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謝謝女兒
兩個半月後，林中正還是沒能逃過與死亡的較量。走的時候他還帶著安詳的笑容，身邊放著一紙遺書。是保姆先發現的，她去收拾房間，發現已經大半個上午過去了，林中正還是沒有睜開過雙眼。她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放在林中正鼻下，發現已沒了氣息。
保姆嚇的趕緊通知了林妍妍，林妍妍倉促趕來，在林中正床邊跪了下來。顧夜宸站在一旁，隻言未說，靜靜的陪著林妍妍。林妍妍就這麽跪著，一口飯沒吃，一口水沒喝，跪到了天空都蒙上了一層灰色。等到醫生來後，林妍妍才起身，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林先生大概是於淩晨兩點多走的，走的時候很安詳，沒受多少罪，安心吧。”
……
林中正的葬禮舉行的很盛大，來了很多商業夥伴，每個人都穿著黑色的西裝，佩戴白色的花，在林中正的墓碑前默哀。林中正生前就待人隨和，為人慈祥。不少人在得知他的死訊時感到萬分惋惜。當然也有人窺於林中正的公司，想在此時見縫插針，卻都被顧夜宸用商業手段阻攔了下來。
此時天色有些灰暗，陰沉的猶如林妍妍內心的寫照。她的手中捧著一束潔白的百合，林妍妍知道，這是自己的生母最喜歡的花，所以林中正一定也會喜歡。她彎下腰，將這術百合緩緩的放在墓碑前，跪了下來，磕了四個頭。
“爸，如果這樣是您的解脫，就請安心的去吧。我會照顧好小四月，你放心。”
林妍妍沒有說很多的話，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來這裏陪林中正，又何必在現場這麽多人麵前矯情。林妍妍起身，站在眾人的最前端，低著頭，目光暗淡，沒有任何表情。
林中正的律師也在現場，他拿著林中正的遺產，走到眾人麵前。
“我是林先生的律師，林先生的遺產我已經和律師團隊做過了查驗，確實是林先生本人所寫。下麵，我將宣讀林先生的遺產內容。”
結果就是，除了必要的財產分割等，其餘都歸林妍妍所有。台下議論紛紛，眾人都覺得林妍妍和林中正非親非故，憑什麽要全部都給林妍妍。並且在宣讀到，說那部分剩餘財產已經轉移到林妍妍名下是，現場所有人幾乎炸開了鍋，通通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當然，也包括林妍妍本人。
對於台下拿著說林妍妍作假的人，顧夜宸親自上台解釋。
“我是顧氏集團的總裁，顧夜宸。相信大部分人應該都知道我。首先，我可以作證林中正先生的財產確實是他本人要求轉移到林妍妍小姐的賬戶的。相信你們也都知道，林妍妍小姐，是我的妻子。林先生病危的時候找過我，是我幫忙接手財產，然後轉移到了林小姐的賬戶。當然，林小姐本人也並不知情。”說到這裏，顧夜宸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音量也隨之提高：“所以，有什麽問題，希望你們可以來質疑我，但請不要去質疑林小姐。”
眾人終於安靜，林妍妍也終於明白為什麽林中正第一次病倒時，顧夜宸趕來後一點也不意外……
葬禮結束，大家都散了去。
小四月並沒有來到這裏，她還太小，不適合被商業上的人看到，防止有居心叵測之人加以利用小四月以達圖謀不軌之心。林妍妍終於支撐不住，重新跪在了林中正的墓碑前，落下了一滴眼淚。
“爸，他們都走了，就剩我們一家人了。小四月沒來，我不知道怎麽跟她解釋，於是我告訴她，外公去了很遠的地方，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後才會回來看小四月。你說，她這麽聰明的孩子，會不會過幾年就明白了……爸，我不想要您的公司，我想您能回來。我再也不攔您慣著小四月了，爸！”
林妍妍越說，眼睛越一串串的從眼睛裏掉出來。有的掉在了草地上，啪嗒啪嗒的向四周濺去，成了看不見的淚花，濕潤了泥土；有的從臉上滑落，又滑到脖子上，最後沁入林妍妍黑色的衣領裏，消失不見；還有一些堅強的在眼睛裏打轉，就是不落下來，如這眼淚的主人一般倔強……
顧夜宸走到林妍妍身邊，伸出手臂環住快要倒下的林妍妍，看著墓碑上林中正的照片，緩緩開口。
