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重女輕男
他沉默著。
許俏俏心沉入深潭,忽然間就涼了。
怎麽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呢?
他說不喜歡,許俏俏有些失落和生氣。
但她沒有急著發表意見,而是定定看著他,細細端睨著他的表情。
“是醫生跟你說了什麽嗎?”她忽然問。
君牧野輕怔,似沒料到她一下子就猜出個中原由了。
許俏俏瞧他這反應,心中便有數了。依他那謹慎的性子,必然會去向醫生了解清楚的。
她頓時就放下心來,張開手過去抱他,“給我,給寶寶一點信心好不好?沒你想象的這麽嚴重,懷孕本來就存在風險,可這也不是必然性的呀。咱們總不能因噎廢食吧!等到老了以後,就隻有你我大眼瞪小眼,孤孤單單,冷冷清清的,多可憐呀。”
“我不會。”他語調平常,眼神語氣,都十分堅定。他專注地看著她,“我隻要你,誰都不可以取代,如果需要拿你去賭,我不要!”
他低眼凝視著她,冷岑的眸,滿是她的影子,細細碎碎的溫柔,綿綿密密的籠罩著她,蘊著深沉的愛和依賴。
“我不羨慕兒孫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如果傷害到了你,就算是親骨肉,也形同仇人。”他聲音低柔,語氣卻十分的冷漠,沒有半分親情血緣的心軟猶豫。
許俏俏怔怔地看著他,心裏撼動,激蕩。這樣的話,委實有點自私冷血了。可,她無法對他有半句的不滿的責怪。
她還能怪他什麽呢?
許俏俏眼眶微微濕濡,盈盈如水的眸,蕩起波瀾,眸光顫動,難以平複。
她啊,還是習慣那高冷的大魔王。這樣的他,簡直令她無從招架。
半晌,她淺淺笑了,“你這樣,會讓我變得越來越貪生怕死的。”
他很認真地道:“你有這覺悟,很好。”
許俏俏被他逗笑了,玩笑般的說:“可是,我希望以後能夠比你先死。”
他眉頭深深擰起。
許俏俏抬起手指滑過他的眉頭,將他眉間的褶痕舒展開來,微微仰頭,輕咬他的下巴,再將身子抬高一些,與他平視,笑容清甜,眸子璀璨得似嵌了夜空中最閃耀的星子。
“你要再這麽慣著我,我會越來越離不開你的。”
他沉吟了下,說:“現在還不夠。”將她指尖握住,極是莊嚴的樣子,像是在進行某種革命宣示般:“最好慣到你離開我會死。”
許俏俏實在不想煞風景,卻忍俊不禁地噗哧一笑。這個世上,誰離開誰會活不下去呢?
她會有機會驗證這條真理嗎?算了,這並不是什麽值得期待的事情,最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去嚐試。
許俏俏也順著他,“好的呀,以後你別嫌我太黏人。”
那是最好不過的。君牧野心裏如是想著。
話題扯遠了,但仍舊沒忘記正事。見她這般嬌俏乖軟的樣子,他趁機要求:“那聽醫生的話,好不好?”
許俏俏臉色沒那麽難看了,但也依舊堅持不變,沒有絲毫的妥協。
“我會很乖,很安份的,也會按時吃藥,定期檢查。如果三個月後,風險超過百分之五十,我就依了你。”她細聲細語地商量著。
他皺眉。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五他都忍受不了了。
“好不好嘛……你看我都讓了這麽多了。”她故作委屈地撅著嘴,又道:“他呀,就是跟他爹一樣小氣,肯定是怪我之前疏忽大意了,沒顧好他,才想要嚇嚇我。”
君牧野:“……”他小氣嗎?
不等他作出回應,她便扯著他的胳膊,撒嬌搖晃:“好了好了,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我知道你最疼我了,等他出來了,你再替我出出氣,拿出你當老子的威嚴來,好好教訓他。”
她賴在他懷裏,抱著他哄著他,各種糖衣炮彈。
“你想啊,要是男孩的話,你可以把他訓練得跟你一樣強大,這樣我就有兩個人可以保護我了。要是女孩的話,你就可以看到我的迷你版了,有沒有很期待?”
君大少哪經得住她這樣哄啊。被她巧舌如簧的勸說,腦海裏竟當真開始構想那幸福美好的藍圖。
“好,三個月期滿,你必須屢行你的承諾。”
許俏俏一心給他吃下定心丸,哪顧慮得到以後的事兒,特別誠摯地點頭。
“期間你若讓自己發生任何的意外,這個約定作廢,一切聽我的。”
她笑眼彎彎,真誠的凝視著他,想也沒想的點頭。
君大少似還未滿意,沉思了下,又補充一句:“隻要女孩。”
許俏俏下意識地又想點頭,想著不對,立馬停頓住,“為什麽?男孩不好嗎?”
