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
送走程青書,鄒沫才有空整理起屋子來。
將行李箱裏所有衣服拿出來歸類放好,又將被罩被套一並拆洗。
做完家務,鄒沫啃著蘋果,盤腿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腦,開始回複客戶郵件還有編輯明天要遞交給上司的報告。
指尖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牆上的掛鍾也一分一秒地過去
忙忙碌碌,竟未察覺時間已經到了很晚。
鄒沫拿開電腦,看了看時間,伸了伸懶腰。
似乎隻有讓自己忙碌,才能不想他呢。鄒沫自嘲一笑。
拿起手機,鄒沫凝視著手機屏幕上那個清瘦寥落的背影,是那日在新加坡海灘,她偷拍孟庭之的照片,她將照片設成了屏保。
當時夕陽正好,他沒有發現她,一手插著口袋,一手掛著外套,身姿寥落地立在海灘上。這個男人啊,自有讓人著迷的氣質。
鄒沫伸出手撫摸著屏幕上他露出的小半側顏。
有風從窗口灌進來,吹起窗簾,吹起鄒沫散著的發,視線被紛揚的黑發占滿,模糊了那人的樣子。
鄒沫想到一句話——“你是我義無反顧撞過的南牆,也是我黃粱一夢的空歡喜一場。”
今夜月色寂寂。不知他此時身處何處,忙碌什麽,而他是否也如她一般,在思念著誰。
*
孟庭之從公司大樓裏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墨色濃濃,繁星點點。
他今天難得不想開車,隻想迎著夜風,走回住處。
他平時生活自律,夜生活並不如其他人那般豐富多彩。
除了工作應酬外,就是健身與休息。
也怪不得鍾醒山老嘲笑他是“苦行僧”般的修煉模式。
工作了一天,這樣漫步街頭,夜風習習,倒也舒服。
不知不覺走到廣場,霓虹閃爍,人潮攢動,各種商場的led大屏幕緊促地豎立在各棟大樓前,投下的燈光包裹著這一方天地,光怪陸離。
不遠處,有個女子對著噴泉許願,如墨的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臉龐,身姿纖弱,著一條青絲連衣裙,外麵圍著一條絲綢披肩。
“沫沫——”孟庭之脫口喊出。
女子回頭,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穿著得體,器宇不凡的男子。
這是一張陌生的臉,不是鄒沫。
孟庭之微微有些失落。
“不好意思。”他道歉,旋即離開。
他今夜怕是工作太久,著了魔,腦子也混沌不清,才會將陌生女子錯認成鄒沫了。如今鄒沫該是在蘇黎世,哪裏會在這兒。
他暗暗嘲笑自己的不清醒,抬腳繼續前行。
遠方的天空,濃墨的背景中一輪明月如皓。
不可否認,在這樣的夜晚,他有點想她。
手機鈴聲響起——是鍾醒山的來電。
“喂。”
“孟大老板,我今天有幸來到新加坡,大概九點下飛機,您老有沒有空派個人來接一下小的。小的好跟您敘敘舊。”
“你來新加坡了?”
“嗯,我來這處理些事情,順便看望您老人家,畢竟我們好久沒聚聚了。”
“我以為這樣的夜晚,你會叫哪位溫香軟玉作陪。”孟庭之調侃。
“溫香軟玉,也比不過孟大老板與我兄弟情深。”鍾醒山在那頭肉麻地說。
孟庭之低低地笑,“好,我等會兒派人去接你。”
*
“高個、長腿、細腰、大胸/脯、膚白、五官突出”鍾醒山望著從麵前走過去的女郎,抿一口酒,慢慢地評價道,“盤兒亮,條兒順,會來事。”
“鍾先生,能不能清清腦袋裏那些東西。別忘了,這兒不是你的地盤。”孟庭之搖著酒杯斜睨著他。
“不是我的地盤又怎樣,我也不是隻和亞洲的小家碧玉們交往過。”鍾醒山接著說,“不過歐洲的美女線條太剛,還是東亞的美女水靈可人。”
“你若去寫書,將這些經驗整理成冊,大概會十分暢銷。”孟庭之笑他,抿了口酒。
“哪兒有什麽經驗。男人睡女人,除了皮囊就是錢。沒了這兩樣,還是趁早收了心思。”鍾醒山滿不在乎地說。
“你家老爺子不逼你娶妻生子了?”孟庭之問。他記得前幾年,鍾家老爺子還在幫鍾醒山張羅婚事,不過這廝直接卷鋪蓋去冰島住了半年,回來的時候,他親娘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擁著鍾醒山,喊著乖寶,咱不娶了。場麵實在滑稽可笑,令人印象深刻。
“他哪裏能夠逼得了我了。他老了,沒本事逼我了。”想起這些,鍾醒山神色鬱鬱。
“你這幾年在外麵浪/蕩成性,不也是在做給他看?”孟庭之沉下聲,銳利的目光看著他。
“庭之,我是在做給他看,我就是在報複他。當年,當年若不是他,我和陳榷”鍾醒山閉上眼睛,語氣寂寥頹然,“我也不會到頭來連陳榷最後一麵也沒見上”
一時間氣氛凝固,當年的事情,是兩人心口上的疤,如今揭開,隻剩徒然的疼痛。
孟庭之、鍾醒山和陳榷在一個大院長大。
陳榷從小/便是繞著光環的女子,成績好,模樣好,家世也好,一直都是受著矚目長大的。於是人也心高氣傲了些。大院裏的喜歡陳榷的男孩不少,但陳榷向來隻與孟庭之和鍾醒山交朋友。像是一隻驕傲的孔雀,隻允許家世顯赫的人靠近自己。
孟庭之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陳榷的,那時候,年華青澀,情竇初開,都是懵懂的年紀,他不知道對於陳榷是不是愛,隻知道像個兄長那樣對她好。
鍾醒山也喜歡著陳榷。醒山性格活潑好動,不似孟庭之內斂沉穩。他率先出擊,追到了陳榷。
原本一起上學的三個人,變成了孟庭之獨來獨往,鍾醒山與陳榷出雙入對。
兩個人高調得很,很快鍾家小子和陳家姑娘談戀愛的事情便傳遍了大院。
那時候,鍾家與陳家兩家就常常開玩笑,待鍾醒山和陳榷長大,就為他們將婚事給辦了。
門當戶對的事情,本該是順風順水的。孟庭之也這麽想著。
直至陳榷的父親陳老因為受賄鋃鐺入獄,一切都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