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搜魂術
這個變故發生的太突然了，很多人甚至都還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的將軍便被自己人背叛，而後被玄翦擒獲。
說到玄翦……
這個人不是侯爺的人嗎？
他怎麽會來抓捕顏聚將軍呢？
顏聚將軍不是侯爺的副將嗎？
很快，這些顏聚的親兵們開始回想之前玄翦和顏聚的對話。
玄翦好像說顏將軍背叛了侯爺，而顏將軍自己也承認了這一點。而後顏將軍帶著他們殺向玄翦，卻被自己人背叛，現在已經被玄翦擒獲。
那我們該怎麽辦？
所謂親兵，其實可以分為好幾種。
第一種便是領軍將領在軍隊中保護自己的武裝勢力；第二種則是王侯將相的府兵，王宮禁軍，其實也算是君王的親兵。
親兵雖然吃的官家飯，但卻是效忠於個人，屬於官員們的私人武裝。
即便顏聚是薑珝的副將，可薑珝也無法直接命令顏聚的親兵，想要調動顏聚的親兵，隻能通過顏聚來下令。
玄翦將黑劍架在顏聚的脖子上，之前喊話的那名親兵再次喊道：“諸位同僚，顏聚大逆不道，背叛侯爺，背叛趙國，如今已被玄翦先生擒拿，諸位隨我回營，侯爺有令，顏聚之罪絕不會牽連諸位。”
“難道你們還想陪著叛將顏聚一起死嗎？”
“回營！”
數十親兵互相對視幾眼，眼見顏聚已經無力反抗，隻能轉身離開，返回軍營等待發落。
親兵離去後，官道上隻剩下玄翦、焱妃、顏聚三人。
顏聚看著玄翦，苦笑一聲，語氣疑惑的問道：“玄翦先生，顏某離開漳水大營返回邯鄲，一路快馬加鞭，中途決無停留，侯爺怎會這麽快接到消息？”
顏聚之前想過，或許漳水大營中會有人派兵截殺自己，但卻從未想過，會被薑珝攔在邯鄲城外。
玄翦淡淡道：“墨鴉可以控製鳥類，你的速度即便再快，也快不過飛鳥。”
“原來如此……”
顏聚輕歎一聲，此刻被抓，他已無路可逃，知道自己怎麽輸的，也好過不明不白的死去。
玄翦問道：“想活命嗎？”
顏聚苦笑道：“能活著，又有誰想死呢？”
玄翦微微點頭，問道：“趙王如何與你聯絡？”
顏聚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道：“我不會背叛大王。”
玄翦聲音微冷，道：“你可知，很多時候，死亡才是解脫，活著隻會讓你更加痛苦。”
顏聚點點頭，道：“我知道，侯府的那些刑具，每一樣都會讓人生不如死，這些年來，多少江湖豪傑看到那些刑具的第一眼，連嚐試一下都不敢，便什麽都招供了。顏某進入軍中的第一天，便見到過這些刑具的厲害。”
歎了口氣，顏聚閉目沉聲道：“玄翦先生，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還請給我一個痛快。”
玄翦淡淡道：“侯爺要活的。”
顏聚聞言，身體一顫，雙目徒然睜開，對著玄翦的黑劍便撞了過去。
‘砰！’
玄翦一腳將顏聚踢飛，隨即雙劍歸鞘，冷冷道：“別白費力氣了，你既又膽子背叛侯爺，就應該有膽子承擔後果。”
顏聚苦笑道：“顏某沒膽子背叛，也沒膽子承擔後果。可一個人，若連恩情都能忘記，對救命恩人反戈一擊，這樣的人，還配稱為人嗎？”
“至少你還能活著？”
“侯爺會放過我？”
“你招供，等趙王一死，我會向侯爺求情，放你一條生路。”
顏聚聞言大驚失色，驚駭道：“侯爺竟敢謀害趙王？”
玄翦冷冷道：“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寇仇。趙王既然膽敢謀害侯爺，侯爺又豈會放過趙王？”
顏聚愣了愣，最終無奈道：“早在見到侯爺的第一眼，顏某便知他對大王毫無敬畏之心，卻不想他連趙王也敢殺害。”
這個時代，君王至高無上，幾乎是刻在每個人的骨子裏的。
當年顏聚在齊國被人迫害，家破人亡，他恨過很多人，卻唯獨不敢怨恨齊王。
不是什麽人都有膽子去謀害一國君王的。
荊軻刺秦，即便失敗了都能名傳千古，甚至被一些人稱之為英雄。
說起來還有些好笑，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連刺客殺手都能當英雄了？
英雄沒那麽不值錢。
這個世界上的殺手那麽多，也唯獨隻有荊軻才有這個待遇。
漢朝初立，劉邦為了維護自身正統，將秦國稱之為暴秦，在史書上抹黑嬴政。
如此一來，刺秦的荊軻自然便成了‘為民除害’的英雄。
再加上荊軻以一介平民之身，敢於對君王拔劍，對於天下萬民來說，更能有代入感，這是平民對王權的一種挑戰。
見顏聚閉目等死，玄翦目光有些複雜。他知道顏聚並非視死如歸的人，也並非鐵骨錚錚的硬漢，但此刻為了報答趙王之恩，明知接下來會受盡酷刑，生不如死，但卻依然一言不發。
玄翦忽然想到薑珝曾經說過一句話，感情與信仰，才是世上最堅不可摧的東西。
而此刻的顏聚，無疑便證明了這一點。
他本來怕死，但現在不怕了。
玄翦沉默片刻，而後對焱妃說道：“交給你了。”
焱妃道：“這裏不方便！”
“跟我來！”
邯鄲城外一間茅屋，玄翦守在門外，屋內隻有焱妃與顏聚兩人。
顏聚坐在銅鏡前，目光有些呆滯，看著銅鏡中的影像，仿佛看到了趙王就坐在自己對麵一般。
記憶中的時間似乎在倒退，恍惚間，似乎回到了數年之前，趙王派顏聚擔任薑珝副將之前……
記得那一日，豔陽高照，趙王將顏聚召入宮中，吩咐他去薑珝軍中擔任副將。
趙王雖然並未多說，但顏聚知道，趙王是讓他去軍中監視薑珝。
最初見到薑珝時，顏聚並未將薑珝放在眼裏，區區一個稚子幼童，若非有李牧扶照，如何能擔任一軍主將？
可接下來的變故，卻讓顏聚害怕薑珝怕到了骨子裏。
充滿濃鬱血腥味的監獄，數不盡的刑具，那一刻，顏聚害怕了，所以他慫了，服下了薑珝給他的毒藥。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顏聚一直都很老實。
直到那一天，他見到了趙王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