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永無翻身之日
說著,她從兜裏拿出一張被燒了一小半的宣紙,興安拿過來看了兩眼,這才遞給了君禦清,紙上隱隱約約能夠看到明日,動手,毒,太後幾個字。
君禦清臉色鐵青,吩咐道:“去她房間看看字跡。”
陌清璃垂著眸子,似乎有些惋惜道:“奴婢是魯莽了,當時想要防範,可惜是防不勝防啊。”
淩秋麵色慘白,她跌坐在地,神情恍惚。興安很快就過來了,兩相對比,確定是淩秋的字。
皇帝眯了眯眸子,他先是對著陌清璃安撫了一句道:“委屈你了,來人,賜座。”
話罷,他眼神帶了幾分淩厲,看向了淩秋,問道:“這封信是交給誰的?”
淩秋嘴中喃喃自語,已然瘋癲一般:“莫離!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君禦清皺了皺眉,忽然聽見淩秋高聲尖叫了一聲,喊道:“不是我!是陌妃娘娘!是陌妃啊!皇上饒命啊……”
說著,淩秋忽然向陌清璃衝了過來,臉色帶了幾分恨意,想要掐住陌清璃的脖子,卻輕而易舉的被侍衛擋住了。
君禦清眉頭緊鎖,他有幾分不耐的揮了揮手,說道:“把她給我綁起來,將陌妃喚過來。”
淩秋縱然是被捆住了,也掙紮不休,粗糙的繩子很快就在她細膩的手腕勒出一道紅痕。
陌芷言很快便被傳喚進來了,她看著被綁起來的淩秋和氣定神閑的陌清璃,神色微變,立刻揚起笑臉對著君禦清嬌嗔道:“皇上,臣妾聽聞太後娘娘身體有礙,可好些了?”
君禦清臉色陰沉,見到陌芷言惺惺作態的模樣更是氣從心中起,他一把將桌上的茶壺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對著陌芷言喝道:“你還有膽問!”
陌芷言戲演的極好,她驚訝的看著君禦清,問道:“皇上,這是發生了什麽事竟讓皇上大動肝火?”
君禦清冷笑一聲,指著淩秋問道:“你可認識這人?”
陌芷言眸色淡定,細細瞧了瞧,最後搖了搖頭,笑道:“臣妾實在是認不得,宮中宮女眾多,哪能全認得啊。”
淩秋忽爾劇烈掙紮起來,她喉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嘴巴卻被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那這封信你可認得?”君禦清笑容發冷,他抬起手讓陌芷言看了清楚。
陌芷言麵色微變,但是很快便回複正常,她瞧了一眼,說道:“臣妾從未見過此物。”
君禦清眸色冷凝,他冷笑一聲,喝道:“那她不說別人,隻說你是為何?”
陌芷言神色不變,淡然的瞥了淩秋一眼,眸中隱有危險的光芒,說道:“皇上,臣妾不知。不過這宮女看樣子也有幾分癲狂了,隻怕是刻意誣陷臣妾。”
君禦清麵色稍稍和緩了幾分,但是他依舊沉著臉,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陌清璃勾著唇,沒說話,她隻是看了一眼淩秋,淩秋臉上的不忿之色更深。
陌芷言見君禦清有所鬆動,趁勝追擊道:“皇上,此等謀害太後的刁奴定然不能姑息,理應杖斃啊!”
陌清璃笑意更深,按照淩秋的性格,死了也要拖一個人下水的。
果然,淩秋掙紮的更厲害了,她喉中的嗚咽聲愈來愈劇烈,讓陌芷言眉頭一皺,喝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讓她在這裏有礙瞻觀!”
“皇上還未說什麽呢。”陌清璃眉眼低垂,眸中光芒大盛,她緊緊盯著陌芷言忽然開口說道:“陌妃娘娘倒是威風。”
陌芷言在君禦清看不到的地方對著陌清璃狠狠瞪了一眼,立刻便垂了垂頭,退了一步,說道:“皇上,臣妾一時心急,魯莽了。”
君禦清眸色深沉,很明顯,他轉了轉手中的玉扳指,眉毛揚了揚,沉思半響,忽然開口說道:“讓她說話。”
站在淩秋身邊的侍衛立刻鬆放了淩秋的嘴,淩秋吃人的眼神終於不是看向陌清璃的了,她轉而看向陌芷言,聲音尖利得讓人耳膜發疼:“皇上,奴婢是受她主使的啊!給奴婢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啊!證據……奴婢有證據!”
此話一出,陌芷言微微有些驚慌,但很快強裝著鎮定,君禦清冷著臉,聲音已經滿是怒意道:“什麽證據?”
淩秋聲音有幾分抖,她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在奴婢的袖袋裏,有一塊玉佩!是陌妃給奴婢的信物!奴婢從未去過陌妃娘娘的宮中,不可能是奴婢偷的!”