“爸，放心去吧。妍妍和小四月都有我照顧，沒人能欺負她們。”
“爸，我們都尊重您的選擇，但也希望您，到了那邊兒好好照顧自己。”
“爸，我和妍妍會常來看你，以後帶小四月一起來看您。”
“爸，……”
林妍妍聽著顧夜宸一句一句的向林中正保證著，心裏忍不住的顫抖。她在慢慢接受了，她不能讓顧夜宸總是心疼自己，照顧自己，也不能紅著眼睛回家讓小四月替自己擔心。林妍妍這麽想著，振作了起來。起身，對著林中正的照片微笑了一下。
“爸，今天您好好休息，我和夜宸改天再來看您。”林妍妍又轉過頭，柔聲的對顧夜宸說，“夜宸，我們走吧。”
“好。”
顧夜宸跟在林妍妍身後，看著林妍妍死撐著堅強的背影，更加心疼。
回到家中，林妍妍一句話不說，進入了房間。
林妍妍一天不吃不喝了，一回到家又回了房間，顧夜宸想，她或許確實需要一個人待一會兒，便轉身去了廚房，準備給林妍妍做點兒吃的東西。保姆見顧夜宸回來了，便離開了。
小四月看著林妍妍一句話都沒和自己說，跑過去顧夜宸旁邊問：“爸爸，媽媽為什麽今天回來沒有跟我說話？”
“媽媽心情不好，爸爸做飯給媽媽和小四月吃，好不好。”
“好。”小四月又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繼續抬頭說道，“爸爸，那我能去媽媽房間陪陪媽媽嗎？”
“當然可以呀。不過小四月要乖，這個時候不能惹媽媽生氣知道嗎？”顧夜宸看到小四月能這麽懂事，欣慰的笑了，“去吧。”
……
房間內，林妍妍沒有穿鞋，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小四月進門，看到林妍妍紅腫著雙眼，一臉擔憂的問道。
“媽媽，你的眼睛怎麽紅紅的呀？”
“媽媽……沒事。”林妍妍伸出手，摸了摸小四月的臉龐，強顏歡笑道。
小四月雖小，卻也懂事，看出來林妍妍在撒謊，便說：“媽媽眼睛都紅了，媽媽是不是哭了。誰欺負媽媽了，小四月不會放過他的！”
原本已經堅強了的林妍妍，被小四月這麽單純的話語一問，又突然堅持不住。人總是在最親近的人麵前才會脆弱。林妍妍的眼淚再次決堤。
“媽媽……媽媽沒有爸爸了……”
“媽媽~的爸爸，是外公嗎？”小四月伸出手，撫上林妍妍的眼睛，替她擦去了眼淚，“外公去了哪裏，媽媽不要哭。”
“外公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所以媽媽再也沒有爸爸了。”
“那小四月也沒有外公了嗎？”小四月麵露疑惑，她還不懂人怎麽會變沒有。
“小四月還小，長大以後就懂了。”林妍妍忍著心痛回答著小四月的問題。小四月現在還不懂死亡的意義，還在這裏安慰著自己，可若是她知道了，該有多難受，卻還在安慰著自己。
林妍妍覺得眼淚已經快要哭幹了，眼睛發澀，她將小四月抱入懷裏，輕輕的說：“小四月，你會想念外公嗎？”
“小四月想念外公就去看外公不就好了。”
林妍妍捂著嘴，生怕自己再哭出來，她哽咽道：“如果……再也見不到外公了呢？”
“那小四月會傷心……不過外公既然離開，肯定是找到了更好的地方。”小四月輕輕地拍了拍林妍妍的肩，繼續說道，“所以媽媽不要難過了，我們應該祝福外公。”
林妍妍鬆開了小四月，她不能在一個孩子麵前這麽懦弱的麵對人世間最自然不過的生與死。不是應該堅強起來，而是應該釋懷。或許林中正帶著一身的病疾，苟活在病床上對他來說才是殘忍。林妍妍突然覺得，小四月說的不錯，這是林中正自己的選擇，我們應該祝福。顧夜宸也說的不錯，林中正拒絕治療就是不想痛苦的活著，我們應該尊重。
就連醫生都說，林中正走的時候很安詳，沒有太多的痛苦，也沒有受很多罪。或許，這才是林中正真正想要的結果。
“妍妍，小四月，吃飯了。”顧夜宸這時已經做好了晚飯，來到房間叫這母女倆吃飯。
“爸爸等一等，我和媽媽馬上就來。”
“好。”顧夜宸回到餐桌上，開始擺著碗筷，等待林妍妍和小四月吃飯。
“媽媽，你還難過嗎？”小四月回到林妍妍的身邊，睜大眼睛，輕生說道。
林妍妍對著小四月溫柔的一笑，起身說道：“媽媽不難過。走吧，小四月該吃飯了。”
來到餐桌前，顧夜宸摟過林妍妍，在林妍妍的額頭上印下一文。顧夜宸低下頭，林妍妍對她微微一笑。
“謝謝，你和小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