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不歡而散

  君牧野表情仍紋絲不動,聲音淡得不帶一絲感情:“雖然我們還沒到父子情深的地步,但我想您應該還算了解我。”


  這話真是傷人。


  君長天心裏無奈地歎氣。但這又能怪誰呢?他們父子走到今天這種地步,都是他一手躊成的。他沒跟他斷絕父子關係,已是最大的孝順了。


  對他,他真的無法要求再多。而如今能夠改變他們這般淡冷的關係的,估計隻能靠俏俏了。


  君長天斂起心思,將思緒放在即將要談的正事上。


  他放下杯子,看向君牧野,對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你跟俏俏,有結婚的打算嗎?”


  君牧野淡淡看向他,對於他的問話,沒有什麽明顯的反應。


  “你打算送上祝福嗎?”他淡聲問道,但那漫不經心地表情,似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


  君長天也不在意他的態度,說道:“當然。雖然這發展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我的初衷,本就是為俏俏尋個好歸宿。”


  “那你可以放心了。”他仍舊一臉淡漠平靜,完全沒有要感激的意思。


  因為不管他同不同意,這人,他是要定了。


  君長天見他這不冷不熱的態度,倒是有點傷腦筋了。


  “有話盡管說,我比較喜歡開門見山的聊天方式。”君牧野淡然看了他一眼。


  君長天不由地蹙眉,片刻,無奈歎了一口氣。在他們麵前,他屬於冷硬派,凡事不留餘地,帶著點咄咄逼人的壓迫氣勢。


  “你們要結婚,我不會反對,但我有一個條件。”他說。


  君牧野沒吭聲,定定地看著他,等著他下文。


  “我要你將公司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轉讓給瑾年。”他直接了當地說。


  君牧野冷然地挑唇,“憑什麽?”


  “你已經得到俏俏了。”


  “這並不是一件利益的交易。”他聲音中的冷意愈發明顯。


  君長天聞言,覺著他這話透著濃濃的諷刺意味,有些不悅地沉下臉來,“如果真要拿她去換取利益,那麽,此刻坐在我麵前的,就是你外公了。”


  君牧野目光沉沉看向他,“希望這不是一種威脅。”


  “是什麽,全憑你的態度而定。”君長天表情沉肅,淡下來的語氣亦透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心髒不好,自從跟他嶽父達成協議,牧野接管公司後,他這些年來便不問“政事”,每天閑著下下棋,釣釣魚,打打高爾夫,身上那股銳利之氣已斂去不少。加之對他的歉疚,在他麵前自然也顯少擺出什麽嚴厲姿態來。


  但他到底曾是商界的一代梟雄,骨子裏仍有商人的那股精明與深沉。端起姿態來,亦有種威懾的氣場。


  然而,這對於君牧野,卻不起成效。他這人,軟硬不吃。


  當然,這隻是對於除了許俏俏之外的人。


  君牧野表情淡漠得近乎冰冷,他緩緩起身,說:“那麽,我想我們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君長天見他離開,霍地起身,沉聲質問:“俏丫頭在你心目中,連那百分之十的股權都不值嗎?”


  君牧野腳步微頓,轉過身來,看著他,冷然道:“他們現在擁有的,該知足了。再多的,我怕他們要不起。”


  “你娶了俏俏,你在君氏的位置,便無人可捍動。百分之十的股權,對你根本造成不任何影響。就算是給瑾年的一點補償,畢竟俏俏也曾是瑾年……”


  君牧野冷冷地打斷他的話,“說到底,在你心裏,他們才是你的家人吧。”


  君長天皺起眉。


  “外公的出麵幹涉,讓您不得不妥協。但這些年來,您也一直在為他們算計著,不是麽?”


  “你這是什麽意思!”君長天斥道。


  君牧野眉眼間盡是一片冷意,挑明了說:“借由俏俏的名義,既不違背您當初對外公的約定,又能順理成章的替他們母子爭取更多的利益。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盤,是麽?”


  君長天瞳孔急遽收縮了下,愕然瞠目的看著他。


  “你——”


  “事情沒有按照你所計劃的發展,你很失望吧?剛才有那麽一瞬,我以為你是真心祝福我的。”他頓了頓,忽而勾起唇,冷笑道:“看來我是想多了。父愛這種東西,早在你將他們領進家門,將我母親逼死那一刻,就已經沒了。果真不能對你有所期望。”


  君長天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聽到他充滿失望的語氣,急急地道:“牧野,你誤會了……”


  “解釋的話,還是留去對他們說吧。”他冷漠地轉身,拉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君長天怔然地望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心裏滿是詫異。他究竟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


  彼時,許俏俏剛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君牧野臉色冷沉地走了過來,拽著她的手,二話不說的便往門口走。


  “哎……去哪啊?”她腳步踉蹌了下,連忙跟上。


  “回去。”他腳步未停地說。


  “啊?可是一會就要吃飯了啊……”


  他也不回應,逕自拿了外套便拉著她離開。許俏俏連跟君長天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變臉了?是談了什麽談得不愉快了嗎?


  許俏俏步伐匆匆地跟在他身後,側目打量著他冰冷的臉色,薄唇抿起,那是他不高興的表現。


  許俏俏見狀,也不再多問什麽,乖乖跟著他先行離開。


  車開到了大門口,正巧撞見二太太打完牌回來。


  葉倩文看到他們,有些訝異。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人家便無視她的駛離。


  她轉眸看了看他們遠去的方向,蹙了下眉,狐疑揣測,他們來幹什麽?

