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聽到不是她身體不舒服,他才算放心,長手一伸,抽著茶幾上的紙巾給她擦眼淚。
“哪來的劇本?”君牧野問。
許俏俏轉眸嗔睨一眼,嘟囔道:“你難道不該先問一下是什麽感人的故事嗎?”
“你說過拍完那部戲不再接了。”他淡淡的說。
許俏俏:“……”
她瞪著他,很是不滿。這樣很容易把天聊死的喂,果然跟他聊天沒情趣!哼!
她狡辯:“我隻是看看,又沒說要接。”
他銳利的黑眸高深莫測的盯著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內心。他太了解這小女人的性子了,一旦開頭他鬆了口,接下來就會完全被她牽著鼻子走。
軟磨硬泡,撒嬌耍賴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她太會順竿爬,所以為了杜絕後患,堅決將她不該有的念頭給扼殺在搖籃裏。
君牧野抽開劇本,一本正經說:“別看了,傷眼睛。”
許俏俏:“……”這什麽理由啊喂!不讓看手機還說得過去,劇本還能有輻射?
她豈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可是你找個借口也稍微上點心啊,這麽隨便,這麽敷衍,完全沒說服力。
她用力瞪他,抗議!強烈譴責!
他視若無睹,拉起她的小手往廚房走,“今晚要吃什麽?”
“麻辣火鍋。”她存心刁難他。
他斜睨著她。
許俏俏摸摸鼻子,改口:“糖醋排骨。”
他收回高壓視線,繼續往廚房走。
許俏俏很不解:“我又幫不上忙,幹嘛要在這看你做?”
“免得你被亂七八糟的東西影響。”
許俏俏盯著他的背影,動動嘴皮子,嘴裏小聲的念念有詞。
“不要在背後罵我,我聽得到。”
許俏俏窒了窒,再度用眼神射殺他。
他不受影響,專注洗手做羹湯。
許俏俏倚在門邊抱肩看他好一會,百般聊賴,忽而問:“那事,你查得怎麽樣了啊?有眉目了嗎?”
君牧野轉過頭:“嗯?”
“就是……”她撥弄著袖子一會,說:“關於那個長命鎖。”
君牧野停下手邊的活,轉身過來看著她,沉吟片刻,說:“查到了。”
許俏俏眉一挑,直起身大步上前,拽著他有點迫不及待的樣子,“真的嗎?”
君牧野點頭:“你想什麽時候見都可以,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許俏俏抿了抿唇,遲疑了半晌,點頭的動作有些不太自信。
“那我去安排時間。”
許俏俏聞言,有點心慌,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最後還是默認了。
————
君牧野效率很快,第二天就約到了對方。
許俏俏坐在相約的地點,心情很忐忑,如坐針氈般。垂放在膝蓋上的小手握成拳,一會鬆開,將手心的汗擦在褲子上,然後又重新握起。
君牧野也不知道幹嘛去了,遲遲沒見人。
許俏俏東張西望,端起麵前的檸檬汁喝了一大口,抬手招來侍應又要了一杯。
侍應送上第二杯時,許俏俏又喝了一大半,感覺有點想上廁所了,趁著人還沒來,她想要起身去衛生間,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俏俏。”
許俏俏轉過頭,看到熟悉的人,有點意外,“南宮夫人,這麽巧!”
南宮夫人笑笑,笑容裏也有一絲不太明顯的緊張。“不巧,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找我?”許俏俏疑惑,夫人怎麽知道她在這裏呢?
南宮夫人點頭,“我們坐下說吧。”
許俏俏抱歉的笑了下,說:“夫人,不好意思,呃,我水喝多了,想……”
她意會過來,忍俊不禁,“好,那你先去。”她也需要時間來好好調節一下心情,斟酌下一會該如何開口。
而此時的君牧野則坐在不遠處看著。這樣的場麵,他還是暫時不要參與了。
幾分鍾之後,許俏俏回到原位。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許俏俏說。
“沒關係。”南宮夫人頗有耐性。她還覺得時間太短,短到她現在都還沒來得及想好台詞。
當君牧野打電話告知她一切時,她心情激動又不安,徹夜難眠,還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去騷擾兒子,告知他這個好消息的同時,又緊張得詢問他該怎麽辦。
明明是她期待已久的事,當真正要去麵對時,她卻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南宮厲爵好笑又無奈,隻能擱下一大堆待處理的緊急文件,安撫著她,要她放輕鬆點,順其自然。該怎麽做,等相見時自然就會知道了。
可是,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啊!
南宮夫人頻頻端起桌前的蘇打水喝著。
許俏俏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怎麽感覺……夫人好像也很緊張似的。這模樣,完全就像是她剛才那個樣子。
“夫人,您還好吧?”許俏俏關心的問。
南宮夫人放下杯子,做了個深呼吸的吐納,才抬起頭看她,臉色十分的嚴正。
搞得許俏俏都莫明的局促起來。好像有預感她接下來要說什麽大事似的。
“俏俏。”
許俏俏下意識的身子坐正,應了一聲。
“其實,是君牧野打電話讓我來的。”南宮夫人鼓起勇氣開口。
許俏俏愣了下,眼裏浮現出疑惑。君牧野打電話給南宮夫人?
