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偶遇

  許俏俏心情不好,便來到了上次跟小白來的江邊散心。


  她獨自走在江邊,低垂著頭,心想著徐琳剛才說過的話。


  她怎麽可以這樣詆毀她爸爸,她憑什麽這麽說她!


  爸爸才不是詐欺犯,他是被人給陷害的!他也沒有製造什麽陰謀,那場車禍,本來就是個意外!

  她爸爸是個正直有責任心的好男人!絕對不是徐琳說的那樣!


  許俏俏停下腳步,狠狠的攥起拳頭。眸中,充滿了恨意。


  如果不是那個男人,爸爸也不會死的!是他們勾搭在一起,不僅謀財,還想要謀害他的命!


  都是因為他們!

  無論如何,她絕對不會原諒他們的!


  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時,卻被另一道低泣聲給吸引了注意力。


  許俏俏抬頭望了過去,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女人站在江邊垂淚。


  今晚,無月無星。從側麵,無法看清那個女人的長相。


  又是一個傷心人嗎?

  許俏俏定定地站在原地。忽而,她看到那個女人挪動著腳,身子離水麵更近了。那距離,十分的危險,也十分的可疑。


  她不會是……想不開吧?

  許俏俏想到這個可能性,頓時緊張了起來,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動靜,悄無聲息的慢慢向她靠近。


  走近了一些,許俏俏發現她手上似乎拿著什麽東西。


  突然,她身子探了出去。


  許俏俏心下一緊,連忙衝上去將那個女人給抱住。


  女人愣了下,隨即掙紮起來,叫道:“放開我……”


  “有什麽事可以坐下來好好解決啊!尋死是最愚蠢的行為,你這樣是對給予你生命的人,和你身邊關心你的親朋好友不負責!而且,這江景這麽美,並不適合輕生!你冷靜些……”


  許俏俏將她緊緊的抱著,不管她怎麽掙紮,就是不鬆手。


  她使出吃奶的力氣將輕生的女人給拖離了危險地帶。


  “你放開我,我不是自殺,我的項鏈掉水裏了……”


  許俏俏愣了下,額際瞬間爬上了黑線。


  她囧了個囧。


  所以她……誤會了什麽嗎?


  “你真的不是要自殺?”許俏俏不確定地問。


  女人點頭。


  許俏俏心裏鬆了一口氣,接著又道:“可你剛才那樣也很危險啊,這江水很深的,底下還有很多泥沼。項鏈掉了下去,就很難找回來的。就算再值錢,也沒命值錢啊!”


  “那項鏈對我很重要!”女人焦急地說。


  “命了沒,再重要的東西也就沒有意義了。”


  許俏俏如是說著,女人像是聽了進去,慢慢地就停止了掙紮。


  許俏俏見狀,很是欣慰。


  還好還好,總算還聽得懂道理。雖說她會遊泳,可水性到底還是不太好的。


  今晚也不知怎麽的,這江邊的人,寥寥無幾。不遠處的草坪,隻有幾個老人和孩子。這要是出了意外,可咋整呢!


  女人喃喃道:“你說得對,命沒了,就什麽也沒了……”


  “是的呀是的呀。”許俏俏慢慢的鬆開了她。


  卻聽她又低聲呢喃:“可是如果什麽都失去了,那麽,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


  “嘎?”


  女人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向了她。


  許俏俏看清了她,她有一雙漂亮而優雅的眼睛,可是眼神卻是空洞而迷惘的。江邊的霓虹彩燈打照在她一邊臉上,能看見她保養得很好的皮膚上,瑩光流轉。


  從她的穿著打扮上來看,她是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然而她臉上,卻沒留下太過明顯的歲月痕跡。應該超過三十五歲,但無法正確判斷到底多大年紀。


  “你說,如果日複一日的失望,慢慢的累積得越來越多,到最後失望變成了絕望,連最後一點寄托都沒有了,那麽又該怎麽活下去呢?”


  許俏俏默了默。


  女人定定地看著她。


  許俏俏心裏驀然一震。這樣淒然悲傷的表情,仿佛也牽動了她的情緒。


  沒有了寄托,該怎麽活?以她現在的年紀和經曆,貌似還體會不到這麽深刻的東西。


  但她知道,生命這種東西,一旦放棄了,就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了。


  她張了張嘴,好半晌,才用一種底氣不足的語氣說:“我想這世上,除了死亡,沒有什麽事情會是絕望的。如果你感到絕望的話,那麽,也許是你努力得還不夠。”


  女人一語不發的望著她。


  許俏俏有些汗顏。她是不是……有點大言不慚了?

  很多道理,其實大家都懂。隻不過你沒有親身經曆的時候,說起來便是很輕鬆的。


  可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勸慰她了。畢竟她又不了解她的故事,她的經曆。


  “努力得還不夠嗎……”女人輕垂下眼,喃喃自語。


  “很多事情不是努力了就會有回報。但不努力不堅持的話,那肯定不會有希望的。”


  “那你說,這世上真的會有奇跡嗎?”


