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心安之處
蕭何自然明白薑珝的意思，聯合燕丹製衡齊國，是薑珝早就定下的計策。
燕丹與雁春君都可以用利益收買，隻要說服了這兩人，就等於是說服了燕國。
說服燕丹的問題倒是不大，可春平君一直與秦國有所勾結，即便薑珝開出了天價，他也未必會買薑珝的賬。
蕭何擔憂道：“侯爺這一次入燕，不如帶緋煙姑娘同去！”
薑珝對蕭何並無隱瞞，蕭何自然知道焱妃的身份。
陰陽家的咒印，足以讓雁春君乖乖聽話了。
薑珝道：“這是下下策，若非必要，本侯不想首先打破規矩。”
沒有身居過高位的人，很難理解‘規矩’的重要性。
薑珝當然可以讓玄翦和焱妃出手，強行控製雁春君，逼迫雁春君答應自己的條件。
這麽做看似痛快了，也很容易成事。
可是之後了？
薑珝以武力挾持雁春君，破壞了規矩。一旦別人也不顧規矩，想要以武力控製薑珝呢？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與其日夜擔驚受怕，不如從一開始就建立一個規矩，大家都在規矩內行事。
薑珝刺殺姬無夜看似破壞了規矩，可刺殺姬無夜一事並非薑珝一人謀劃，而是聯合了整個韓國的力量。
韓宇代表韓國王室，張良代表相國府，白亦非代表軍方，衛莊代表江湖力量。
而且事後又有韓王下旨掩蓋此事，其實也不算破壞規矩。
刺殺這種事隻能在暗中進行，一旦被揭露在明麵上，那便是名聲掃地，天下共討之。
有了牽掛之後，薑珝對於規矩也重視了許多。
蕭何點點頭，他很理解薑珝所處的位置，很多事情都不能任意妄為，讓焱妃出手，也隻是最後的手段。
秦趙之戰在薑珝的計劃中至關重要，幾乎可以和大勝匈奴之戰相提並論。
隻有戰勝秦國，薑珝之名才能有足夠的威懾力。
這種威懾力可以在薑珝投秦後，保證薑珝手中的權利。
弱國無外交。
在觀看鬼穀子送來的書籍後，薑珝更是堅信這個道理。
很多朝代在開國之後，都有一些藩王存在。
這些藩王實際上就是投降的軍閥，或許他們一開始很榮耀，可往往數十年內就會淹沒成曆史的塵埃。
不過幾十年的時間也已經夠了，畢竟秦二世亡國。
薑珝要給嬴政製造一個假象。
我沒有造反的能力，但如果你想吞下我的地盤，一定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隻有如此，在薑珝投秦後，嬴政才會給予薑珝足夠的重視。
在接納薑珝的同時，也會遏製薑珝的發展。
秦國統一天下後，帝國內部其實從來都沒有穩定過，隻是攝於嬴政的壓力，天下無人敢反罷了。
而這種不穩定，亦是薑珝的保護傘。
商量了一下入燕之事，薑珝與蕭何交接了代縣的工作。
薑珝封蕭何為侯府長史，替薑珝主理代縣內政。
入夜後，薑珝來到內院，小雪女已經睡了，弄玉和焰靈姬還在等薑珝歸來。
看著焰靈姬，薑珝心中默默一歎，緩聲道：“抱歉！”
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薑珝心中的愧疚。
薑珝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軍閥，薑珝要考慮的不僅僅隻是自己，而是十幾萬人的事情。
薑珝初掌大權時，的確是誌得意滿，認為自己隻要有足夠的力量，就可以讓天下一切的事情都順著自己的心意來。
可事實證明，那時的薑珝還遠遠不夠成熟。
薑珝不是持劍縱橫天下的俠士，遇到不平事便可拔劍相向，快意恩仇。
薑珝是軍閥，一舉一動都牽扯到麾下十幾萬人的生死富貴，更是吸引整個天下的目光。
如今的薑珝，還遠遠不到可以任性的時候。
如今薑珝的實力的確很強，可薑珝的顧慮卻變的更多了。
天下七國，方方麵麵的事情，薑珝都要考慮到。
曾經的薑珝對於‘八苦’不屑一顧，認為自己的力量可以逆轉一切。
好像就是一年前的事吧！
可是與嬴政接觸後，薑珝攻略天下的計劃正式鋪開，考慮的事情越多，顧慮也就越多。
如今的薑珝，也算是體驗到了‘八苦’的滋味。
確實不怎麽好受。
也不知道日後成為了天下共主，成為了皇者之後，是否還需要繼續體驗這些。
焰靈姬低眉淺笑，緩緩道：“侯爺為了這個家在外奔波，血戰匈奴，那才是真正的辛苦，短暫的離別之苦又算得了什麽呢？”
薑珝輕笑一聲不語，被人理解的滋味，一瞬間衝開了薑珝所有的煩惱和疲憊。
弄玉眉眼微動，輕笑道：“侯爺還沒見過瀚兒吧，快過來看看！”
嬰兒的搖床上，小薑瀚已經沉沉睡去，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兒子，這種感覺很奇妙。
這是生命的延續，看到這個初生的小生命，薑珝對於‘家’的感悟，又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有些感動，又有些安心。
薑珝想要摸摸自己的孩子，卻又擔心吵醒了他，手僵在空中，最後無奈放下。
輕笑一聲，薑珝低聲道：“從今天開始，我也是一名父親了。”
焰靈姬臥蠶輕彎，掩口輕笑道：“那你可要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哦！”
薑珝轉頭看向焰靈姬，認真道：“那是當然！”
弄玉淺笑一聲，走到薑珝身邊，含笑問道：“以後我們一家就住在代縣了嗎？”
薑珝點點頭，道：“恩！至少二十年內，我們都要住在代縣。”
話落，薑珝帶著一絲歉意說道：“著兩年你們跟著我從新鄭到饒安，從饒安到邯鄲，又從邯鄲到代縣，辛苦了。”
弄玉緩緩搖頭，這兩年雖然奔波了些，但有薑珝在身邊，心中卻是極為安定。
焰靈姬笑道：“不說這些了，天色已晚，夫君明日還要處理代縣事務，早些休息吧！”
“是該歇息了。”薑珝壞笑道：“代縣的事已經交給蕭何了，明日可以不用那麽早起……”
話落，薑珝笑眯眯的看著焰靈姬和弄玉，難得兩人今日都在，倒是不能放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