她足足呆怔了半分鍾,腦袋突然靈光乍現,好似意識到什麽,瞳孔驀地放大,眸光顫動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這、這這這……不會吧?隻是巧合吧?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這個認知委實太過震撼,許俏俏甚至不敢開口確認。
南宮夫人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她已經聰明的猜到了,便也不再賣關子,開門見山:“你知道,我一直在找尋我的女兒。”
許俏俏的心緊了一下,抿著唇瓣,訥訥的點頭。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沒想到老天垂憐……”南宮夫人才說了一句,聲音就已激動得有些哽咽,眼睛殷殷期盼的緊盯著俏俏的臉。
“無數過夜晚,我都在自責悔恨中驚醒,我流幹了眼淚,也絕望過,後來我遇到了你,是你鼓勵著我堅持下去,是你給了我支撐的信念。但我萬萬沒想到,原來……”
南宮夫人忽然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緣份真的很奇妙。你說的對,隻有念念不望,必有回響。我心心念念的寶貝,我們南宮家遺失的明珠,終於……終於又送回到我身邊了。”
許俏俏整個人都僵硬住,麵部表情也呆滯著,傻傻的看著她,已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
雖然心裏意識到,但聽到夫人親口說出來,她仍是震驚得久久無法回神。
好半晌,許俏俏才動了動手,想要抽回來,卻被南宮夫人握得更緊。
“俏俏,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以前受了這麽多的苦,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你……我不求你能夠馬上原諒我,但,請你給我機會,讓我好好的彌補你。我不奢求什麽,隻要看你過得幸福就好……”
許俏俏腦子一片亂糟糟的,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曾經設想過她親生父母的很多種身份,卻唯獨沒想到,竟是南宮夫人!
這——這——這是驚喜嗎?反正,她確實是被驚到了。
“你……”許俏俏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訥訥開口:“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南宮夫人遲疑了下,說:“在我看到你身上的胎記時。”
胎記?許俏俏腦子裏又是靈光一閃,想起上一次她被一群記者圍堵時,南宮夫人出手解圍,後來卻又做出掀她頭發扒她褲子的怪異行為,然後便神色古怪的匆匆離開了。
她摸摸額頭,再動了動臀。是哪裏的胎記?
南宮夫人看著她的舉動,說:“你左邊額頭上有三個痣,呈三角形的,右邊臀上有淡粉色的心形胎記。”
許俏俏:“……”
“那會我還跟你爸爸開玩笑,說以後咱們女兒要走丟了,肯定很好找。可沒想到,玩笑成真,這一找,卻讓我們找了二十年……可惜,他沒能等到跟你重逢的日子……”提及自己的丈夫,南宮夫人便傷心垂淚,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遺憾。
許俏俏看她哭得傷心,有些慌了,連忙抽出紙巾遞給她。
南宮夫人接過來,“謝謝。”她擦擦眼淚,平複了下心情,才抬起頭:“抱歉。”
她定定的看著俏俏,臉色凝重而愧疚的問道:“你恨我嗎?”
許俏俏在未得知真相以前,對於南宮夫人尋找女兒的執著,是很感動的,也替她難過,替她祈禱,希望她能早日與女兒相見。
當初,南宮夫人也曾問過她假設性問題。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許俏俏還理智的給她分析和安慰。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假設竟然成真了。
許俏俏盯著那張充滿自責歉疚,又一臉慈愛和殷殷期盼的優雅高貴的臉龐,想起她對自己的關愛,她怎麽能恨得起來?
許俏俏搖搖頭。
南宮夫人麵色一喜,激動的抓著她的手:“真的嗎?你真的不恨我?你肯跟我相認了嗎?”
她不恨她,但,要相認嗎?她心裏很迷茫,一時半會答不出來。
許俏俏收回手,咬著唇瓣,垂掩眸子,心裏很糾結。
並非不認,隻是……這樣的身份,竟讓她忽然產生了距離感,她不敢認。
“對不起……”
聽到這三個字,南宮夫人的心驟然直線下墜,臉色變得慘白,雙眼緊盯著她,生怕她說出讓她絕望的話來。
“我、我現在還不知道,這、太突然了,我需要時間好好的消化一下。”
聽到她沒有拒絕,南宮夫人的心又慢慢回到了平麵,展顏笑道:“沒關係,我明白的,沒關係,我不會逼你的,你回去好好的想清楚。你想好了,就給我打電話,好嗎?”
許俏俏無法拒絕她那期待的眼神,點頭。
之後,她們又有一下沒一下的說著話,尷尬有點微妙的尷尬。
坐在不遠處的君牧野看著二人漸漸沒話了,這才起身過來。
許俏俏有些訝異的看他,原來他一直都在麽?
不過,見他來了,她心裏便踏實了,下意識的把小手鑽入他大手間,握住,尋求依靠般。
君牧野牽著她的小手,跟南宮夫人微微點頭打了招呼,便先將她帶回去了。
南宮夫人也沒阻止,她知道現在需要給俏俏一點時間。沒關係,二十年她都熬過來了,不在乎這一點時間。
真相總算說出來了,她懸在心裏的一塊重石也落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知道俏俏是個善良懂事的孩子,隻要給她時間,她一定會想通的。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她不會認她。
南宮夫人好開心,也不管這個時候兒子是不是在忙,馬上撥了他的私人專線,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