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絕然

  江芸瞟了周遭一眼,說:“我們單獨聊聊。”


  不是請求,更像是在對她下命令。許俏俏輕扯嘴角,這樣理所當然的態度,還是改不了啊。


  “抱歉,我一會還要工作,恐怕沒有那麽多時間。”


  她如是說著,絲毫不給麵子,冷淡疏離的態度甚至不如一個外人。


  江芸皺起了眉,即便是已經撕破臉了,但對於許俏俏這樣的態度,她還是心裏有所不滿和怨氣。


  江芸不覺得自己對她有多過份。千錯萬錯,她也是跟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長輩,也曾盡過撫養義務。而許俏俏她六親不認,就是她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就是她狼心狗肺十惡不赦。


  中國人講究孝德。若不是有君氏給她撐腰,她還當真以為自己有理了?這種忤逆不孝的人,擱在古代那是要浸豬籠的。


  但即使心中有翻江倒海的怒氣,她也隻能將它們不動聲色的掩藏在心底。她來,不是來跟她置氣的。


  “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江芸說道。


  許俏俏知道她大抵是真的十萬火急了,否則,也不會違背約定的跑來劇組找她。


  看樣是不聊一下,她是不會離開的。


  雖說家醜已經外揚了,但許俏俏也不願在劇組人多嘴雜的地方鬧笑話。


  思慮片刻,她說:“跟我來吧。”


  這是家事,旁人不好幹預。張若南隻是臉色沉凝的看著她們的身影離開,而小汐就更不敢發表什麽看法了。


  來到了化妝間,江芸先進去,許俏俏關上門,轉身看她,麵無情緒。


  “有什麽事就說吧。”


  江芸上前幾步,伸手,許俏俏不著痕跡地閃開,越過她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說:“我還有十分鍾的休息時間。”她耐性也不是很多。


  江芸嘴角微沉,旋即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也不拐彎抹角了,“你蘇叔叔被警方拘留了,警方不讓保釋,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


  蘇叔叔?許俏俏唇邊扯起了抹譏誚。恕她無禮,她可沒什麽興趣認外邊那些阿貓阿狗當親戚。


  被警方拘留?嗬,她隻想說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活該!


  “蘇先生被拘留了嗎?什麽原因啊?”嗯,她一點都不否認,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江芸卻無暇去跟她計較,口氣略急地說:“定綸他是被冤枉的……”


  許俏俏徐徐打斷她,“噢,我又不是法官,您不需要向我申辯。”


  江芸狠狠一噎,臉色有點扭曲。


  許俏俏無視,進而又問一次:“您還沒告訴我,他犯了什麽事被拘留了?不然,我怎麽幫呢?”她笑得很良善。


  江芸看了看她,猶豫著:“他……”有點難以啟齒,支支吾吾了一會,隻含糊說道:“警方懷疑他吸食和私藏違禁藥物。”


  “哦,原來是吸毒啊。”


  “不是,那是個誤會,是有人栽贓陷害他的。”


  許俏俏不予置否,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那就去跟警方解釋啊。”跟她說有什麽用。


  江芸心中暗惱,覺得她是故意的。能跟警方解釋何必來這裏看她臉色,聽她陰陽怪氣的。


  江芸忍著氣,說:“警察根本不讓我探視。俏俏,這次你一定要幫幫媽媽。”她倏地伸手緊緊握住俏俏的手,“我真的是沒辦法了,隻有你能幫我了。”


  許俏俏看著她,緩緩而堅定地將自己的手抽出來,依舊是麵帶微笑,眼裏卻是清冷一片,“我又不是警察,有多大能耐啊?況且,”頓一下,嘲諷的說:“我有什麽義務要幫他嗎?我——”


  許俏俏上半身微傾,唇邊的弧度擴大,聲寒切齒,“巴不得他死!”


  江芸心中一震,愕然地瞪著她。不敢置信許俏俏竟然這麽惡毒的詛咒。


  半晌,她說:“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江芸放軟聲調,解釋:“俏俏,你氣我當年……做了對不起你爸爸的事。但我不是故意的,感情這種事身不由己,我也控製不住。”


  許俏俏很是訝異的看著她。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觀,這麽理直氣壯的理由,她也隻能嗬嗬了。真愛無罪,出軌情有可由,該被包容和理解嗎?

  她無力吐槽,也不想跟眼前這個女人再辯論什麽是非道德觀。在她心裏,怕是到現在都不覺得自己是錯的。


  “俏俏,你就算再氣我,你爸爸也不可能再活過來。再怎麽樣,我還是你媽啊!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我孤獨終老嗎?我也是個女人,我也需要有個人來依靠。我知道我們的關係可能再無法修複了,我不奢求你原諒我,就請你看在你爸爸的份上。他臨終前對你說過的話,難道你都忘了麽?”


