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明知故問
這一夜藍橋喝得很醉，前所未有的醉，就像是主動想要逃避眼前發生的一切似的。
他隻記得和三女扯著閑話頻頻勸酒，也不知喝了有多少杯。他在朦朧中爬上外間的小床，又用不怎麽柔和的語氣趕著三女到內間的大床上睡了，然後便陷入深沉的醉鄉夢裏，再不知身外事。
在一個充滿陽光的夢境裏，他從一葉飄飄蕩蕩的小舟上醒來，揉著朦朧的眼睛看著身邊明亮的天地。
漁家妹打扮的白雪音用頭繩束著秀發，挽起褲腳撐起長篙，朝剛睡醒的藍橋微微一笑，蕩著小船駛向河邊的一個小碼頭。
碼頭很小，也很破舊，依稀便是荊州城外東陵渡口的模樣。藍橋上了岸，遠遠便看到一片盛開的花田，花田中紅的粉的黃的白的，各式鮮花爭相綻放，姹紫嫣紅。
風夜菱蹲在花田之中，隻露出半個腦袋，正專心地嗅著一朵大黃花的香氣。她見藍橋走近，轉頭笑了，伸手擷下腳邊的一朵小白花塞到藍橋手裏，嬌聲道：“喏，送給你的。”
藍橋溫柔地看著她，輕輕接過那朵小花，又別在風夜菱的頭上。風夜菱喜孜孜地踮起腳尖個圈，飛揚的裙擺猶如最大最美的裙花，更勝那春色滿園。
一縷清越的琴聲傳來，藍橋尋聲走去，便看到在草廬中撫琴的李靜姝。李靜姝穿著藍色的綾裙，一如他們初見時的模樣。她抬頭對藍橋莞爾一笑，琴聲不停地輕聲道：“公子請走近些。”
藍橋依言走到她身邊坐下，微風撩起她的發絲，拂在藍橋臉上，癢癢的，同時她玉體的幽香也傳了過來，讓他產生一種將她擁進懷裏的衝動。
“公子……”李靜姝輕聲喚著，伸手撫上藍橋的麵頰，囈語般問道：“你喜歡我嗎？”
藍橋倏地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室內仍是一片黑暗，隻有窗外的月光流水一般灑落，照在他躺的那張小床上，也照在李靜姝絲緞般的身上。
李靜姝此時正趴在藍橋的床上，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藍橋，目光中仿佛含著洞庭湖水的千裏煙波。
二人麵頰相距不過二尺，她的發絲垂在藍橋臉上，癢癢的，一如方才的夢境。
藍橋發現他原本穿著的浴袍不知何時已被褪去，李靜姝溫熱的身子緊貼著他，說不出的柔軟滑膩——她竟是完全赤|裸的！
“你……小姝……”藍橋顫抖著聲音道。因為想到風夜菱和白雪音還在幾步之外的內間睡著，他不敢讓她們知道他這邊的情景。
李靜姝吹氣如蘭，仍如夢囈般地說道：“公子是喜歡我的，對吧？不然為何會私藏下我的香囊，又不肯還給我。”
藍橋早知此事瞞不過她，無奈承認道：“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直到……”
“噓，別說話。”李靜姝俏皮地一笑，用一根手指封住藍橋的嘴唇，阻止他再說下去，又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抱我好嗎？”
藍橋環抱住她的腰肢，她那細膩的肌膚，不含一絲贅肉的纖腰在他的手中仿佛發著燙，讓他抱她的手不住顫抖。
李靜姝輕輕扭動嬌軀，讓藍橋的手在自己身上滑動，同時玉腿也在藍橋的兩腿間不住摩擦。很快她便聽到藍橋粗野的呼吸聲，以及他身上最原始的反應。
“占有我吧。”李靜姝輕歎一聲，幽幽地道，“這是我欠你的。”
藍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竭力壓製著騰起的欲|火，啞著聲音問道：“你說什麽？”
“你不是喜歡我嗎？”李靜姝仍然十分平靜，輕聲道：“我欠你錢，在霧濛山還有冷月軒你還救過我兩次，大恩無以為報，隻能……”
她沒有再說下去，意思卻已十分明顯。她的指尖劃過藍橋的胸膛，又向他的小腹撫去，藍橋便像是繃緊了的弓弦，呼吸急促，卻又連大氣都不敢喘。
“不，這不可以！”藍橋猛地將她推開，滿頭是汗地道：“我……我不能……”
“忘記我的身份背景，就當我是你路邊撿回來的小婢，無論你怎樣對我都不會有怨言。”李靜姝再次俯下身，用她飽漲的柔軟貼上藍橋鐵一般的胸膛，同時撫著他的寬肩，聲音嬌柔地道：“公子還是太緊張了，先吻奴家好嗎？”
她說著微閉起眼，慢慢湊近藍橋的嘴唇。
藍橋左右閃躲著，眼瞧李靜姝越貼越近，情急之下他向旁邊一滾，竟直接滾下床去。
不遠處風夜菱正和白雪音抱作一團，在內間的大床上酣睡。她聽到動靜翻了個身，嘟囔兩句卻沒有醒來。
藍橋隨手抄起他昨日換下的衣褲，走到寬大的露台上。被那從湖麵吹來的夜風一吹，他身體內的欲|火才稍有平息。
然而李靜姝卻緩緩跟了過來，如同一陣輕煙，也來到露台上。月光下她赤|裸的胴|體好似完美無瑕的玉雕，讓人看得心中窒息，甚至生出“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神聖感。
她似笑非笑地微垂著頭，似嗔似怨地道：“莫非公子嫌奴家孟浪？”
“不……”藍橋謹慎地保持著與李靜姝的距離，不知該如何表達歉意，隻得撓著頭道：“我當然不會嫌你，甚至夢裏也不敢想象剛才那一幕。隻是我們這樣名不正言不順，日後又如何向公主、向駙馬爺交代？菱兒知道了又會如何傷心呢？人若不能控製自己的欲望，與禽獸何異？”
李靜姝長歎一聲，就那麽倚著欄杆抱膝坐下，良久才道：“原來你還是念著小夜的，怕她吃醋嗎？”
藍橋看著她在月光下泛著聖潔的身子，心底竟生出一絲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假裝糊塗先占有了眼前這絕色美女。
當然這絲悔意很快便消失不見，藍橋凝視著李靜姝的眼睛道：“菱兒是個明事理的人，我也並不擔心她吃醋。”
李靜姝訝然道：“那公子還怕什麽？”
“因為我知道，你並不愛我。”藍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喟然道，“你剛才那樣做，一定有你不得不那樣做的原因。但無論這個原因是什麽，都不是因為你愛我。”
李靜姝陡然一驚，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小貓，用雙臂抱緊身子縮成一團，抬起頭澀聲道：“你怎麽知道？”
“或許你不相信心有靈犀這種事，但愛或不愛，想或不想，真的是可以從內心感受到的。我不是不想和你……和你親近……”藍橋說到這裏頓住了話頭，有些無奈地看著瑟縮在露台一角的李靜姝，一字字接著道：“隻是這種缺乏愛的占有，我絕不容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