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救他女兒
“被你知道了,你就不會讓我去的。”她囁嚅。
他臉色陰霾,閉上眼睛揉著眉心,“你的性子,決定做一件事件,十頭馬都拉不回來。你若和我好好說,我也是不攔你的。沫沫,你到底,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愛人?”
她一怔,他氣的不是她來找何鶴鳴,而是心疼她這樣單槍匹馬地獨自麵對一切的。
她知道,這世上,也隻有他這樣獨獨對她好了。
車開到四季酒店。
王秘書泊好車,十分知趣地離開了。
車庫裏,人不多,光線昏暗,悶得很。
“為什麽要去見何鶴鳴?”他閉著眼,靠在椅背上假寐。
“為什麽不讓我去見何鶴鳴?”她反問。
“為什麽?”他嗤笑一聲,如今她倒是越發伶牙俐齒了,“沫沫,我說我是這世上最見不得你傷情的人,你信不信?”
她看著他,倔強地轉頭,“庭之,我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他沉默良久,歎一口氣,執起她的腳,察看她的傷勢。
她有些不自在地想收回,又被他低喝一聲,“別動!”
“怎麽會弄得這麽嚴重。”他眉心皺起,看著她那一片血肉模糊,語氣不算太好,動作卻是輕柔的。
“新買的鞋子,我實在很喜歡,沒有適合我的碼數的了,就買了小一號的”她糯糯地說。
他抬眸看她,神色晦暗不明,她總是這樣,做一些不計後果的事情,全憑著自己喜好,橫衝直撞的,也不知幾時才能懂事。
他注視她良久,也不言語。
下了車,打開她這邊的車門,“手給我。”
“什麽?”她有些沒反應過來,抬頭看她。
“你覺得你這樣子,可以自己走上去酒店?”他嘲諷地看了看她赤著的腳。
她一下子變得羞窘起來,沉默著,任由他把自己抱起來。
一路上多少目光好奇地投過來,她不自在地把臉向內埋在他胸口,偷偷看他一眼,他倒是神色淡定自然,瞧不不出半分波瀾。
也是了,他的臉皮這樣厚,自然是可以不顧忌他人的眼光的。
她暗戳戳地想,靠在他身上,可以聽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讓人聽了忽然安定起來。
“還不下來嗎?”他戲謔地低頭看她。
她這才發現已經到了房間。
尷尬地下了地,她也不言語,他的目光壓迫得很,讓她喘不過氣來,手腳都不知怎麽放了。
“去洗個澡,把貓臉洗幹淨了。”他的語氣仍是不大好的,轉身出去了。
她聽得“嘭”地一聲關門聲,抿了抿唇,床上放著她的尺碼的衣物,她拿起來,踱著步子進了浴室。
鏡子裏的人,眼線在眼周暈開黑黑的一圈,大熊貓似的,她拿起花灑想,她可沒大熊貓金貴,好歹人家都是有正經出身,國寶級別。而她,生來便是個累贅。
如今,還被生父當成救另一個女兒的工具。
她想起那句歌詞“人生已經如此艱難,就不要再拆穿”,癡癡地在花灑底下笑出聲來,覺得應景萬分。
腳踝的那處仍是疼的。
沾了泡沫水,更加疼了。
她小時候覺得有疼痛轉移這種東西。
比如身上破了一個小口子,覺得疼得不行。
後來摔了一跤,身體別處破了更大的口子,那原本的那處舊傷就算不得什麽痛了。
可是為什麽現在,她覺得腳踝疼,心裏也疼。
麵上的水溫變得有些熱她撫上臉,才發現笑著笑著就哭了。
唉,怎麽又哭了啊。
她沮喪地想。
*
她在浴室拖拖拉拉地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出來。
出來的時候,孟庭之已經回來了。
仰躺在床上,手覆在臉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天將將要晚了,暮色從四麵八方籠罩過來,霞光從窗戶照進來,妥帖地熨在他身上,蒙著淡淡的一層暈色。
“過來,沫沫。”他喚她。
她走過去,他伸出手把她拉到床上,打開床頭燈,握著她的腳,再那處傷口處細細地看著,拆開床頭櫃上的藥盒,仔細讀了說明,給她抹了藥,又貼上防水貼。
他剛才,原來是買藥去了。
他這人,對一個人好,便是極好的,就算生著氣,吵著架,心裏也是要幫對方盤算著的。
他偏偏這樣好,好到讓她忘了傷疤,忘了她原來是誰。
他聽得她氣息不對,抬眸看她,發現她正睜著一雙水眸怔怔地望著他,眼中帶淚。
無奈地歎一口氣,姿態軟下來,“怎麽跟個水娃娃一樣,又要哭了?不許哭。”
她聞言竭力把眼眶裏打轉的眼淚忍回去,帶著重重的鼻音問,“你不生氣了?”
“我氣什麽?氣你自己私自調查身世,氣你瞞著我去找何鶴鳴?”他放下藥瓶,看著她。
她靜默無語。
“沫沫,”他調整一下坐姿,繼續說,“你想了解自己的身世,你去見何鶴鳴,我都尊重你,我尊重你的選擇。我之前不想讓你知道,不過是因為,我見不得你傷心,你要知道,很多東西,知道得越多,未必活得越通透。你從前活得簡單,我便也是希望你一直那樣簡單下去。”
“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她點點頭,眼淚珠兒就連成線一樣掉下來。
他瞅著她這副受教的乖巧模樣,知道她這是真傷心了,也算是得了個教訓。
靜靜地看著她一會兒,伸手摸摸她的臉。
她向來是個給根杆子便順著往上爬的,見他態度軟化,便撲進他懷裏,兩手緊緊地箍著他精瘦的腰,手腳並用,八爪魚一樣纏著他。
“庭之,隻有你對我最好了。這世上,隻有你對我最好了。”她悶著聲低低地說。
她的氣息嗬在他頸間,惹得他笑起來。
“笑起來多好,你笑起來好看,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你多笑笑,好不好?”她眼睛腫腫地,像掛著兩個小桃子一樣,在他懷裏抬起頭來,撒著嬌。
他看著她良久,說一句,“好。”
她得了他的回答,又埋下頭,半晌,怔怔地說,“今天,何鶴鳴,想讓我去救他的女兒。”
“嗯?”他摸著她長長的發,眸中有暗流洶湧。
“我,我沒有答應他。”她說。
“為什麽?”他輕輕地問,狀似漫不經心的樣子,聲音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