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沒有也許
許俏俏最是忍受不了這種氣氛了。
不想被他一直這麽盯著,她絞盡腦汁的找話題打破這份沉寂。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家了?”許俏俏問。
“嗯,跟爸爸談 點事情。”他仍舊用那種壓迫人的目光盯著她。
許俏俏下意識的挪動腳步。他倏然走上前,她本能的往後退,背脊貼住了牆。
他一隻手悠閑的插在褲袋裏,另一隻手撐在她身側的牆上,彎下身子,視線與她平齊,呼吸拂向了她的臉頰。“怎麽,現在就這麽不願意見到我嗎?”
許俏俏不自在的微微別開腦袋,忍著皺眉的衝動,說道:“無所謂願不願意,隻是覺得沒有必要而已。”她頓了頓,又道:“我沒耳聾,也沒近視。你……不用靠這麽近說話。”
“以前,我們靠得更近,你也很喜歡看著我,抱著我,不是麽?”那溫柔低醇的聲,如暖風般灌入她的耳蝸。
如果是以前,她興許會被他給蠱惑的。可現在……
許俏俏定定的看著他,用一種莫明與不解的眼神看著他,而她的心中,無波無瀾。
君瑾年……究竟想要幹什麽呢?明明不愛她,還要說這些話,有什麽意義呢?如果說,他曾經愛過,也許,在回憶過去的溫馨時,她多少還會有些感觸。可那一句“從來沒愛過”讓她徹底的看清了事實真相。既然沒愛過,那麽,以前的一切都隻是假象。所以,她又有什麽好懷念,有什麽好戀戀不舍的呢?
她臉色平靜的開口道:“你也說了,那是以前。”
想起那些,並不會讓她傷感,隻會讓她再一次看清自己當初有多麽的愚蠢無知。
他沉默了幾秒,才幽幽呢喃:“是啊,以前……若是以前我可以好好正視這段關係,發現你的好,也許……”
“沒有也許。”她正色而堅定的打斷他的話,她揚起睫毛,直視著他溫潤依舊,卻帶著一抹她琢磨不透的暗沉眸子,“有些事,有些人,錯過了,就過去了,是不能重來,也無法回頭的。”
君瑾年心沉了沉,唇邊卻揚起一抹清淺雅致的笑意,“俏俏,話別說得這麽絕對。這世上,除了生死,很多事情都可以是重新開始的。”
許俏俏也揚起笑容,不急不徐地說:“是啊。重新開始,那是情投意合,情緣未了的人,才能重新開始。而我們……”她目光淡然的看向他,笑意愈發的燦爛耀目,可眸光卻十分的平淡,平淡到近乎冷漠。
“我們不過是年少無知,陰差陽錯被捆綁在一起的。現在咱們都各自回歸正軌,並且,也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所以,也就不存在什麽重新開始的假設。”
她一句比一句更絕決的話,如同利劍般刺向了他的心。他怔然的望著眼前這嬌小的女人,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竟然也可以輕易被她一個冷漠的眼神,一句絕情的話給傷到。
現在的心情,是什麽滋味呢?無處宣泄的鬱氣、煩躁、不甘、嫉妒……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嚐遍了所有的負麵情緒。
他唇邊的笑意一點點的斂去,如煦陽般溫暖俊雅的臉龐,仿佛在被一隻巨大的黑手給抹去了所有的光采,隻剩一片晦澀的陰影。
“陰差陽錯嗎?”他忽而揚眸,定定地看著她,又勾起了笑意,冷嘲的聲低低地說道:“原來你是這麽看待這段關係嗎?都說女人是感性的,為什麽你是這麽的冷靜理性呢?是因為……”他的手,緩緩撫上了她的臉頰。
許俏俏在他指尖將要碰到的那一刹那,就機警的躲開了。
他臉色微微一沉,隨即笑了笑,若無其事的收回手,聲音驟然冷了幾分,“那個男人,已經讓你意亂情迷,無法自拔了麽?”
許俏俏愣了下,爾後坦然的迎視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說:“是又如何呢?”
君瑾年怔然地看著她。萬萬沒有想到,她會這麽直接的回應他。
“我應該感謝你的,讓我體會到什麽叫真正的戀愛。”
他眯了眯眼,眸光掠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可她卻無懼的繼續說道:“無論你是出於什麽目的,後悔也好,不甘心也罷。但,我現在是君牧野的女朋友。所以,還請你保持一下距離。那麽我們都能夠和平共處,畢竟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實力沒有精力再去維持那種和諧的假象。”
說完,她便推開他,逕自離開。
然而,她的手腕,卻猛地被拽住。
她蹙眉,回頭瞪著他。
他低垂著眸,看不見眼中的情緒,而他的臉色也冰冷冷的,可唇邊卻仍掛著笑意,形成了一種森然詭異的表情。
許俏俏心裏暗自一驚,充滿防備的盯著他。
他優雅的唇緩緩開闔,幽幽說道:“那怎麽辦呢?我現在不想放手了呢!”