情況逆轉,有嬤嬤在淩秋身上搜了搜,果然搜出一玉質極好的玉佩來,上麵隱隱約約還刻有一個陌字。
陌清璃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她眯了眯眼,忽然高聲說道:“皇上!這塊玉佩在前幾日便不見了!臣妾但是遍尋不得,還納悶呢,沒想到是被她偷了去!”
君禦清明顯已經不相信陌芷言的說辭,他垂著眸子半響沒說話。
陌清璃一直盯著陌芷言的動作,她神色雖然鎮定,手卻已經開始慢慢顫抖起來,忽然轉過身對著自己的貼身宮女們吼道:“是誰偷了本宮的玉佩!識相的現在就站出來!”
陌清璃眯了眯眼,君禦清看不到,她卻能看的一清二楚,陌芷言寬大的衣袖揮舞在了扶柳的身上,她紅唇微動,隻是比了兩個字的口型,扶柳忽爾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眼淚幾乎快要掉下來。
扶柳一咬牙,她深吸一口氣,忽然跪在地上,聲音顫抖,身體止不住的發抖,帶了幾分哭腔說道:“皇上……此事都是奴婢做的,與娘娘無關!”
君禦清眯著眼睛沒說話,便聽見扶柳繼續說道:“奴婢嫉妒與奴婢一同進宮的莫離得到皇上高看,便起了這心思……與陌妃娘娘無關啊!”
君禦清眸色深沉,不知對扶柳的話信了幾分,扶柳眼淚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淩秋也意識到了什麽,跌坐在地,心中已經滿是悔意。
陌芷言一咬牙,也跪倒在地,神色已經泫然欲泣,說道:“皇上,臣妾管教不嚴,才讓太後娘娘出了這樣的事情,懇請皇上責罰!”
君禦清沉默半響,忽然揚了揚手,說道:“你先起來吧。將這兩個宮女拖下去,杖斃。”
君禦清的臉色滿是無謂,仿佛奪走了兩個人的人命隻是碾死兩隻螞蟻一般簡單。陌清璃垂下了眸子,聽著外麵此起彼伏的叫喊聲慢慢消失,最後歸於平靜,心中不由得有幾分沉甸甸的,帝王心……果然最為冷硬。
君禦清安靜的等待兩人行刑完畢,兩人慘叫的聲音一點沒有影響到他,他神色和緩了幾分,又看向陌芷言,說道:“陌妃你管教下人不嚴,這幾日在自己的殿裏替太後娘娘抄經書,閉門思過吧。”
對比那兩個的懲罰,陌芷言的懲罰輕到可以忽略不計了,陌芷言臉上浮起喜色,但很快被她壓下去,她垂了垂頭,說道:“謝皇上!”
折騰許久,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君禦清揮了揮手,說道:“你先回去吧,至於莫離……”
君禦清頓了頓,沉吟片刻,然後說道:“你明日去太醫署報道,所有藥品俱都經過你的手,若是出現問題,唯你是問。”
陌清璃連忙行了禮,這倒是個意外之喜了,她拱了拱手,說道:“謝皇上。”
君禦清點了點頭,淡淡的嗯了一聲,說道:“太後娘娘若是醒了,便來通知朕一聲。”
話罷,君禦清便離開了慈寧宮。
陌清璃微微鬆了一口氣,回到偏殿裏,忽然看到福祿鬼鬼祟祟的在那邊候著,一看到陌清璃立刻就迎了上來,壓低了聲音說道:“陌姑娘,主子在老地方等您呢,你趕緊去吧。”
陌清璃垂了垂眸,還沒來得及回答,福祿便步履匆匆的離開了。
陌清璃向四周看了看,這時人心惶惶,倒也沒有人敢關注她,她躡手躡腳的去了那件偏僻的屋子裏。
屋裏空無一人,陌清璃心中提起了警惕之心,她剛踏進去一步,門便被關上了,她回頭看去,便看到麵具人手臂方才落下。
“謝謝。”陌清璃垂了垂眸子,那證據……是麵具人托人交給她的,不然若是突然遭受此事,被杖斃的就是她了。
麵具人忽然沉默了,陌清璃能感受出他此時心情算不上好,她還沒來得及問出來,便聽見麵具人低聲說道:“你當真不打算離開宮中?”
麵具人聲音醇厚,語氣莫名帶了幾分凝重的說著。
陌清璃抿著唇,她眉頭微皺,說道:“我已經到了這裏,不能半途放棄。”
“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麵具人深邃的鳳眸忽然對上了陌清璃的眼眸,他的眸子中仿佛有一篇星空,能將人吸進去一般。
陌清璃終於明白麵具人是什麽意思,如果要出宮,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見陌清璃半響沒說話,麵具人忽然極輕的歎了口氣,輕的讓陌清璃幾乎以為是幻覺。
“給你七天時間考慮順帶解決這裏的事情,七天後,我在這裏等你。”麵具人隻是說了這句話,便深深看了陌清璃一眼,轉身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