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誰教的

  “母親,我是就事論事。”他臉上仍掛著溫和的笑容。在母親麵前,他從來不端架子,擺臉色,總是耐心十足。儼然一個聽話孝順的兒子。


  “他要是真心喜歡俏俏的話,就不會放任輿論越演越烈。”


  “我知道您愛女心切,怕她吃虧上當受委屈。別說您還沒跟她相認,即便相認了,感情裏的是是非非,從來都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旁人無法幹涉。”


  南宮夫人皺眉,似想反駁,南宮厲爵又道:“當然,如果在這段感情中,俏俏真的受到了傷害,我也不會坐視不理。”


  “可是……”


  南宮厲爵蹲下身子,耐心地勸說:“母親,您有沒有想過,在這二十年來,她對自己的身世都深信不疑,她是許家的女兒,您要是把真相說出來,恐怕她一時半會沒辦法接受。太過急進,反而會適得其反。”


  南宮夫人聽他這麽一說,便有點急了。“那要怎麽辦?難道你要讓我不認她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您得挑個合適的時機。”


  “合適的時機?”


  “對。”南宮厲爵一副深謀遠慮的精明,“這是俏俏生長的地方,有她的親人,朋友,愛人。而我們對於她而言,撇除血緣關係,終究隻是個陌生人。您想,她會拋下這裏的一切,跟我們回去嗎?”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南宮夫人原本滿腔的激動和急切瞬間就冷卻下來了。


  是啊,俏俏畢竟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她會跟她一起回到G國嗎?南宮夫人冷靜下來後,才發覺她竟一點把握都沒有。


  南宮夫人深陷糾結當中。她既不想勉強俏俏,但好不容易才找回女兒,她自然想一家團聚,陪伴在她身邊。


  “隻有徹底地絕望,才能死心,才會心甘情願地離開這裏,重新開始。所以,我認為我們沒必要插手。”


  南宮夫人瞪著他,斥道:“你這是什麽話!我堅決不同意!我想要讓俏俏回到我身邊,是想彌補我們缺失了二十年的感情,想讓她開心幸福。如果要用受傷她的方式來滿足自己的一己之私,那我寧願就這樣默默地看著她,知道她過得好就好。”


  她頓了頓,又嚴厲地警告他,“俏俏是你妹妹,我不許你袖手旁觀,要是她受到什麽傷害,我可饒不了你!”


  南宮厲爵哭笑不得。他這個朝夕相處的兒子,在那個突然蹦出來的“妹妹”麵前,地位是一落千丈,完全失寵了。


  看來他得盡快做最終地確定。當然,這件事得私下進行。依母親現在偏袒這個女兒的程度,已經是事事以許俏俏的想法為第一,斷然是不允許他單方麵地去做血緣鑒定。


  不過,若許俏俏真是南宮家的血脈,那麽,理所當然是要回跟他們回到G國的。而她現在所受的一切輕視侮辱,南宮家都會一一為她討回來!

  ——————


  司令宅邸

  君牧野接到外公的電話,便攜帶安心一同前往。


  江司令見他們最近發展得挺好,打鐵趁熱,這幾天一直在挑選日子,終於把訂婚的日期給定下來了。


  打電話給君牧野時,他並無異議,而沈臨淵那邊,也表示一切聽從長輩的。江司令心情十分愉悅,當晚就讓君牧野把人給帶回來。


  “安心,這個鐲子是牧野外婆的陪嫁物,是他外曾祖母傳給他外婆,他外婆又傳給他母親的。現在牧野也總算安定下來了,這本該是牧野的母親親手幫你戴上的……”提到他苦命的女兒,江司令神色一陣黯然。


  君牧野也被勾起了回憶,神情淡漠,唯有黑眸裏閃過的一抹陰鬱,代表著他仍沒能完全釋懷。


  好在,他生命中又有了另一束溫暖明亮的光,驅走黑暗和冰冷,令他對未來充滿了無限的憧憬和期待。


  總不經意地想起那小家夥,都會讓他冷峻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安心看了看君牧野,又看向江司令,“這……”


  這麽貴重的東西,承載著上一輩的期望,她不敢貿然接下。因為,她並不是那個能給君牧野帶來幸福的女兒。


  安心有些為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這是你應拿的,不要難為情。”江司令說。


  這時,君牧野伸手接過來,“我先替她收下吧。”


  安心瞥了君牧野一眼,暗自鬆了口氣,君牧野也回以她一個眼神。


  江司令眼神來回打量著他們,見他們眼神的互動,便笑笑,沒再多說什麽。


  安心丫頭害羞,牧野倒也體貼。嗯,很好,很好!


