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值不值得
宮女似乎還想糾纏，不過段子秋已經關上了房門。
宮女在院子裏喃喃罵了兩句，這才轉身離開。
“段公子。”
轉身看到自己房裏多了個人，差點沒把段子秋嚇暈過去，直到看到眼前的人是阿餘，他才放下心來，調侃道，“怎麽，王爺知道我在這裏會無趣，所以讓你來陪我了？”
“主子想讓我來問問段公子，是否已經配置出了解藥。”阿餘小聲說道。
隔牆有耳，尤其是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環境裏。
“原來是來找我幫忙的。”段子秋冷笑，“你告訴他，我在這裏可沒有空配置什麽解藥，我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錯了。”
阿餘知道段子秋是因為王爺的事情受到了牽連，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那……公子能否將上次所用的藥方交給我？我好拿回去讓主子先應急。”
段子秋抬眸，眼中劃過一絲冷冽，但仍舊是點了點頭，“當然了，我與王爺可是多年的朋友，這點忙如果都幫不上的，還叫什麽朋友呢？”
阿餘自然明白段子秋話裏有話，但仍然是俯身道謝。
“你可不知道這宮裏的日子有多悠閑，每日都會有美人兒親自臨門，我卻覺得無福消受。萬一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可就不好了。”段子秋這些日子著實待得悶了些，所以即便是個話不多的暗衛，他也能囉囉嗦嗦說上許久的話。
阿餘隻是在一邊聽著，不答話。
“我那兄長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都回來這麽久了，還在宮裏待著，竟然都沒有能把我從這裏弄出去，這也就罷了。居然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如果你見到他了，幫我好好罵他一句。”
段子秋一麵寫著藥方，一麵罵罵咧咧的，倒是像極了從前的那個他。
但誰都知道，一切早就已經悄悄改變了。
“藥方給你，若是那陌清璃出了任何問題，可與我無關。”段子秋擰著眉頭將藥方扔到了阿餘手上。
“阿餘帶主子謝過段公子了。”
“對了，你也幫我問問他，為了一個女人毀掉自己精心謀劃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得？”他說完就闔上了眼睛，嘴角還有一絲嘲諷的笑意。
阿餘微微一怔，拿著藥方轉身離開了。
回到住所，君赦蒼還沒有睡，而之前房中的男子已經不知所蹤，夏湘苓也不見了身影。想必是被主子給打發走了。
“藥方拿到了？”看到阿餘回來，君赦蒼的臉上總算是有了笑意。
“拿到了。”阿餘回答，“屬下已經按著藥方抓了藥，已經讓人去熬製了。”
原本想說段子秋說的若是藥出了問題，與他無關的話，但想了想，阿餘還是沒說。
君赦蒼簡短地點過頭，然後才想到問一句，“子秋如何了？”
阿餘垂眸，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是不是又和你說了什麽難聽的話？你覺得沒有辦法轉達的？”段子秋的心性他自然是了解的。
“段公子說，希望主子能好好想想，為了……為了一個女人毀掉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得？”阿餘思索了片刻，還是將段子秋的話原封不動地說了出來。
君赦蒼神色一變，現在連子秋都要質疑他的決定了嗎？
他回頭看了一眼陌清璃。
“或許不值得，但是我願意。”願意為了她毀掉自己所有的努力，但是更加希望自己可以和她一起努力。
“看來子秋的心情不好。”君赦蒼喟歎，“我雖然知曉他的心情，卻不能前去解開他心中的煩悶，我這個朋友，當得不是很合格啊。”
“主子多慮了。”阿餘看了一眼陌清璃，“段公子向來就喜歡和主子開玩笑，主子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真的隻是玩笑，就好了。”君赦蒼苦笑。很多事情，不是他不去想，就真的不會改變的。
“皇上似乎有籠絡段公子的意思，每日都給他送去美人。”阿餘也不知這背後是不是皇上在謀劃。
“我猜，子秋根本就沒有理會那些美人？”根本就不用多想。
世人都以為他和段子秋是兩個風流浪子，可惜他們卻都不是。
“是。段公子通通都趕走了，說自己無福消受。”
君赦蒼輕笑，“這才是他會做的事情，而且，他必然還會罵罵咧咧許久。”
