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京城首富
項逸軒的府邸坐落在應天城的西北角,是一座占地巨大的豪門宅院。
兩扇對開的正門寬逾三丈,左右兩旁八棵五十年以上的參天古樹,既顯得氣派奢華,又有一絲古韻悠然。
院內按東西南北中劃為五處小院,分別是梅蘭竹菊四園,以及位居正中的雲仙閣。各園之間以小徑矮牆相連相隔,內中棋布著假山怪石、奇花異草、清溪流泉、小橋回廊,布局考究,一步一景,可謂各有各的風雅,各有各的玄妙。
若從大門進去,首先便是供雜役婢仆起居的竹園,除了近身侍候項逸軒本人的四男四女八名仆婢,府內其餘下人皆住在竹園。
竹園在南,梅園在北,東西則分別是蘭園和菊園。項逸軒本人的起居主要在正中的雲仙閣,每逢清晨和傍晚,環繞雲仙閣的一條人造水渠便會騰起繚繞的霧氣,朝陽或夕陽的光輝一照,襯得雲仙閣好似建在雲海之上的瓊樓玉宇,如同仙境。
藍楓和本雅莉藏身在一輛運送瓜果的平板車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竹園。由於竹園人多眼雜,他們不敢久留,利用假山石和竹林回廊的掩護,很快溜出竹園,鑽進西側的菊園。
見菊園內空無一人,藍楓長長鬆了口氣,從灌木叢裏鑽出來道:“他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宅子,晚上也不怕鬧鬼。嗬,這怕是都快趕上皇宮了吧。”
本雅莉環視四周,也露出羨慕的神色:“京城裏對這位項公子的傳言很多,說他已到而立之年,卻還未成親。不知有多少姑娘小姐不死心,都盼著嫁給他呢。”
“這麽多年都不給這找個女主人,真是白瞎了這座宅子。”藍楓嘿嘿一笑道,“說不定這位項公子不喜歡女人,另有其他癖好。”
本雅莉見他狗嘴吐不出象牙,白了他一眼道:“這你就說錯了,傳聞這位項公子曾三次向那位李姑娘示愛,第三次更是請媒人攜重禮上門提親,卻都以失敗告終。”
藍楓嘖嘖稱奇道:“這都什麽時候的事?”
“最後提親是李姑娘十六歲的時候。”本雅莉聳肩道,“前麵兩次示愛,自然更早。”
藍楓喟然道:“李姑娘既是重臣之後,又有皇室血脈,的確不是僅用財富就能打動的。嘿,要是這麽論起來,這李姑娘隻怕是世上第二難娶之人。”
本雅莉好奇地道:“那誰是第一難娶?”
“還有一位姑娘,自有飄零異鄉,打小就被仇恨支配了生活,從未體會過人間關愛。她身份尊貴,命運卻又操之於人,不懂溫柔,更不會愛。這樣一個姑娘,你說難不難娶?”藍楓說到這裏含笑看向本雅莉,“天下第一難娶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啪!”本雅莉又羞又怒,一巴掌扇在藍楓臉上,氣結道:“胡說八道!”
藍楓被她打得暈頭轉向,嗷嗷直叫,仍不忘頂嘴道:“誰要想娶你,首先能被你看上就已千難萬難,更要經你那想報仇的哥哥和不知將來是哪位皇帝及蒙古大汗的準許。這三關好比是三座大山,任何一座都能擋住娶你的人。”
本雅莉聽他這麽一說,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噘著嘴道:“我的命運才不要旁人來擺布,我要是喜歡誰,就算別人都不同意成不了親,我也樂意和他好。”
“說得好!”冷不防背後傳來一位女子說話的聲音,藍楓一回頭,就見一間雅室的窗子從內推開,露出一位少女姣好的麵容。
但見這少女清秀絕倫,溫婉動人,其五官之精致,身段之曼妙,發絲之柔亮,肌膚之細嫩,實不遜於風夜菱李靜姝這級數的頂尖美女。
藍楓看得心神一震,幾乎脫口而出道:“你是……你是徐……”
“徐三小姐!”本雅莉激動萬分,搶著道:“傳言魏國公府的徐三小姐對項公子有意,苦守多年無果。原來你就住在這裏,這麽說那傳言都是假的了?”
藍楓有幸見到傾城榜第二位的徐妙錦,隻看得大暈其浪,忍不住道:“我收回剛才的話,這位徐三小姐才該是天下第一難娶之人。”
本雅莉氣得踩他一腳,揪起他一隻耳朵道:“你輕薄我也就算了,徐三小姐是你惹得起的嗎?”
