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承諾
“自古人生何其樂，偷得浮生半日閑。忙碌許多天，總算得些寧靜的日子。”躺在搖椅上，薑珝伸手擋住刺目的陽光，滿臉悠閑愜意的說道。
難得寧靜的下午，薑珝在府中後院的花園中，與焰靈姬、弄玉、雪女三人賞花、聽琴，享受悠閑的時光。
如今饒安諸事已定，對外的一些事情也已進入瓶頸，短時間內難有突破。在玄翦和墨鴉回來之前，薑珝很長一段時間都無事可做。
雪女現在還小，對這些事情一知半解，也不感興趣。
弄玉在紫蘭軒時，對這些事情雖有耳濡目染，但到底經曆的不多，也幫不上薑珝什麽。
焰靈姬曾浪跡江湖多年，見多識廣，思想也比較成熟，聞言嬌笑道：“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哪裏還有什麽寧靜的時光？”
“所以才叫偷得浮生半日閑啊！”薑珝感歎一句，隨後笑道：“這難得的寧靜時光，可都是從百忙的時間裏偷出來的。”
焰靈姬對著薑珝眨眨眼，問道：“怎麽，後悔了？”
“有時候，後悔本身就是一種無法償還的代價。”薑珝道：“在如今這個世道，若不去忙碌，就不會有寧靜。所以與其說後悔，不如說選擇這條路，是不得已而為之。”
焰靈姬聞言好奇道：“那在你的心裏，所期盼的天下又是什麽樣呢？”
這個問題，也是焰靈姬一直以來最好奇的事情。
在焰靈姬看來，薑珝和姬無夜、血衣侯、天澤這些純粹的野心之輩不同，反而與韓非有幾分類似。
有些人想要奪取天下，是為了內心的欲望。而有些人奪取天下，是為了將天下變成自己理想之中的天下。
薑珝緩緩起身，正色道：“我所理想的天下，隻一個絕對法治的天下，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即便是天子犯法，也要與庶民同罪。我所理想的國家，是一個強大的國家，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我所向往的世界，是人人有飯吃，不會再有乞丐的世界。”
弄玉聞言向往道：“真的會有這樣的一天嗎？”
焰靈姬也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薑珝，這樣的天下雖然讓人向往，但卻猶如夢中。
“會的！”薑珝肯定道：“即便我做不到，但隻要將的我理念傳遞給下一代，數百年後，終究有人可以做到。”
焰靈姬道：“可你在困惑？”
薑珝點點頭，淡淡道：“是的！”
焰靈姬追問道：“是擔心自己，還是擔心後人？”
“我在擔心人心！”搖了搖頭，薑珝歎道：“自身的強大，會導致內心的自大，從而漠視外界的一切。自大會導致自身停滯不前，可對於那些有著追趕目標的人來說，他們卻不會停止自身的進步。”
焰靈姬多少能夠理解一些薑珝的擔心，曾經的越國很弱小，在打敗吳國後也曾強大過，但最後依然逃不開滅亡的命運。
自夏商周始，再從春秋到戰國，太多曾經強盛的王朝覆滅在了曆史的長河中。
“莫非，你想建立一個萬世不朽的國家？”焰靈姬好奇道。
薑珝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焰靈姬歪了歪頭，嬌笑道：“怎麽不回答我？”
薑珝輕歎道：“我當然想。”
“那你想到解決的辦法了嗎？”焰靈姬問道。
薑珝點頭道：“增長人們的見識！”
“見識？”
薑珝解釋道：“世界有多大？遙遠的西方，在匈奴的西方是否還存在著未知的世界？在齊國東邊的大海之外，是否還存在著更加強大的國家。在我們頭頂的天空，是否還有所謂的神仙？”
當日在齊國想到的問題，薑珝這些天也曾仔細思考。
想要正視自己，不被看似強大的外表所迷惑，唯一的辦法就是出現一個強大的敵人，即便這個敵人隻是一個假想敵。
而當人們認識了世界，認識了宇宙之後，自然就會認知到自己的渺小，被宇宙中可能存在的外星人嚇到，從而迫使自身不斷進步。
“嗬嗬！”焰靈姬捂嘴嬌笑道：“真不知道，你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薑珝一愣，詫異道：“怎麽了？”
焰靈姬笑道：“沒什麽，就是見到了野心另一麵的你，感覺更真實了一點。”
弄玉點頭讚同道：“以前感覺你的心思深不可測，即便就在身邊，但卻遙不可及，甚至還有些可怕。”
薑珝摸了摸下巴，哭笑不得的道：“是嗎？以前我給人的感覺有這麽不好？我覺得我挺和善的啊？”
弄玉笑道：“這個問題，你去問九公子韓非和紫女姐姐的話，他們一定會如實告訴你。”
雪女眨眨眼睛，雖不太懂這些話的意思，但大致還是聽懂了些，不滿道：“我覺得侯爺小哥哥很好啊！”
“哈哈！”薑珝一笑，道：“還是雪女乖巧。”
焰靈姬看了雪女一眼，表情古怪對薑珝道：“你就這麽在府裏養著她，沒教她些學問嗎？”
薑珝道：“我當然給雪女請過老師，不過小女孩還是單純點好，沒必要過早的認識世界的殘酷。”
聽聞此話，焰靈姬和弄玉眼神都閃過一絲黯然。
她們都是在幼小時便見識了世界的殘酷，學會了如何在這個世道艱難的生存。雪女的天真在她們看來或許有些可笑，但心裏卻又何嚐不羨慕這種天真。
薑珝見狀笑道：“我這侯府雖然不大，但卻是一片自由的天地。外麵一切的黑暗和罪惡就讓我來背負吧，即便雙手占滿了無辜者的鮮血，我也絕不會讓黑暗的顏色沾染了侯府上方純淨的天空。”
薑珝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充滿了一種莫名的堅定，焰靈姬和弄玉都有些感動，也都對此深信不疑。
這個誓言雖不如海誓山盟那般甜蜜，但卻有一種讓人心底放鬆的安全感，讓人從心裏感到安寧。
焰靈姬笑了笑，柔聲道：“聽起來似乎不錯。”
弄玉看著薑珝，堅定道：“在保護我們的同時，也希望侯爺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這樣天底下的人，就都能過上和我們一般的生活了。”
“會的！這樣的一天終究會到來。”薑珝正色道：“如果未來有一天，我迷失在了野心的欲望之中，也希望你們可以提醒我，讓我回憶起今天說過的話。”
“這可是你們作為夫人，必須承擔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