畢竟大戶人家,應該都比較喜歡男孩的吧。
“生男生女這種事,也不是我說的算啊。”這個要求有點過份了啊。
他想了想,不太情願的退讓一步:“如果是男孩,你不可以親自喂他。”
許俏俏有點匪夷所思。
是有多嫌棄兒子啊?
“男女有別。”
許俏俏有點哭笑不得,嬰兒寶寶,分什麽男女有別。大魔王,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啊!
“那他吃什麽?”許俏俏好奇地問。
“可以請月嫂。我不缺錢,餓不死他。”他一本正經地說。
許俏俏:“……”這麽理直氣壯的炫富,真的好麽?這話,咱私下說說就行了啊,可千萬別到外邊說,她不想引起公憤。
“還有麽?”許俏俏表情淡定,內心好奇,看他還能提出多少不人道條約。
“要把我放在第一重要的位置。”他頓了下,補充道:“當然,如果是女兒,允許跟我並列。”
許俏俏開始同情起未出世的孩子了,要真是個男孩,可怎麽辦啊?有這麽個不可理喻的老子。
大魔王這哪是把他當自個的孩子啊,分明是情敵好伐。
許俏俏心裏腹誹,嘴上卻完全順從。
先應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反正,她有反悔耍賴的權利啊!
孩子就是當媽的身上一塊肉,怎麽的都心疼。這當爹的,沒辦法感同身受,這會自然是想說什麽都行了。
怕是以後見著了孩子,指不定得當心肝寶貝的養著寵著了。當初說過的話,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許俏俏如是樂觀地想著。
……
夜半三更,萬籟俱寂。
身邊異樣的動靜,將俏俏驚醒了。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感覺到身上纏著一股力,越來越緊。轉頭,看到身旁的君牧野蹙緊眉心,額際冷汗涔涔,嘴裏囈語。
夢境中,縹緲的幻象,讓他抓不到的恐懼,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黑網,將他整個意識籠罩住。
像要被黑暗中的野獸給吞噬掉,他拚命地,用盡了全身力氣,卻無法掙脫出來,心髒宛若被壓迫般的痛苦不堪。
一股急竄的熊熊火焰,被炸飛的血肉模糊,向他鋪天蓋地而來。
無能為力的恐懼,使他破開喉嚨想要大聲呼喚,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直到有一雙小手輕輕拍著他的臉,令他眷戀的溫暖,清甜婉約的嗓音,將他從黑暗中漸漸拉向光明……
君牧野睜開雙眼,失焦的黑眸盯著眼前這張臉孔。
許俏俏傾下身,抱著他,學著他哄她的樣子,輕輕的拍著他的背,溫柔的聲在他耳邊響起。
“做噩夢了?”
君牧野定定地看著她,似還未從夢境中回神,低低應了聲,“嗯。”
“夢見什麽了?”
“爆炸……大火……血……你離我好遠,無論我怎麽叫你……你都不回頭。”他啞聲喃道。
“那隻是夢。”她想,必然是看了新聞畫麵,讓他心裏一時有了陰影。
他的臉、手都是冰冷的。她的氣息將他包圍著,他感受到一種被嗬護的踏實。他慢慢平靜下來,氣息也穩了,卻將她抱得更緊。
“以後不準再嚇我!”
“嗯。”她允諾。她當時是衝動了,一車的孩子,卻讓她無暇猶豫。
他外表那樣的冰冷堅硬,如屹立不倒的冰山一樣,內心其實沒想象中的那樣堅強。
其實,越是在乎的,越是經不過任何的打擊。
“君牧野,咱們算扯平了,好不。”她柔柔地說,“以後,遇到什麽事兒,彼此一定要換位思考,不可以再瞞著對方,獨自涉險。”
可以分享快樂,但,那些陰暗的,危險的,他隻想一個人承擔。
他看了看她,沉默好一會,終究還是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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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許俏俏醒來的時,已是早上十點多了。
看了下枕邊,空無一人,有些悵然若失,但也沒怎麽在意。
正要起床洗漱,像是掐好了點,房門打開,君牧野走了進來。
許俏俏有點意外。
“你沒去公司嗎?”
“我讓秦助理把一些重要文件送到家裏了,其他的事,有人會做。”君牧野回了句,走過來,“怎麽不多睡會?”
“睡得太久了。”許俏俏說著。看他彎身替自己套上家居鞋,她晃動了下腳,漫不經心地問道:“新的呀?”
“嗯,防滑的。”他讓秦助理順路買來的。
許俏俏微微一笑,還真是做得麵麵俱到啊。
“你這一整天都會呆在家裏嗎?”她問。
“這幾天都會在家,沒什麽特別重要的事,不用去公司。”
“你是要做一個為美人荒廢朝政的昏君嗎?”許俏俏打趣道。
“公司不養閑人。”他說得特別理直氣壯。
許俏俏無言以對,心裏卻是十分歡喜。她也想跟他膩在一塊。
“對了,訂婚黃了,你不需要出麵處理一下嗎?現在外邊應該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吧?”她輕咬了下唇,遲疑片刻,說:“江司令和君伯伯那邊……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