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多年前的真相
“你不是會坐以待斃的人，方才在城門處看見你，我就知道你不會躲在洛子商那裏了。”銀製的麵具遮擋住了麵具人的神色，陌清璃隻能感覺到他似乎輕輕看了她一眼，帶有幾分無奈的說著。
“倒是有幾分了解我。”陌清璃輕笑起來，麵色間絲毫沒有被通緝而覺得惶恐。
“我知道你無心待在京城。”麵具人拿起一旁的酒罐，輕輕聞了聞，說道：“我給你一個身份，你可以離開京城得到自由，以你的能力讓自己活下去不難。”
陌清璃抿了抿唇，卻沒有立刻就答應他，她麵上浮起幾分猶豫之色，麵具人似乎神通廣大，說不定能夠打聽到君赦蒼的消息。
“你不願意？”麵具人見陌清璃久久沒有說話，鳳眸閃過一絲詫異，轉過頭，麵具隱約泛著冰冷的光。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陌清璃沉吟片刻，還是問了出來：“你能否去打聽一下崇王君赦蒼的消息？”
麵具人手腕微抖，酒罐差點落在地上，他沉默半響，語氣帶了幾分戲謔道：“怎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舍不得那廢柴王爺了？據我所知，崇王對你算不上好吧，而且崇王目前可是在被通緝的。”
陌清璃正兀自沉思這，沒發現麵具人的異常，她抿著唇，誠實的袒露了自己對君赦蒼的看法：“我覺得……君赦蒼看起來並不像表麵那麽風流，他看起來是個廢柴閑散王爺，但是偶爾露出來的另一麵卻讓人心驚，讓人覺得他內裏自有乾坤。或許，他是在用這種麵具來掩飾什麽。”
說著，她目光轉向麵具人，說道：“如你一般，你掩飾的是容貌，他掩飾的是心。”
陌清璃還未發現，她對麵具人有種說不清的信賴，所以能夠毫無保留的說出了自己對君赦蒼的看法。
麵具人垂了垂眸子，看向陌清璃的眼神帶了幾分複雜，他沉默著，沒有接陌清璃的話。
“若是為難就罷了，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而已，當不得真。”陌清璃擺擺手，肩膀鬆了鬆，她輕笑了一聲，說道。
“你先隨我去安全一點的地方。”麵具人沒有給陌清璃答複，他拿出一張人皮麵具，說道：“我幫你易容，暫時將你安置在京中，這裏不便久留。”
說著，他便湊近了陌清璃，輕輕為她將人皮麵具帶上，說道：“你易容之後，可以待在京中，有什麽消息的話我會告知與你的。”
陌清璃沒說話，臉上人品麵具貼合緊實，絲毫沒有多了一個東西的感覺，她轉過臉，看向一邊的水麵，水麵上倒映出一張全然陌生的臉，唇紅齒白，看起來也是個美人坯子。
“謝謝……”陌清璃沉默片刻，轉過身對著真心實意的說著。
麵具人沉吟片刻，邁開步子從後門走了出去，陌清璃隻聽見他聲音低沉，說道：“不必，跟我來吧。”
麵具人帶著陌清璃抄了近路，來到一個較為偏僻的小巷中。
小巷間廖無人煙，隱約隻能看見一家住戶，麵具人帶著陌清璃邁進那戶民宅中，宅子裏有一老仆正掃著院子裏的落葉，見到麵具人進來了連忙迎了上來，說道：“少爺，您終於回來了，這次可要歇息？”
麵具人麵色如常，擺擺手，對著陌清璃介紹道：“這是宅子裏的管家，叫他王叔便可。”
王叔看起來也有些上歲數了，他須發微白，眼角皺紋極深，此時微微笑著，帶了幾分慈祥。
“這是陌姑娘，接下來幾日勞煩王叔照料了。”麵具人話語間沒有半分輕視，兩人雖說是主仆，但是麵具人似乎並沒有真的將王叔當做仆從一般。
陌清璃點點頭，喚道：“王叔好。”
王叔眼眸眯了眯，顯得有幾分銳利，良久，他微笑道：“主子吩咐的，老奴自然會完成，不知少爺何時歸？”
麵具人沉吟片刻，聲音低沉了下去：“暫定，等事情結束了我便回來。”
話罷，他看了一眼陌清璃，說道：“你先過來，我有幾句話要交代一下。”
陌清璃自是跟了過去，她還未說話，麵具人便交代道：“我近期有些忙，若是有事情我會想辦法交代王叔。王叔雖然年事已高，但是他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有什麽事，你吩咐他便好。”
陌清璃點點頭，以視自己明白了，心中卻在按在沉思，這王叔看起來並不簡單，說不定能夠透過他知道一些關於麵具人的事情。