  ……


  彼時,許俏俏回到公寓,一進門,就看見龍宇琛坐在客廳的沙發。


  他背對著她,電視開著。她瞥了一眼,瞧見屏幕上播放著的身影有些熟悉。


  許俏俏好奇地走近,定睛再看,可不就是她本人嘛!


  那張麵孔還很青澀,那會她頭發還沒有那麽長,比現在還要瘦一點。


  這是她當年在學校的晚會節目,是一個歌劇表演。


  她記得那個時候她有邀請他去觀看的,後來他有給她錄下視頻,但她沒有看過。時間久了,也早就忘了。


  距離現在,也有五六年了吧。


  他不知是沒聽見動靜,還是壓根不想轉過臉來看她。


  許俏俏猜,應該是後者。


  他估計是在生她的氣呢!


  她這不聲不響地又消失了。回電話給他時,也是在君牧野離開後。


  她這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任性行為,他生氣也是應該的。


  許俏俏很是心虛慚愧,張了張口,但盯著他冷漠的背影,又不知該說什麽樣的開場白。


  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雙手絞在身前,惴惴不安。


  以前她可不這樣的。就算再任性,被他罵了,也是嬉皮笑臉,裝傻充愣地粉飾太平。


  但,現在卻不一樣了。她已經沒辦法再那麽隨心所欲,而他也沒有義務再繼續遷就她,縱容她。


  當然,這隻是她自己這麽認為。


  在龍宇琛心裏,她依然有對他行使任性的權利。


  他像打定主意要等她主動。許俏俏站了一會,實在尷尬得不行,便咳了一聲,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他卻無動於衷。


  許俏俏微微垮下雙肩,有些氣餒。


  “我回來了。”她弱弱開口。


  又是充耳未聞。


  就在許俏俏以為他不會回應時,她腳尖動了動,打算繞到他麵前,來個正兒八經地負荊請罪。


  他卻緩緩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她。


  許俏俏心咯噔了一下,衝他若無其事地嗬嗬笑著,目光裝作不經意地轉開,“這不是我在學校的表演嗎?都好多年了啊,你怎麽還會有啊?”


  他緩緩開口:“你上中學第一次唱歌跑調的視頻,我也有,要看嗎?”


  許俏俏:“……”


  誰要看那種丟臉的視頻啊喂!經他這麽一提醒,她腦海裏立馬就清晰的浮現出當時那糗大的畫麵。


  那是她練了好久的曲子。是爸爸最喜歡的歌,原本是鋼琴彈唱,誰知彈到一半,鋼琴出了故障,她隻能清唱了。


  也不知是因為沒有伴奏太過緊張,還是本身實力不夠,她這一張口,不僅跑調了,唱到高音還破音了,引得台下哄堂大笑。


  更丟臉的是,被這麽一笑,她站在台上,頓時手足無措地跟個傻子似的,然後就沒出息地哭了。


  噢,這真是她學生生涯裏,最為糟糕的一次表演經曆,印象深刻極了。


  後來下了台,小白來安慰她,她反倒哭得更凶,丟臉得連他都不願麵對。


  直到他買了糖果來哄她,她又得寸進尺的要了冰淇淋,由於天冷,連續吃了幾支,結果鬧肚子了。


  記得第二天她母親還硬要她在那幫貴婦麵前表演,她完全不在狀態,母親嫌她給她丟了臉,回去又是一頓教訓。


  不過,這事後的事啊,她沒有跟小白說過。雖說是她自個貪嘴造成的,但他一定會自責的,說不定下一次還會把她吃冰淇淋的權利都給禁掉。


  回想起年少時,真是感慨萬分。仿佛還隻是昨天的事,曆曆在目。


  許俏俏從回憶中拉回思緒,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嘟囔道:“你幹嘛還留著那麽丟臉的視頻啊!”


  龍宇琛看她那不滿抗議的小模樣,沒繃住,嘴角微微揚起,但很快便壓住。“那樣的視頻照片,我還有很多。你要是再不聽話,哪天我就把你的黑曆史給曝光!”


  “亂講,我哪有什麽黑曆史!我從小到大品學兼優,老師們眼中的三好學生!”


  他什麽也沒說,一個白眼表達一切。


  許俏俏哼道:“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在學校留的檔案說明一切。就算是醜照,那也隻能證明我真實,接地氣。況且我又不靠臉吃飯,我可是要靠才華的。”


  龍宇琛朝她勾勾手,“過來。”


  “幹嘛?”


  “跟你說個事。”


  許俏俏看了看他,狐疑地挪動腳步,朝他靠近些。


  他倏地伸長臂,勾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掐上她的臉,毫不溫柔的,懲罰性地用力擰著。


  “噢,痛、痛……晃手……”她口齒不清地低呼。


  “臉皮越來越厚了,都誰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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