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神仙無情
龍興大廈。
外麵夜雨連綿，而大廈裏卻燈火通明。
這裏正在開酒會，整個真源道的修行者們，圍坐在一張張圓桌旁，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這種酒會，每個月都會召開一次。因為每到這時候，都是真源道黑水鎮分壇最愉快的日子。
在大堂前方的台子上，豎著十根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麵，都綁著一個昏死的人。其中有衣衫襤褸的乞丐，流浪漢。有的是染頭紋身的小混混。還有兩個半大的孩子，一起被捆在那裏。
在他們麵前，擺放著一口巨大的煉丹爐，地下的火焰燒的正旺，銅鍋燒的通紅，靠近就能感覺到一股撲麵而來的灼熱感。
“諸位，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壇會。”
李壇主坐在台子上麵的位置，一個人占了一張桌子，旁邊有一位侍女，為他端茶倒水。但侍女神情呆滯，動作木訥，似乎隻是具行屍走肉。
李壇主春風得意，侃侃而談。
“這些都是社會上不需要的人，是廢物。但我們真源道，給了他們造福社會的機會，就是你把他們煉成人丹。今日諸位一起服用人丹，提升大家的實力，日後攻下龍虎山，早日修得真仙！”
“多謝壇主！”
跟著李壇主，這些修行者紛紛舉起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加入真源道，修得長生，成為真仙，這日子真不錯！
“李壇主，聽說王半仙折了？”
就在眾人其樂融融，等待煉丹之時，一個修行者忍不住開口問道。
眾人立刻安靜下來，等待李壇主說話。對於這件事，大家夥還是挺關心的。王半仙在真源道中也是個名人了，畢竟他手裏握著很多官員的命脈！
現在他死了，黑水鎮的真源道分壇相當於失去了一條大腿！
“確有此事。”
李壇主也沒瞞著，他放下酒杯，旁邊的侍女上前，給他的杯子裏滿上酒。
“是龍虎山的人下的手嗎？他們是想對咱們宣戰不成？”
“啥都別說了，開戰吧！”
“還是說先躲一陣？龍虎山可不好惹啊……”
“躲個屁，咱們還怕那群牛鼻子？幹他們丫的！”
眾人嚷成一團，李壇主立刻往下壓了壓手，仿佛他的手能調控音量似的，大堂又安靜下來。
“諸位莫慌，有本壇主在，就算是龍虎山的道士來了，也是死路一條。”
他晃了晃酒杯，“我已經派了錢四去找凶手，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給我一個答複。”
“錢法師親自出手啊？”
“那穩了，他可是甲級法師！”
“那些牛鼻子遇到硬茬子了吧，恐怕都死了幾個！哈哈哈！”
氣氛又好了一些，李壇主這才繼續說道。
“黑水鎮是屬於咱們真源道的，任何不安定因素，都會被我們強大的力量碾壓！如果真是龍虎山的臭道士，嗬嗬，本壇主也會讓他們魂飛魄散！”
“壇主威武！”
“壇主霸氣！”
“真源道天下無敵！”
眾人的情緒頓時高漲，看到自己的話起到了效果，李壇主欣慰地微笑。望著下麵這些優秀的修行者，他忽然有一種天下英才，盡在我手的王命之感。
如果自己真的順利幹掉幾個龍虎山的道士，遠在他國的總壇一定會非常滿意，說不定會提拔自己成為護法！
黑水鎮固然不錯……但太小了。想想那些藏身在大城市裏的同行們，他多少有些嫉妒。
大家都是壇主，憑什麽你們吃香喝辣，法寶眾多，而我卻要守在這小小的黑水鎮？
“時辰到了，開爐！”
他舒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一揮手。兩個修行者立刻上前，操縱靈力，掀開爐頂！
咕嚕嚕！
那銅爐之中正煮著沸水，氣泡隨著白煙一起冒了出來，衝著天花板而去！
修行者們都非常興奮，每次服用人丹，都能讓他們的實力增長一些！枯燥的修煉？他們才不要那樣呢，有快捷途徑，為何不用？
那些普通人，不都是他們的口糧麽！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就是自然本源！
那些準備被煉丹的人當中，一個半大的孩子，忽然醒了過來。他見到這個陣仗，立刻嚇得哇哇大哭。
“不要殺我呀，嗚嗚嗚，我不想死！媽媽，爸爸，你們在哪呀……”
看到這孩子大哭，一個修行者卻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崽子，別哭了，沒人救你！還不明白嗎，你爸爸媽媽早就不要你啦！”
“不用擔心，等你被道爺們吃了，就沒這苦惱啦！”
“看上去白白嫩嫩的，煉出來的人丹味道應該會好一些吧？”
眾人看著這個孩子，那目光仿佛在看著待宰殺的牲口一般。
李壇主拍拍手，一個修行者立刻上前，提起竹竿，挑起那孩子，把他舉到了爐子上麵。
滾滾熱煙撲在身上，燙的那小孩慘叫連連，沒下鍋，便已經先熟了。
一個接著一個，他們把那些人都給扔進了爐子裏。他們沒有絲毫的同情心，仿佛在農村圍觀殺豬的村民一樣，看著掙紮的豬，腦海裏隻想著一會是買點豬頭肉，還是五花肉的問題。
爐子重新蓋上，煙霧繚繞，火焰劈啪作響。修行者們眼睛裏冒著精光，一個個忍不住期待起來。
就在這時候，燈光忽然暗了一下，旁邊的窗戶突然爆開，一股強風挾裹雨水吹了進來，灑在大廳裏，同時澆滅了爐下的火焰。
“誰？”
李壇主眉頭一皺，大聲嗬斥，“竟敢來我真源道搗亂，活夠了嗎？”
“活夠的，是你們。”
伴隨著雨水，一個人影漸漸凝聚出來。那是個看上去略微有些青澀的少年，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掃了大堂眾人一眼，目若星辰，深不可測。
“哪來的臭小子？”
“莫非是龍虎山的道士？”
“來的好，讓我滅了他！”
眾人紛紛嚷道，都覺得這個家夥死定了。他們這真源道分壇如同龍潭虎穴一般，這都敢闖，不是找死是什麽？
“你們……都該死。”
吳勤目光落在了那口用來煉製人丹的銅爐上，眼神徹底暗了下去。
都說神仙無情……這人類，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