許俏俏扭動著手腕,想要抽回手,可他的大掌如同鋼筋般的箍住她。
她掙脫不了,而他,甚至沒有去管這力道有沒有將她弄疼。
他用力一扯,許俏俏踉蹌地跌進他懷裏。
君瑾年抱著她,一個旋身,閃進了書房裏,順勢將門給踢上。
許俏俏驚惶失措,“君瑾年,你要幹什麽!放開我——”
他將她壓在了牆上,一手捏著她的下頷,迫她迎視著他的眸子,低低地說:“如果我不放呢?”
“君伯伯就在家裏,你不要亂來——”許俏俏強忍著內心的慌亂,警告著。
他輕笑了下,說:“我爸,他恐怕是樂見其成的吧。”
許俏俏瞪著他,還不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他頭便壓了下來。
許俏俏急急的側開,但下頷卻被他掐得生疼。
“君瑾年,你忘了你的身份了麽!別卑劣得跟個流氓無賴一樣——”許俏俏怒斥著。
君瑾年在她唇邊停住,眸中閃過一抹譏誚,“卑劣?俏俏,那麽你覺得,君牧野就很高尚嗎?”
“跟你比起來,確實如此!”她毫不留情的說。
“哈哈,看來你對他的了解,還真是少得可憐呢。”
許俏俏擰起了秀眉,“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告訴你的話,你會相信嗎?”
她抿了抿唇,眼裏有著明顯的質疑。
如果是一些不好聽的話,她可能不會信,她會當他是在挑撥離間,誹謗。君瑾年也早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質疑,倒也不介意。
“俏俏,有些事,要自己去發現,那樣的衝擊力,才會更加的強烈。”那樣,才會更容易心死,絕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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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晚飯吃得表麵和樂融融,實則都各自心思迥異。
君瑾年那番話,許俏俏聽得一頭霧水,卻也沒怎麽往心裏去。她認為,君瑾年不過是在故弄玄虛,無中生有罷了。
雖然君牧野……唔,私下倒也談不上什麽正人君子,其實他很腹黑,很有心計,很有手段的。可是至少到目前為止,君牧野不曾做過什麽傷害她的行為。
她相信自己的感覺!
吃完飯後,君長天要許俏俏陪他去散步。
他刻意避開了葉倩文和君瑾年,許俏俏便知道,他肯定有話對自己說。
君家大宅地處半山腰,占地麵積大得媲美一個山莊。大門而入的草坪,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不僅有巨大遊泳池,還有人工湖,人造瀑布。大自然的景致與工匠於心的精心雕築相結合,是何等的奢華恢弘。
許俏俏一直都很喜歡站在後花園的欄杆處,俯瞰夜裏城市中的一大片燈火闌珊。
“站在這裏感覺如何?”君長天站在她旁邊,眼睛眺望著山腳下的璀璨星輝。
“這裏還是這麽漂亮。”許俏俏微閉著眼,仰著頭,享受著夜風拂麵的那股清爽怡人的感覺。
“我以前很喜歡站在這裏想事情。”君長天說。
許俏俏張開眼,轉頭看著他。
“以前年輕的時候,迷茫了,或受挫了,就會站在這裏思考,風能將我的腦子吹得清醒。站在高處,又有種整個世界臣服在腳下的錯覺。這樣,就會重新燃起鬥誌和野心。那時的我,想要征服這個世界。”
許俏俏靜靜的聆聽著。
年紀越大,越喜歡感慨往事。以前他也愛跟她講述著年輕時的雄心勵誌的故事。
“而現在的我,好像對什麽事情,都有點力不從心了。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許俏俏說:“君伯伯您才不老呢!在同齡人當中,您就跟四十出頭的一樣,完全看不出年紀呢。”
君長天無奈地搖頭歎笑:“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運氣好呢,說不定我還能活到抱孫子,可我有沒有這個福氣等到呢?”
“君伯伯……”許俏俏很不喜歡聽他說這種消極的話。“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不止能抱孫子,還有曾孫。這人呐,隻要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就百病不侵。你看現在你的兩個兒子都這麽能幹,君家的事業蒸蒸日上,你呀就好好享清福就行了,別瞎操心。”
君長天微微一笑,定定地看著她,忽而問:“俏丫頭,你現在快樂嗎?”
許俏俏愣了下,不明白君伯伯怎麽會突然這麽問。
“你跟牧野在一起,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