麵具人走後，王叔便笑意盈盈的走過來，說道：“小姐現在可要用膳？”
陌清璃搖搖頭，突然興起了和王叔攀談的心思。
“王叔在這裏安家有多久了？”陌清璃裝作不經意一般，問道。
“也有許多年了吧。”王叔表情有些感慨，回道：“起初少爺將我安頓在這裏的時候我還有些不習慣，住久了覺著一個人在這院落裏倒也挺舒適。”
陌清璃點點頭，說道：“這裏遠離嘈雜，住下來應當是比較舒心的。”
王叔不可置否，陌清璃薄薄的嘴唇輕輕抿了起來，“王叔之前是在哪裏當差啊？看您的氣度應當不是小富小貴之家的人。”
王叔眯了眯眼睛，銳利又帶了幾分打量的眼神在陌清璃身上轉了一番，良久，他歎了一口氣，說道：“陌姑娘，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老奴雖然年事已高，但是套話還是應付的來的。”
話罷，他轉過身笑嗬嗬的補充道：“先前不知陌姑娘要來，老奴房間也未曾收拾，陌姑娘若是感興趣，可以在這屋子裏四處逛逛。”
王叔中氣十足，腳下生風的走向了屋內，衣袂紛飛之間，陌清璃隻來得及看見他腰間的玉佩甩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陌清璃眸子沉了沉，那玉佩上有幾道繁複的樣式……是宮中才會用到的。
王叔是宮中人？難怪禮數周到，看起來也氣度不一般。那麽……麵具人也是來自宮中？
陌清璃沒有想下去，她如王叔說的一般開始在屋內閑逛起來。
屋子的空間不小，布置得極為精巧，很明顯王叔一直在精心收拾這間宅子，陌清璃甚至還驚喜的發現了這裏有一處藥櫃，隻可惜裏麵的藥材所剩無幾。
陌清璃在這處宅子裏休養數日，也一直未曾得到麵具人的消息，隻是偶爾聽見京內留言愈演愈烈，最後經竟君赦蒼描述成一個無惡不作的佞徒，連帶著她也成了幫凶！
再煉了幾日的藥之後，陌清璃決定出門去配置一些藥物，她之前在王府廢園製的藥已經全部都毀掉了，她現在需要一些來防身。
這麽想著，陌清璃找到正在乘涼的王叔，說道：“王叔，我暫且出門一趟。”
王叔沉了沉臉，歎了口氣，說道：“你的身份少爺都跟我說了，現在外麵亂得緊，若是沒有必要，不要出門為好。”
陌清璃沉吟片刻，想起距離這宅子不遠處有一個較為偏僻的藥房，這才說道：“我知曉分寸的，今日出門是需要一些藥物，我不會去人多的地方，況且，麵具的遮擋之下也無人能認出我。”
王叔表情還是有幾分猶豫，良久，他才說道：“罷了，你且去吧。”
陌清璃將衣領向上拉了拉，遮住自己的脖頸，這才出了門。
一路上倒是順暢，這裏人煙稀少，最近人心惶惶，就連出門人也慢慢減少了。
陌清璃徑直來到藥房，剛報出藥名，在掌櫃的打包藥品的時候，陌清璃無意中向外一撇，居然撇到一絲熟悉的身影！
陌芷言！陌芷言居然出宮了？
陌清璃急急忙忙對著老板說道：“掌櫃的，你暫且先將藥包起來，我片刻過後就來拿。”
陌芷言身邊沒有帶丫鬟，腳步很匆忙，她眉頭緊皺，表情還有幾分怒意，以至於完全沒有發現陌清璃的存在。
陌清璃一路跟著陌芷言到了一所雅致的酒樓邊，陌芷言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陌清璃咬了咬牙，繼續跟了下去。酒莊裏客人不多，陌清璃借著屏風的遮擋，坐在距離陌芷言不遠的地方，順手點了杯茶水。
陌芷言對麵的人正背對著陌清璃，屏風遮擋之下讓陌清璃也有些看不清，隻隱隱約約看得出來是個有幾分眼熟的男人背影。
“你怎麽就放她走了！？”陌芷言雖壓低了聲音，但語氣裏滿滿的都是怒意。
那男人不慌不忙的轉著拇指上的扳指，說道：“放心吧，我能找到她的。”
陌清璃心中震驚，那聲音是洛子商的！
陌芷言臉上浮起幾絲嘲諷，她譏笑一聲，說道：“人都已經被你帶到船上了，你居然還會讓她跑了。不過，就算再找到了你也不會傷她吧？當年我母親散盡錢財就為了讓她消失，你怎麽能出爾反爾？”
洛子商聲音不疾不徐，帶有幾分撫慰人心的魔力：“我帶她去海上，那樣，還是會在你們麵前消失。”
陌芷言唇角的弧度忽爾加深，笑容帶了幾分癲狂：“你滿心想將她帶回海上，隻可惜就算你設了這麽一個局，她也不想跟你回去！不過，你當年陷害了她母親，如今又偽造出君赦蒼謀反的證據，當真不怕聖上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