  許俏俏默了片刻,點頭,“奇跡隻會降臨在不輕言放棄的人身上。”她如是說著。


  而女人則低垂著臉。江邊掛著的霓彩燈光打照在她的側臉,一半光影一半晦暗,看不清的神色,卻更添一抹神秘韻味和淡淡憂愁。


  半晌,女人緩緩抬眸,輕輕揚起嘴角,美麗的臉龐,優雅如斯,高貴如斯。她輕聲道:“謝謝你。”


  許俏俏愣了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客氣。”


  她還以為,她會笑話她單純無知呢。


  許俏俏端睨著她的神情,見她貌似已經沒什麽事了,便說道:“那,如果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先回去了……”


  “如果不趕時間的話,可以再陪我一會嗎?”


  “啊?”


  “我很喜歡聽你說話,你能陪我聊聊嗎?”


  許俏俏思慮了下,點頭。


  她們來到了路燈下的長椅坐下。


  女人問了她的名字,許俏俏便告訴了她。


  女人又問:“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


  女人目光專注的盯著她的臉,可是卻好像又不是在看她,那幽深綿長的眼神,像是透過她看著什麽一樣。


  “跟我女兒年紀差不多呢。”女人幽幽說道。


  許俏俏有些訝異。原來她還有女兒麽,那她剛才為什麽又說……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女人說道:“我們已經失散很多年了。”


  “呃……”


  “我找了她很多年,可是一直都音訊全無。”


  許俏俏總算明白了,原來是骨肉分離的悲痛。這世上有很多與親人失散的,有些幸運的,在有生之年還能相認。有些終其一生,最後也隻能帶著遺憾離開。


  她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隻能問道:“那夫人您沒有別的子女了嗎?”


  女人看著她,柔柔地笑了下,“有的,我還有一個兒子。”


  那不是很好麽?失去了一個女兒,但起碼還有個兒子,所以,怎麽會沒有活下去的意義呢?想必,她剛才也隻是思女心切,沉浸在悲痛中才會這麽說的吧。


  女人忽而問道:“你會唱秋城嗎?”


  許俏俏愣了下,思索片刻,不太確定地問:“秋城?是陸婉心的那首秋城嗎?”


  女人驀然一怔,定定地看著她,眸光微閃,半晌,問道:“你聽過陸婉心唱的?”


  這首歌是80年代的歌,一首很溫暖的歌曲。現在的年輕人應該很少有人知道的。原唱是一位天後級的歌星,不過陸婉心是這首歌的作曲人。


  她聽過陸婉心唱的,聽說錄這首歌,隻是偶然,作為紀念而已,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被流傳了出來。不過因為她沒有名氣,大家還是習慣聽那位原唱的。


  “我爸爸很喜歡她的歌聲,那會兒經常聽到他在放,所以我也就熟了。”許俏俏如是說道。


  原來是這樣。女人笑了笑,說:“那,你可以唱給我聽嗎?”


  “啊?”


  要聽她唱歌嗎?可是她……不是什麽專業歌手啊!


  女人說:“我覺得你的聲音,唱歌應該會很好聽。”她的聲音是那種很清透、柔美的。


  許俏俏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訥訥地說:“可是我……唱得不好。”


  她溫和地笑道:“沒關係。”頓了頓,她又說:“我女兒也愛聽這首歌。”


  許俏俏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不忍心拒絕,便清了清嗓子,柔婉的歌聲在夜風中,緩緩揚起。


  女人專注地聽著,一瞬不瞬的看著她。被她的歌聲帶入了回憶當中,恍惚間,將兩張麵龐重疊起來,她抬起手,緩緩地撫上許俏俏的臉。


  許俏俏怔了下,歌聲有些跑調了。不過,她卻沒有避開她的碰觸。


  這時,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橐橐腳步聲。許俏俏轉眸看去,有幾名黑衣男人正向她們走過來。


  女人看到許俏俏臉色肅然,眼裏升起了防備,順之視線轉過去。


  “夫人,終於找到你了。”率先走到她們麵前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他一雙眸緊張地打量著夫人,在看她到安然無恙,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許俏俏聽到對方說話的語氣,便稍稍鬆懈下來,心裏卻升起一陣疑惑。


  她暗自打量著那些人。這陣勢,未免有點兒誇張了吧。


  之前看她的穿著打扮和氣質,也猜到她非富即貴。不過現下看來,貌似很有身份的樣子。


  見她的人來了,許俏俏也安心了,起身打算告別的,女人將她叫住,“許小姐,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許俏俏愣了下,笑道:“這,有緣自會相見的吧。”


  女人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在他們要離開之際,許俏俏驀地想起了什麽,喊道:“夫人,我該怎麽稱呼您啊?”


  她旋身,說:“南宮。”


  誒?南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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