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避嫌

  “你知道嗎？這次咱們項目發布會突然取消是因為有人把設計圖紙賣給了恒盛集團。”


  “怎麽不知道？聽說孟總那天在辦公室發了好大脾氣。”


  一聲嗤笑揚起，“那封郵件都是鐵證如山了，哪個項目負責人會在發布會前一天見對頭集團的老總？說是沒有貓膩，誰信？”


  “聽說孟總直接停了鄒沫的職，重新讓時斐找了個人來替代她。”


  “不會吧？鄒沫不是和孟總”


  “她搞砸了項目，孟總怎麽能容得下她，孟總在工作上，向來都是鐵麵無私的”


  鄒沫從茶水間的隔間走出來，麵無表情地捧著水杯，倒水，攪拌，離開。


  留下一群八卦的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這階段的風言風語肯定是會有的。職場最不缺的就是這些，你不聽，便不會受其幹擾，你若聽了，便是自尋煩惱。”


  孟庭之的話回蕩在耳邊，她想起他清俊淡然的側顏，忽然心安。


  怕什麽呢？


  沒什麽好怕的。


  走進項目部的桌子收拾東西，今天下午時斐會派喬來接替她的位置，而她，暫時冷藏。


  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她要避嫌。


  辦公室裏的氛圍實在太悶，不少人偷偷拿著眼珠子瞧她，瞧得她渾身不自在。


  “沫沫姐，這些文件羅經理讓我找您要回來”小楊杵在她桌前，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小楊要的文件是一些原本需要她經手的項目文件，這些文件複印了好幾份，實在沒必要再來要她這一份。


  除非，不信任她，怕她外傳。


  這是徹底將她列為頭號危險對象了。


  鄒沫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點點頭，示意小楊自己拿走文件。


  一時間覺得頭痛，她受不得裏麵窒人的氛圍，走出去，在走廊的僻靜角落裏透透氣。


  Estelle恰好也在，她蹲坐在地上，姿態隨意放恣。


  她們有兩三天沒有見了。


  自那天發布會取消後，Estelle被調去現場善後，忙得昏天暗地。


  她是看到了那封郵件的。


  鄒沫確信。


  “有煙嗎？”鄒沫看著落地窗外的風景，淡然出聲。


  細索的一陣摸索的聲音後，麵前出現一支細長的煙。鄒沫湊近將煙叼在嘴裏，Estelle默契地幫她點燃。


  鄒沫深吸一口，呼出一團煙氣，“Da.vidoff，這個牌子的香煙，入肺太烈。”


  “我抽習慣了，不烈點，怎麽夠勁。”Estelle的聲線仍是那樣慵懶。


  “你看到那封郵件了？”鄒沫終是忍不住問。


  “看到了，當時我在現場善後，手機裏就收到了那封郵件。”Estelle抽出一支煙，給自己也點上。好像又想到什麽，隨即掐滅，丟到一旁的垃圾桶裏。


  “你不問問我怎麽回事？”


  Estelle輕笑一聲，“問？為什麽要問？好歹和你並肩合作這麽久，若是連這個都不信任你，那就枉費我們之前聯手拿下那麽多案子了。搭檔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


  兩個人無聲地對視都給彼此一個淺笑。


  李敖說得好，有時解釋是不必要的，敵人不信你的解釋，朋友無須你的解釋。


  “泄密的事，是有人要整你。”Estelle看著她說。


  “我知道。庭之已經著手去查了。”鄒沫聳聳肩，盡量給她一個輕鬆的微笑，“隻是，被人猜忌、排擠的感覺還是挺不好受的。”


  “你以前不是老說吃虧是福，趁著這段時間，你也能好好給自己放個假。”Estelle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鄒沫不言語，隻是輕輕點頭，隨後衝她溫和一笑。


  除了孟庭之以外，這是唯一一個相信她的人。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Estelle邀請她。


  “晚上我和庭之說好了，八點的時候開他的車去麗嘉酒店接他，他在那裏有會。”鄒沫看一眼時間，又問，“你不和陳江去吃？”


  Estelle搖搖頭，眼中分明有寂寥的失落，“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麽，老不接我電話，也很少去我那兒了。我感覺自己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好像也不知道除了工作以外能幹些什麽了。”


  鄒沫沉默，擰起眉頭。


  她想起上次在商場遇到陳江和沈顧雨的場景。


  又見Estelle這樣失落的樣子，心中有了隱隱的猜測。


  她這樣優秀果斷的女子，很少見她這般的患得患失。


  果然再厲害的人物，沾上了愛情，也有了軟肋。


  *

  喬來中國接任鄒沫的位置。


  簡單的交接後，鄒沫到辦公室收拾自己的一些私人物品，正式結束這階段的工作，靜待發落。


  孟庭之給她買了輛車，說是讓她無聊的時候自己出去逛逛。


  看來，她被雪藏的時間，不會短。


  鄒沫看著孟庭之，笑起來，親一親他的嘴角，軟糯地說謝謝。


  她難得裝糊塗，商場上的利害關係她不是不知。


  他在盡最大的可能保全她。


  更多的事情，他不說，她也不問。


  KoenigseggRegera，1500匹馬力的猛獸，這輛車，正合鄒沫的胃口。


  她喜歡看汽車雜誌，和其他的女子不同，她偏愛粗獷型能衝擊眼球的汽車，年少青春的時候總愛做白日夢，從前看《速度與激情》，便幻想著自己是裏麵的主角，利落迅捷，風馳電掣,帥得沒邊兒。她的骨子裏，向來是一直有不安分的因子在躁動的。


  這一點，孟庭之最懂她。


  *

  她和喬的關係原本就不錯。


  喬來中國，她是要盡盡地主之誼的。


  隻可惜喬和Estelle最近都在公司為了項目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空理她。


  恰好孟庭之最近也忙。


  她成了閑人一個，悶在房子裏看了幾天電影後，終於閑不住出門逛逛。


  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遊蕩，最後選擇去商場血拚。


  用Estelle的話說，女人這一生隻有兩件事做得最起勁，第一件事是減肥，第二件事是購物。


  鄒沫莞爾一笑。


  對著鏡子裏那張笑臉，突然又覺得自己的心理承受力經過這幾年的鍛煉實在太過強大，這種被“發配邊疆”的日子也笑得出來。


  你看，人還是要長大的不是？


  商場裏的人很多，鄒沫走入人潮當中，順著人群往前走。踱著步子，慢慢地走。


  不知不覺逛到男裝區，鄒沫想到孟庭之，他似乎所有衣服都是私人訂製。這個男人，對於著裝這方麵，挑剔得很，他向來樣樣都要是好的，從布料到剪裁甚至到很多細節都要求甚高。


  鄒沫在一家店的櫥窗前停下腳步。


  櫥窗的牌子上印著意大利時裝之父NinoCerruti一句名言：當男人穿上西裝時，他應該看起來像那些有頭臉的重要人物。


  她在學生時代看過這句話，當時想著，若是孟庭之看到，定是要神情淡漠冷哼一聲的。於孟庭之而言，西裝隻是錦上添花，而不是讓他顯得重要的工具。


  這個男人謙和溫柔，同時又有足夠的能力與自信。


  店員在店內好奇地望著她，她想了想舉步走入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