,可見先帝之死肯定與他脫不了幹係吧。”洛子商銳利的眼眸盯著君赦蒼說道。
君赦蒼回身對上洛子商的眼眸,微微勾了唇,“洛大人真是忠心可鑒,處處為先皇著想,不過洛大人忠心是好,這樣亂給皇室子弟扣帽子,攜重臣勢壓朝堂,可別把忠心用錯了地方。”
洛子商冷笑一聲,“王爺好口才,王爺可能逍遙久了已經忘了,眾位大臣可都還記得,崇王君赦蒼意圖謀反,潛逃在外,先帝親自下的聖旨,就算先帝不在了,為了先帝英靈安寧,我等也要得罪王爺了。”
說著他一擺手,侍衛又紛紛湧了上來包圍了君赦蒼。
君赦蒼麵上毫無懼色,他從懷中抽出來一封薄絹上前說道:“兒臣有皇兄當日手書一份,隻因那時情況緊急,皇兄有命,不得令兒臣暴露身份,這才隱姓埋名到今日,請太後明鑒。”
嬤嬤下去將薄絹取了上來,恭恭敬敬地奉到了太後的手上,太後打開薄絹看了看,點了點頭,說道:“是先帝的手書,興安,你來念給眾大臣聽。”
朝臣一聽是先帝的手書,立刻紛紛跪下,洛子商心中狐疑,但也跪了下來。
興安清了清嗓子念道:“皇弟勿怨,今誣告皇弟謀反一事實為弄虛作假不可信,你我兄弟手足之情,如今既受奸人挑唆,若草草為皇弟洗刷冤屈,隻怕下次防不勝防,隻得委屈皇弟低調行事,王府家眷朕一應善待,往朕在明,弟在暗,聯手查出這離間之人,以維護我琉空國安寧。”
君赦蒼歎了一口氣,接過興安的薄絹對眾人說道:“當日謀反之事其實早已水落石出,那萬怡筱表麵上是我的寵姬,實則卻是有人故意送來暗害於我,諸位都知道,我君赦蒼一不對朝堂之事感興趣,而不對榮華富貴感興趣,本王平生求的不過是坐擁天下美人而已,誰料到這美人啊,可比那朝堂爭鬥激烈多了。”
上官芸走了下來,揚聲說道:“王爺與先皇是手足之親,先皇也是最看重王爺,所以諸多兄弟之中,獨留王爺在京封王居住,諸位大臣也都看在眼裏,如今先皇突然駕崩,還請王爺顧念與先皇的手足之情,暫代監國之職,待新帝甄選出來,再轉為輔政。”
一時間滿座嘩然,大臣們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不可。”有人立刻喊道。
上官芸看過去,大喊著出來反對的正是陌妃的父親陌宏,她睥睨了陌宏一眼說道:“陌大人,有何不可?”
陌宏早因為陌妃的緣故站在了洛子商這邊,陌芷言如今在宮中與皇後關係如此緊張,若是皇後得了勢,陌芷言哪裏還有容身之處,後宮牽扯著前朝,陌芷言如果落敗,他陌宏也難自保,所以陌宏站出來硬著頭皮說道:“王爺雖然在京多年,但是並未打理過政事,恐怕無法代監國一職吧。”
上官芸彎唇冷笑,“如此說來,陌大人為官數十載,對政事肯定極為熟悉,不如請陌大人來代這監國一職吧。”
陌宏頭皮一麻,他不過是站出來反對,沒想到皇後直接把帽子扣在他的頭上,他連聲說著:“微臣不敢,微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