  ————


  許俏俏坐在副駕駛上,轉眸覷著他冷沉地臉色,猶豫著,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你怎麽了?跟君伯伯吵架了嗎?”


  他仍冷捩著唇,目視前方,顯然沒有想要說話的興致。


  這情緒鬧得挺大啊!


  許俏俏看了看他,轉而道:“晚飯就在外邊吃吧。”


  他無動於衷了幾秒,方才側目瞥了她一眼。


  許俏俏摸了摸鼻子,爾後皮皮笑道:“我不想在飯菜裏吃到火藥味。”


  君牧野:“……”


  “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給你做的。”她熱心提議。


  鑒於自己不怎麽拿得出手的廚藝,許俏俏以為他會拒絕,卻見他點頭,“好。”


  許俏俏不確定地看著他,“真的要?你不怕吃完心情會更不好?”


  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地開口:“沒關係,飯後點心一定合我胃口。”


  許俏俏:“……”她貌似又秒懂了他的暗示。這樣真的好麽?


  回家之前,許俏俏提議先去將Lucky接回來。


  他讓她先打個電話給安琪,得知她在家,這才開了過去。


  安琪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與她冷豔女王般的外表總是形成一種反差萌。見了她,湊上前來又抱又捏,正想往她軟嫩嫩的臉上親幾口,人就被那占有欲強的男人給卷回懷抱去了,並用冷冽的目光警告地瞪著她。


  她替他們照顧狗狗那麽些天,討回點福利不行噢?


  “你這麽小氣以後會沒有朋友的。”安琪吐槽道。


  君牧野冷睨她一眼,懶得跟她費唇舌。


  安琪帶她進去牽Lucky的時候,湊近俏俏,低聲問道:“氣壓很低啊,他這是欲求不滿?”


  許俏俏默,片刻,淡定回道:“有可能是大姨夫來了。”


  安琪挑了挑眉,“情緒這麽不穩定,今天不宜敘舊,趕緊把他領回去好好調教,改天再找你玩。”


  許俏俏已經習慣了安琪的性子和說話方式,已能麵不改色。


  Lucky見著了許俏俏,反應也跟安琪一樣,撲上來便又蹭又舔的,搖著尾巴興奮得不得了。但見了後麵跟上來的男人,立馬就老實了。


  安琪饒有興味的笑了。嘖,這男人已經到了一切雄性生物禁止親近的地步了嗎?


  許俏俏牽著老實的Lucky,跟安琪揮手道了別,上車回家。


  到家後,Lucky很自覺地呆在自己的狗窩裏,大魔王三米以內的地方,都是禁區。


  許俏俏進了廚房,原本要問他想吃什麽的,但想到自己也就會做那幾樣,哪還容得別人點菜啊。


  幸好大魔王不挑食,她心裏如是想著,也心安理得的不去多此一舉地征求他的意見了。


  她在煮湯的時候,突然感覺腳邊有毛茸茸的蹭著她,低頭一瞧,是Lucky過來了。


  許俏俏往客廳看了一眼,果然沒有看見它的男主人,難怪它肆意走動了。


  Lucky歡快地在廚房裏轉悠著,張嘴咬著垃圾桶的袋子。


  許俏俏輕斥一聲:“Lucky,乖一點。大魔王今天心情很不好哦,不想今晚被關在門外就老實點。”


  Lucky低低嗷著,似聽懂了她的話,乖乖趴在一邊。


  還真是個怕惡的家夥。


  許俏俏看著它,不由得想起了小白。也不知她給他的留言有沒有看到?都幾天了,也沒聯係過她。唉,這氣不知道要生到什麽時候?

  許俏俏往樓上瞄了一眼,再度感慨。男人鬧起情緒來,有時候真是比女人還難伺候。


  ……


  她做的菜不算複雜,半個小時就弄齊全了。還沒見君牧野下來,便上樓去叫他。


  進了房,聽到浴室裏有水聲。她便沒出聲叫他,在房間裏等著。看到沙發上散放著很多文件,順手就給收拾整理了。


  然而目光卻不經意一瞥,看到一個眼熟的名字。


  她手指頓了下,這不是小白的公司嗎?

  然而,她卻沒有好奇去翻閱,若無其事地摞成一疊放到一邊去了。


  君牧野洗澡出來時,看到她在那兒,輕怔了下,旋即走過去,隨意擦了幾下頭發,便將毛巾給扔到一邊去。


  他坐下來時,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被眼她放到旁邊的文件,並未說什麽,隻是問道:“飯做好了?”


  “早就好啦,就等你這大老爺下去呢。”她拉起他,隨意地問道:“怎麽這會就洗澡了?”


  他身上那淡淡的清香和浸過水的冰涼肌膚,讓人想要靠近。


  “天熱,不太舒服。”他淡聲回道。


  許俏俏側目打量著他。究竟是身上不舒服,還是心裏不舒服呢?


  她終究還是沒問。


  氣氛貌似平靜的樣子,吃完飯後,她便自個收拾了桌子,自發自覺去洗碗。


  “我來吧。”他尾隨進了廚房。


  “不用了……”他洗過澡了,也不想讓他碰這油膩的。而且她也難得做家務,洗個碗並沒什麽。


  可到最後,許俏俏還是沒能洗成。這一點堅持,就跟早上必須吃早餐一樣。然而有時候,她並不是很理解他所謂的原則。


  她退出廚房,便上樓去洗澡。出來時,見他抱肩倚在落地窗邊,望著無邊夜色,目光沉沉,思緒恍若也陷入了深黑之中,連她走近了都未察覺。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