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醫院。
許俏俏蹙擰雙眉,憂心的望著躺在病床上,腦袋纏著繃帶,昏迷不醒的男人。
她一直覺得君瑾年對她,隻是某種目的的一種殷勤。她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兩次奮不顧身的替她擋掉了危險。
第一次是在山上,他替她擋了毒蛇。這一次又被那麽大個吊燈給砸中了頭……
許俏俏坐在床畔,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無聲的歎氣了。
她最不願意的,就是欠人情。都說人情債最難還!
病房的走廊外,一陣急促腳步聲由遠至近。
房門被推開。許俏俏聽見動響,扭頭,看到來人,連忙起身,“君伯伯,二太太……”
“瑾年怎麽樣了?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受傷呢?嚴不嚴重?”葉倩文焦憂如焚,劈頭就迭聲詢問。
許俏俏抿了下唇,一臉愧疚的說:“瑾年被砸到了頭,現在還在昏迷中。”
“什麽!頭被砸了?”葉倩文臉色愀變,越過許俏俏,疾步走到病床前,望著自己兒子那蒼白毫無生氣的臉色,頭上纏著厚重的白色繃帶,狀態看起來糟糕得令人擔心。
葉倩文一臉心疼。記得上次瑾年被蛇咬住院,都不像現在這麽狼狽過。
人的大腦是最重要又最為脆弱的部位。傷成這樣,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瑾年可是她的心頭肉,唯一的指望啊!
葉倩文驀地轉身,有些氣急敗壞地質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對了,瑾年說去找你來著。他說生日想要跟你一起過,為什麽現在會變成這樣?”
許俏俏垂下眼瞼,一臉自責內疚。雖說這是個意外,但她到底也是因她而受傷的。
“二太太對不起,瑾年是為了救我,才……”她話還沒說完,便被葉倩文給打斷了。
“你說什麽,瑾年是因為你才受傷的?”葉倩文臉色慍怒的瞪著她,眼神透著譴責,還有一絲壓抑不住的怨恨。
“對不起……”許俏俏無法開脫自己的責任。
“說對不起有什麽用?這會人都躺在醫院了!如果你真的有一點在意瑾年的話,他也不會三番兩次的受傷了!”
君長天看著俏俏,知道她心裏也不好受的,便說道:“好了,你也別責怪俏俏了。出了這種意外誰也不想的。”
這個時候,君長天還這麽維護許俏俏,葉倩文心裏更加不平衡了。這許俏俏到底有哪點好呢?竟讓長天對她比親生的還要看重。
葉倩文氣歸氣,但還是保留幾分理智的。為了瑾年,為了長遠的打算,她現在還不能跟許俏俏翻臉。
葉倩文看向許俏俏,臉上露出那種愛子心切的心痛不舍和無可奈何的心傷,“俏俏,我並不是想要責怪你。瑾年他現在什麽都以你為重,全部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他愛你,想要保護你的心情,我們都知道。”
她頓了頓,又說:“我跟你君伯伯都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受傷。但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一想到他把自己置於危險處境時,心裏卻沒有把他的父母考慮進去……俏俏,我希望你能體諒一下一個當母親的心情。”
“我明白的。”許俏俏並沒有在意她剛才斥責的語氣。哪個子女不是父母的心頭肉呢,情急之下,說出再過份的話,也是可以理解的。
葉倩文無奈的歎道:“瑾年現在把你看得比他的父母還要重要了,為了你,連性命安全都不顧了。”她拉起許俏俏的手,像個慈母般為了自己的兒子而放低了姿態,帶著請求的意味說:“俏俏,就算瑾年再有什麽錯,請你看在他這麽為你的份上,不要再折磨他了。”
許俏俏抿著唇,沉默著。
二太太握著她的手,讓她感覺被一副沉重的枷鎖給拷住了。
她從來沒想過要折磨誰。不然,她當初就不會這麽輕易的息事寧人,讓他們如此心安理得了。但,這不代表,她就能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毫無介蒂的接納包容這一切。
許俏俏從她雙手中慢慢抽回,誠懇而堅定地說道:“二太太,請你相信,我寧願自己受傷,也沒想過要瑾年為我犯險。我並沒有恨他,更不存在折磨一說。我很感激瑾年,我也會一直把他當成哥哥一樣看待。”
哥哥?
葉倩文皺眉,心頭很是不滿。這麽奮不顧身,最後就換來了哥哥這麽一個身份?
那麽瑾年這傷,不就白挨了!這怎麽行!