  “住口!”許俏俏驀然喝斥。她是真的忍無可忍了,受不了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爸爸說事。


  她猛地起身,眯凜著眼,握緊拳頭,寒著臉厲聲說道:“不要再提爸爸,你沒有資格!什麽情非得已,我們憑什麽要去包容你們所謂的真愛?你背叛欺騙我們是事實,你想追求你的幸福就去,為什麽還要心安理得的享受我們的付出?我實在想不到你為這個家付出什麽了?你的青春嗎?爸爸可曾虧待過你嗎?我可曾讓你花過一點心思嗎?要不是看在爸爸的份上,你以為我真的在乎這份名存實亡的親情嗎?”


  江芸被她一陣咄咄逼人的口氣給懾住,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隻能睜大眼睛,一臉震驚地看著她爆發了脾氣。


  許俏俏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忍到了極限,還是因為懷孕情緒易暴躁的緣故。總之,她不要再聽這個女人說一句自以為是的話。


  “你收了錢,就已經默認斷絕了我們的關係。我希望你遵守承諾,不要再來打擾我!你走吧。”


  “俏俏,俏俏,你別這麽狠心好嗎?這對君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他有人脈有關係,警察會給他麵子的。就隻是打個招呼而已……你就當做做善事,替自己的孩子積陰德……”


  許俏俏怒了,一個大力甩開她的手,令她踉蹌了下,差點摔跤。


  “舉手之勞?別把舉手之勞當成你們肆無忌憚麻煩別人的理由。你要讓君牧野出麵嗎?”她輕笑:“那麽,他隻會變得更慘而已。還有,”她頓了下,字字錚錚,“別拿孩子說事,別讓我再聽到一個字,否則,別說是那個奸夫,包括你的親生女兒,都會生不如死,永無翻身之地!”


  江芸聽到她狠毒的威脅,氣得失去理智,慣性揚手。而現在的許俏俏,哪裏還能讓她為所欲為?


  她抓住她的手腕,“你已經沒有資格再打我。還有,以後動手前,最好三思而行,就算我念情份,君牧野可不會,他是很記仇的。”她笑眯眯地提醒她。嗯,她這是狐假虎威麽?好吧,不管怎麽樣,她現在終歸是君牧野的人了,總不能當個受氣包丟他臉不是?

  許是她的警告真的奏效了,江芸立馬靜止了,隻是雙眼還怒氣騰騰地瞪著她。


  這時,有人來敲門:“俏俏,時間到了,該開工了。”是若南的聲音。


  許俏俏冷冷地睨她一眼,鬆開手,轉身離開。


  門打開,許俏俏淡淡吩咐一句:“送她出去。”說罷,就回片場去了。


  江芸憤憤地瞪著她的背影,憤怒之餘還有一絲的絕望無助。連唯一希望都沒有了,許俏俏這真的是,鐵石心腸了。


  “江女士,請回去吧。”張若南態度不親不疏,不冷不熱地說。


  江芸很快收拾好心情,再沮喪也不能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來。挺直腰板,維持著高傲,不理會張若南,逕自走了出去。


  這條路行不通,她還得再想想別的辦法才行。如今的許俏俏,好像已經再無任她拿捏的軟肋了。


  她剛才那一席話,像把鋒利的手術刀,將她的臉皮層層割開。這是頭一次,她竟覺得有點愧對了他們父女倆,但也隻是那一瞬的情緒,隨後,便因許俏俏的囂張和口出狂言而煙消雲散。


  此刻,對她隻有更深的憤怒和怨恨。


  ————


  許俏俏在收工的時候,接到了君牧野的電話。


  “什麽時候收工?”他問。


  “已經收工了,這就回去了。”許俏俏說。


  “我在門口。”


  許俏俏怔了下,回了句:“好,我馬上出來。”


  她趕緊收拾好東西,跟若南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張若南見她心急的樣子,搖頭笑,歸心似箭啊!都結婚了還能保持著戀愛中的狀態,真讓人羨慕。


  許俏俏來到外邊的停車場,一眼就看到了君牧野的車子,她嘴角一揚,朝他走過去。


  坐上車,她側目看他,“你怎麽有空來啊?”


  他沒說話,傾身過去給她係安全帶。


  許俏俏看了他一眼,敏感的察覺到他有點不對勁。


  係好安全帶,他坐正,逕自發動車子,平穩地駛離。


  車內沉寂,許俏俏抿著唇,不時拿眼尾覷他,兀自思索了一會,心裏隱約猜到了什麽,但又不是十分的確定。


  過了一會,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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