徐妙錦恬靜地一笑,旋又有些哀怨地道:“這位公子說得不錯,對於大多數人,我確實算‘難娶’,但對某些人,卻是隻要一句話的事。”
本雅莉剛想問她是否指的項逸軒,忽聽身後一陣破風之聲,忙錯開雙手,左右兩掌分別切向偷襲者的左右兩肋。
她隻覺眼前黑影一晃,連對方的麵孔都沒看清就被點中穴道,一屁股跌倒在地。
藍楓在嶽陽與本雅莉多次交手,深知她的厲害,見她一個照麵就被人放倒,剛想去摸飛刀,徐妙錦趕忙叫道:“別打,都是誤會。”
那人身形定住,藍楓看得清楚,正是在嶽陽有過一麵之緣的項逸軒。
項逸軒看到藍楓也是一怔,難以置信地道:“藍二公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直到這時才看清本雅莉,更覺奇怪:“你是……你是那個蒙古姑娘吧?你們怎麽……”他一時語塞,不知是該問“你們怎麽湊到一起的”,還是“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這……”藍楓抓著頭發,一陣幹笑道,“這就說來話長了。”
項逸軒給本雅莉解開穴道,親手扶她起身道:“我方才還以為是賊人來騷擾阿錦,沒看清是誰就動了手,實在抱歉,還望姑娘海涵。”
藍楓暗道他說得倒也不錯,自己來這想打探二七會的線索,確是沒安好心。
當然不敢承認,哈哈一笑道:“項兄日子過得好自在啊,這金屋藏嬌的,小弟實在是羨慕。”
徐妙錦臉上一紅,項逸軒卻正色道:“我師從老魏國公,和徐家關係走得極近,阿錦算是我的小師妹,時常來府上看我,有時來得晚了,我便讓她歇在菊園。我對她始終是以禮相待,從未越矩一步,金屋藏嬌什麽的話,還望藍二公子收回。”
藍楓心道馬屁拍在馬腳上,忙一揖到地,誠心賠罪道:“是我失言了。”
“無礙。”項逸軒擺了擺手道,“我和阿錦清清白白,切勿相信街上那些醃臢不堪的傳言。”
藍楓表麵嘻嘻哈哈,大腦卻在飛速運轉。項逸軒倘若真是二七會的核心成員,此時見自己和本雅莉這麽傻乎乎地送上門來,正該笑納大禮把他們拿了,再作為人質從藍橋處索取利益。
但看項逸軒神色如常,似乎並沒有發難之意,藍楓不禁又想起本雅莉說過的話。莫非劉璟選在項逸軒名下的長生茶館活動,真的隻是個巧合?
項逸軒見冷了場,忍不住問道:“敢問藍二公子這次到京城來,是有什麽大事要做?”
藍楓早備著他有此一問,毫不遲疑地道:“江湖上有些傳言,說小弟的殺父仇人正在京城養傷。我要想報大仇,就不能錯過這個良機。”
“你是說安蕭寒?”項逸軒點頭道,“你這麽一說,我似乎也聽到點風聲,說安蕭寒在東昌城外被風鎮嶽擊敗,刻下正藏在京城養傷。”
他頓了頓,又搖頭道:“聽說安蕭寒先是在千軍萬馬中擊殺張玉,然後才在功力未複的情況下被風鎮嶽打敗。風鎮嶽乘人之危,此舉有欠武人風範。”
藍楓早把風鎮嶽當作自己人,此時忍不住為他辯護道:“當年安蕭寒在廬州城外攜弟子追殺我們幾個晚輩,難道就有武人風範了?”
“我是就事論事。”項逸軒啞然失笑道,“冒犯之處,還請藍二公子見諒。”
藍楓知他等下必然還會問自己為何出現在他家裏,心中一動,半是試探半是主動“交代”道:“我來京城查了五天,終於從一位路人口中探知,安蕭寒曾在老兄的長生茶館露麵。”
“哦?”項逸軒神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慮,“所以你就順藤摸瓜,找到我家裏來?”
藍楓隱約覺得項逸軒還知道點什麽,此時卻不便再問,隻是點了點頭。
項逸軒若無其事地道:“查到什麽了嗎?”
“沒有。”藍楓摸了摸頜下新長出來的胡茬,苦笑著道,“或許隻是個巧合罷。”
“藍二公子畢竟身份不便,在京城久了一旦被識破身份,便難逃全城追捕。”項逸軒想了想道,“這樣吧,若藍二公子還信得過我,不妨在我府上小住幾日,安蕭寒的事我來想辦法。”
藍楓細察他的麵容,辨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心下忖度。眼下還無法判定項逸軒是否真是二七會的隱藏成員,若不是,他住到項府既不必擔心暴露身份,也不必為日常所需而煩心,自是比商老漢那簡陋小樓強上百倍;若是,如能住到他府上,必然也可查出更多的線索。
換個角度再想,項逸軒若確是二七會骨幹,這樣等若變相軟禁,自己就算執意離去,必也逃不出他這個京師第四高手的控製。
“既是如此,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思前想後,終決定接受項逸軒的款待,暗一忖度,轉頭又對本雅莉道:“不知本姑娘可願繼續做小弟的鄰居?”
本雅莉大嗔道:“呸,你很香嗎?誰要和你繼續做鄰居?”
藍楓裝作無可奈何地一攤手,遺憾地道:“既是如此,還請項兄派人把她送出府去。”
“這是自然,藍二公子請放心。”項逸軒招呼一聲,立時有兩個婢女過來,帶本雅莉離開,“這菊園是我留給阿錦歇息用的,二公子可住到東側的蘭園,那邊自有仆婢照顧公子起居。”
“多謝項兄。”藍楓嘴上說著感謝的話,目光卻一直不離本雅莉的背影,見她消失在菊園的矮牆後,心頭的大石才終於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