“俏俏,難道你還看不出瑾年對你的情意麽?”葉倩文緊聲逼問。
許俏俏被她咄咄逼人的眼神給盯得喉嚨梗塞,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是來看瑾年的。”君長天出聲替她解圍。
其實俏丫頭跟誰在一起,都是他樂見其成的。如果不是因為牧野外公的話,那麽他也不會阻止。他不想讓俏丫頭陷入兩難抉擇的困境,可,如果她執意跟牧野在一起的話,那麽以後的日子,將會非常的艱難。
他隻是,不想看到他們將來麵臨著各種打擊阻撓後,因絕望而分手。長痛不如短痛。
可他看到俏俏此刻堅定的態度,隻能無聲歎息。
君長天走到病床前,觀察了一下瑾年的狀態,問道:“醫生怎麽說?”
許俏俏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唇,艱難地說道:“醫生說有顱內血腫損傷症狀,具體情況要等醒來後做個詳細檢查才能確定。”
“那要到什麽時候才會醒來?”葉倩文緊聲問道。
“這個還不清楚。”許俏俏低聲回道。
“不清楚?那是不是很嚴重?萬一一直醒不過來怎麽辦?”葉倩文情緒有些激動,緊緊的攥著許俏俏的手。指甲不自覺的陷進她的皮肉裏。
許俏俏眉間飛快一蹙,卻沒有吱聲。
君長天環擁住葉倩文的肩,安撫道:“醫生都還沒下結論,你別把情況想得這麽糟糕,自己嚇自己。”
葉倩文扭頭看著君長天,麵露哀傷與惶恐,“長天,瑾年會不會變成植物人啊?醒來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瑾年要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可怎麽活啊!”
君長天聽她這麽一說,也是憂慮蹙上眉心,可麵上仍說道:“不要杞人憂天,胡思亂想了,瑾年不會有事的,說不定過兩天就醒了。”
許俏俏聽著他們的話,心裏,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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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長天跟葉倩文在醫院呆到了九點多鍾。許俏俏在得知他們到現在都還沒吃什麽東西,便將他們勸了回去。
葉倩文哪放心得下自己的兒子啊。可一聽說許俏俏願意留下來照顧,心思一轉,便跟君長天回去了。
等他們走了沒兩分鍾,便有人推門而入。
許俏俏以為是醫生護士,轉過頭去,卻見來人是溫曼妮。
來得還真是時候啊!二太太他們才剛走,她就來了,是一直在蹲點麽?
溫曼妮進來得很莽撞,態度也很無禮,甚至將許俏俏視如透明般。逕自彎腰,握著他的手,另一隻手撫著他沉靜蒼白的睡顏。
“瑾年,瑾年,你醒醒啊,我是曼妮……”
許俏俏皺了下眉,看著溫曼妮緊握著瑾年那隻正在打吊針的手,不得不出聲提醒她,“溫小姐,醫生說了,在瑾年昏迷期間,最好不要亂動他。”
這兒沒有別人,所以許俏俏也沒必要再故作樣子的尊稱她為“曼妮姐”。
溫曼妮抬起頭來,怨恨的眼神瞪著許俏俏,“你這個罪魁禍首怎麽還有臉站在這裏!要不是因為你,瑾年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一回想起瑾年替她擋了那一下的情景,便又妒又氣又恨。
這個賤女人有什麽好的?為什麽三番兩次為她這麽奮不顧身!他心裏,到底將自己置於何地啊?
為什麽被砸的不是許俏俏!本來該死的人是她的!就算砸不死她,也要把她砸成白癡!
可偏偏瑾年卻要橫插一腳!瑾年,你以為你這麽做,就真的能打動那個女人的心嗎?你以為你這麽做,她就會感激你,以身相許嗎?
她不會的!像她這樣貪慕虛榮的女人,她怎麽會舍得離開君牧野呢?嫁給君牧野,她才能當上君家大少奶奶,君氏總裁夫人啊!
你為什麽要這麽傻!對你真心的女人隻有我啊!溫曼妮心中哀傷怨懟地呐喊著。
她不願放開他,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可以這麽靠近他,觸摸他!
許俏俏冷然地說:“我不想跟你吵。還有,如果你真的關心瑾年,請你放開他。一會脫針了,受罪的可是瑾年。”
溫曼妮怔了怔,低眉看了一眼,這才注意到,連忙鬆開手,將君瑾年的手平平放了下來,並小心仔細地檢查著。
見沒什麽事,她才暗暗鬆了一口氣,遂抬眸瞪向許俏俏,厲聲說道:“你這個害人精,掃把星,瑾年跟你在一起就總是會出意外!這裏不需要你了,我會留下來照顧他,請你馬上離開!”
這儼然就是以君瑾年正牌女友自居的姿態啊!
如果換成平時,許俏俏巴不得能遠離他們。可是,她剛才已經答應了君伯伯和二太太,總歸是自己害了他們的兒子,再陽奉陰違,豈不是更傷他們的心。
而且,醫生說了,這兩天是腦出血的高危風險期,她不敢輕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