“不過……屬下有一事不明白。”阿餘說道，“段大人為何不曾去看望自己的弟弟？以他的能力，很容易就能讓段公子出去吧？”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即便是段子硯，他心中自然也有許多的顧慮。”
洛子商雖然人不在宮中，卻仍舊埋了許多眼線，讓段子硯寸步難行。如果他真的去見段子秋，才是中了洛子商的計謀。
洛子商想要連同段子硯都拉下馬，實在是有些高估自己了。
“你去盯著廚房吧。一會兒藥熬好了，你親自端過來。”君赦蒼害怕有人會在藥裏做手腳，隻能叮囑阿餘親自行動。
阿餘轉身離開了。
房間裏又隻剩下他和陌清璃兩個人。但本質上，其實隻有他一個。
他重新坐到床邊，看著那張熟睡的臉。她臉上可是難得有這樣的平靜，卻讓他心生難過。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身後有了細微的響動，君赦蒼還以為是藥好了，回頭卻看到了顧裕木。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君赦蒼眯起鳳眸打量他，“還是說，其實你一直都沒有離開？”
顧裕木不置可否。
君赦蒼還想開口說什麽，卻看到阿餘端著藥走了過來。
“主子，藥好了。”苦澀的藥香在房間裏蔓延開來，就連顧裕木都難得地皺起了眉頭。
“上次子秋給我的藥有這麽難聞嗎？”君赦蒼皺著眉頭看著阿餘手上的藥碗。
“屬下不知。”阿餘說得老實。畢竟上次的藥也就段公子，主子和陌清璃接觸過，沒有其他人再碰過了。
君赦蒼把藥碗接過去，藥的味道實在是太苦澀，他都覺得段子秋是在和他開玩笑。
“不過……”猶猶豫豫的，阿餘還是開口說道，“段公子說了，如果藥有問題的話，他概不負責。”
“子秋真的這麽說？”君赦蒼有些哭笑不得。他現在都不知道應該把這些話當做是笑談還是真心。
“給我。”顧裕木突然走了過來，對著君赦蒼伸出了手。
君赦蒼開始還沒有能夠明白他的意思，看到那雙淡漠的眸子盯著他手中的藥碗，才知道他想要什麽。
“你要做什麽？試藥？”他把藥碗拿到了另外一邊，好像是怕被顧裕木搶走了一樣。
但他也知道，要是顧裕木真的想要這藥碗，輕輕鬆鬆就能搶到了。
“以你的武功，就算其中有毒，也未必能夠察覺。”阿餘忽然開口。
顧裕木臉色一沉，自己的武功不錯，少量的毒性的確起不了什麽作用，但是對於陌清璃現在的狀態而言，卻有可能是致命的。
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放心，子秋雖然說了那樣的話，但我想他根本就是為了和我置氣。他給的藥，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即便嘴上是這麽說，君赦蒼心裏也並不是很有底氣。
顧裕木隻是看了他一眼，就退到了後麵，坐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主子，他到底是什麽人？”阿餘能夠從顧裕木身上覺察出危險，如果他一直待在這個地方的話，對主子而言必然會是威脅。
“你不用管他就行是什麽人，隻要知道他不會殺我，就行了。”反正他隻會殺傷害陌清璃的人，而他是最不可能傷害陌清璃的那個，更何況將軍府的事情也與自己無關。
“屬下明白。”阿餘心中明顯還有懷疑。
而君赦蒼已經盯著手中的藥發呆了。究竟是喂還是不喂？如果真的出了問題怎麽辦？
但是如果讓陌清璃這麽昏睡下去，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這幾日霍大夫回家去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麽麻煩。要不屬下去把霍大夫請回來？”阿餘提議。
“不必麻煩霍大夫了。”君赦蒼知道他也沒有什麽主意，眼下唯一能夠信任的就隻有段子秋了。
“如果連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都不能信任的話，這天下間，恐怕就真的沒有值得我信任的人了。”君赦蒼說著，讓阿餘把陌清璃扶了起來，將碗中的藥一點點喂了進去。
一碗藥見了底，陌清璃仍舊隻是閉著眼睛。君赦蒼讓阿餘把藥碗拿了下去，正準備給陌清璃掖好被子，就看到床上的人一臉痛苦地睜開了眼睛。
“好苦！你是不是故意給我喝了黃連？”陌清璃的舌尖全部都是苦澀的味道，皺著眉一臉不爽的說道。
“你終於醒了。”君赦蒼一臉驚喜地看著她。
“你又去宮裏了？”聽到他這麽說，陌清璃才隱隱想起體內毒素爆發而昏倒的事，此時自己什麽苦都忘記了，隻是責備地看著君赦蒼，說道：“你明知道你的處境究竟有多危險，還要到處亂跑，你是不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