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臣子與王權
饒安西門，薑珝率領一萬士兵，三千親衛，以及兩千腳夫，押運著數百車的糧草和財物，正與前來送行的眾將士告別。
“此去邯鄲需月餘方回，饒安與武城的防務就拜托諸位了。”薑珝站在馬車前，對眾將士拱手道。
“侯爺放心，有吾等在，必保饒安、武城萬全。”眾將士齊聲回道：“侯爺此去，一路珍重。”
“出發！”
話落，薑珝登上馬車，王虎策馬前往前軍傳令，大軍緩緩開拔。
臨近新年，薑珝作為趙國侯爺，邊防重將，必須要會京述職。一來匯報邊防情況；二來還要參加年底的大朝會；三來剛剛在饒安推行的商業中心政策，也需要薑珝做一個總結。
明年薑珝麾下十萬大軍能獲得多少糧草、軍械、軍餉的支援，也全賴薑珝此行之力。
大朝會期間，趙國各方權貴都會匯聚邯鄲，哪怕不方便前來邯鄲的官員，也會派遣子嗣或者親信之人前來。
貴族官員們彼此交際，拉攏人脈關係，更有甚者還會結成聯盟。
封建時期，臣子與王權之間，本質上其實是一種敵對關係。
由於君王的地位、權利太大，國內很多事情往往由君王一言而決，甚至官員的任免、殺頭、抄家，也全看君主的心情。
在這種情況下，作為臣子就要在暗地裏結成聯盟，官官相護，與王權形成對抗。
自古以來，為君者自稱孤家寡人並非沒有道理。
因為舉國上下，無論是兒女、兄弟、亦或是臣子，都可以看做是君王的隱形敵人。
就拿薑珝來說，若沒有李牧在朝中相互，趙王一言就可以將薑珝調離饒安，甚至直接罷免薑珝的兵權。
哪怕薑珝並沒有範什麽錯誤，明升暗調是每一位君王的拿手好戲。
至於李牧，別看李牧現在作為趙國大將軍，權利隻在趙王和相國之下，可李牧若沒有一眾將領的擁護，那也隻是個有名無實的大將軍罷了。
很多百姓認為官員們官官相護的本質是為了坑害百姓。
實則不然。
在官場，若是沒有一個隱形的利益聯盟，別說升官發財，就連性命都難以保障。
在這個通信基本靠吼的年代，薑珝甚至隻需要稟報趙王，說饒安的某位官員出賣趙國利益，就可以拿到一封‘斬立決’的詔書。
更多時候，薑珝甚至可以先斬後奏。
這也是饒安官員們不敢違逆薑珝的重要原因。
在未來，就連李牧、嶽飛這樣的一代名將，民族英雄，都被莫須有的罪名坑害，薑珝自然不會小看人脈的作用。
所以我們經常可以看到，每當皇帝想要處置某位官員的時候，就會有大量的官員為之求情。
正是這種利益聯盟，維係著每一位官員的生命安全。
曆代皇帝都深恨臣子們結黨營私，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動輒處斬上萬人，殺的血流成河。
但臣子們若不結黨，又如何保證自身的安全和利益呢？
並不是每一位皇帝都是千古明君，可以明察秋毫。
皇權強勢之時，做臣子的要小心翼翼，甚至很多根深蒂固的大家族，都不會讓自己的族人在這個時期出仕。
而當皇權弱勢時，臣子們互相結黨對抗皇權，世家大族也會紛紛出仕，形成一個巨大的利益聯盟，讓皇權難以走出皇宮。
而百姓，隻不過是臣子與君王相鬥的犧牲品。
目前的趙國，就處在王權暗弱的時期。
更有甚者，一旦公子趙遷登上趙王之位，沒有任何外戚勢力的娼姬和趙遷，他們的每一道王命，都是臣子間博弈的結果。
曆史上，當李牧與司馬尚帶領麾下將士抵擋秦軍時，正是因為在朝中沒有了勢力，郭開才能那麽輕易的就拿到扳倒李牧的詔書。
薑珝作為李牧的弟子，現在自有李牧護佑，隻要自己不作死，安全自然無虞。
但李牧總有離開邯鄲領兵在外的時期，到了那時，就要靠薑珝在朝中保護李牧的安全了。
為了保障屠龍計劃的順利實施，李牧最後失勢是必然的。但無論如何，薑珝也會保護李牧的生命安全。
連續八天的行軍，薑珝終至邯鄲城外。
將交給趙王的財物交割之後，薑珝安排好大軍駐紮之地，帶著自己的財產，朝著邯鄲行去。。
“十個月了，終於回來了。”進入邯鄲後，薑珝不由感歎道。
大軍駐留在了城外，薑珝隻帶領負責保護自己的五百親衛進入邯鄲。眼前依舊是熟悉的景致，和十個月前沒有什麽不同，但薑珝此時的心境卻和十月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樣了。
十月前的薑珝，本質上其實還是一個武將。但如今的薑珝，更像是一個權臣。
武將與權臣的相同之處在於，手中都掌握著一定的權利。但武將的權利是君王的，而權臣的權利則是自己的。
“侯爺，我們是先回侯府，還是去大將軍府上？”王虎在一旁問道。
“先回府！”薑珝說道：“梳洗之後，再去大將軍府拜見恩師。”
“是！”
以往薑珝每次回邯鄲，都會先去李牧府上拜見，在李牧的府上梳洗，而李牧的府邸也一直保留著薑珝的房間。
但隨著手中權力、人脈、資曆的增加，薑珝已經可以漸漸獨立出來了，未來的薑珝也不會永遠依托李牧的護佑。
所謂獨當一麵，大概就是這麽一回事吧！
“王虎，回府後，你命人將禮單上的禮品分列出來，過幾日我們一一拜訪。”薑珝說道。
“是！”
商人們送給薑珝的禮品，轉手間就以薑珝之名，送給邯鄲城裏的權貴。
錢財的流通，可以增加國家的稅收。而禮品的流通，則可以增加個人的人脈。
闊別十月，薑珝再次回到自己在邯鄲的侯府，這裏表麵上和以前沒什麽區別，唯一不同的是，短短十個月間，侯府的管家已經換了三任。
薑珝不在邯鄲，作為主管侯府的管家，自然會動一些歪心思。而這些，自然也瞞不住薑珝手下的情報人員。
那些萌生歪心思的管家，自然已經被薑珝手下的人暗中處理了。
梳洗後，薑珝換上新的官服，隨後感覺不妥，又換上了平日裏穿的常服。
“王虎，帶上禮品，隨我去大將軍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