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沉默中的爆發
小影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裴黎，“真的麽……？”
“當然是真的。”裴黎笑著說。
這個年紀的孩子，不就是有些調皮，有些任性嗎？
小影一下子笑了，他往裴黎懷裏鑽了鑽，“那我能不乖地往北邊，你住的地方去嗎？”
“可以啊。”裴黎也跟著笑了出來，他揉搓著小影的頭，怎麽會有人不喜歡小影呢。
“小影！”
前邊突然傳來許娜言的聲音。
許娜言從南邊過來，看到裴黎那一刻，臉色一下子拉了下來，她兩步走過來，搶走了小影。
拽著小影的手，差點把孩子拽得摔倒，裴黎有些不忍心，想要扶一把，也被許娜言粗|暴地打斷。
“裴黎！你想幹什麽！？”許娜言警惕地看著他。
裴黎有些煩躁，抬眸掃了她一眼，“你說我要幹什麽？你沒有看到你把小影拽疼了嗎？”
“我兒子怎麽樣，關你什麽事！”許娜言瞪著他。
裴黎微皺著眉頭，看向許娜言的眼神中帶著點兒煩躁，他對這個女人其實沒有什麽想法，可是這個女人的愚蠢總是讓他心煩。
他掃了許娜言一眼。
“孩子是孩子，大人的事情，不要幹涉孩子，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許娜言冷笑了一聲，“少跟我說這些大道理，要不是你這個大人，明明離開了，卻還要回來，你覺得小影這個小孩子，會得不得薄衡的喜歡嗎？他會沒有完整的家庭嗎？要不是你的存在，他會有爸爸媽媽，會有個完整的家庭！”
裴黎蹙了一下眉頭，他看向許娜言的眼神，無法形容。
許娜言看向他的眼神，卻滿是恨意，“不要以為薄翼天倒台了，你就能跟薄衡雙宿雙飛，你是個男人，永遠不會嫁給薄衡的！永遠不會！”
裴黎臉色不太好，“你不用在我麵前歇斯底裏，你這個樣子……無知又難看。”
裴黎扭頭往回走，今天本來就不怎麽樣的心情，徹底被破壞，他早就想過，回來之後會有一大推的麻煩找上他，他甚至做了點心理準備，可是看到許娜言的那一刻，他還是止不住的煩躁。
自己真是越來越沒有耐心了。
裴黎抿著嘴唇，尤其他回到這裏的理由，並不充分，使得這些煩人的事情，更加煩人。
許娜言卻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她盯著裴黎的背影，大吼幾聲。
“你永遠不會得到薄衡的！就算再怎麽糾纏，再怎麽費盡心機，都是白搭！”
裴黎根本沒有回頭，他邁著步子，快速往回走，可是走出去幾步，他又頓住了，回過頭的時候，許娜言已經拉著小影往回走。
小影正好也回過了頭，看向裴黎的眸子滿是難過。
是的，難過。
一個五歲的孩子眼中，全是難過。
裴黎的心一下子墜了下去，煩躁的情緒突然間爆炸，他胡亂地掏出手機給許慕打了一個電話。
“許慕，過來接我，我不想待在這裏了……”
“嗯？”
接到電話的許慕，一臉茫然，本來他還想著今晚要不要去薄家，可是這會兒裴黎居然打了電話過來，心情似乎還……不怎麽樣。
許慕來不及多想什麽，立刻道：“好，你等著，我這就開車過去接你。”
“嗯。”
裴黎掛上了電話，他蹲在銀杏樹下，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心情真的是瞬間爆炸，一點兒都無法控製，一直積攢的無法爆炸的陰鬱，在此刻承受不住般，爆破出來。
——
薄衡到莊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看著副駕駛座上精致而小型的禮物盒，表情有些複雜。
那是他給裴黎準備的禮物，本來昨天回來的時候，就準備送給他的，可是裴黎對他那樣一個態度，他的禮物都無法送出。
這明明是他潛心準備了好久的禮物。
薄衡把車停在了莊園門口，點了一根雪茄。
他是想要討好裴黎，可是到了現在，他也不清楚裴黎想要什麽。
他害怕薄翼天，他就用盡全部努力，扳倒薄翼天，他討厭自己身邊有其他人，他就把所有的人都隔絕開，可是裴黎還是不開心，他還是陰鬱著。
薄衡真的不知道，裴黎到底想要些什麽？
難道少年時期的愛情，到了成年後，就會變得繁瑣而艱難嗎？
難道排除了所有困難的愛情，最後還是無法依偎在一起嗎？
薄衡深深地呼出了一口煙。
半分鍾後，他拿過禮物盒，掐掉手中的煙，往主樓走去。
他一點兒也不想要回到主樓，主樓不止對裴黎是個童年陰影，對他來說，也不是個好地方，如果不是裴黎說要住莊園，他是不會回來的。
他剛剛走到主樓門口，就看到了阿嬌帶著水餃，去了主樓西邊的房間。
那是薄翼天的房間。
阿嬌也看到了薄衡，頓了頓，“衡少爺。”
“晚餐準備好了嗎？”薄衡問。
阿嬌|點點頭，“都準備好了，我把餃子給……給老爺端過去就可以了。”
薄衡看了一眼阿嬌手中的盤子，“嗯。”
“衡少爺……”阿嬌頓了頓，“剛剛我過去給老爺送東西的時候，他……他正在發火，他想要出來跟……跟大家一起吃年夜飯……”
薄衡的眸子還是冷的，他往西閣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
“就讓他自己吃吧，從小到大就喜歡被人簇擁著，年夜飯有他，還能好好吃嗎？讓他自己吃吧。”薄衡扭頭往大廳走去。
這是沒有薄翼天的第一個春節。
往年，薄翼天總是請一大堆人過來，他喜歡有牌麵的年夜飯。
薄衡還記得小的時候，他和裴黎被叫到主樓吃年夜飯，周圍全是人，輪番敬酒的，阿諛奉承的，擠滿了偌大的客廳，薄翼天甚至都不記得他跟裴黎在外圍。
兩個少年在角落裏站了大半夜，到了淩晨十二點，還沒能吃到東西。
他比裴黎小得多，到了這種時候，就會餓得哭，薄衡還記得裴黎偷偷穿過一層一層的人，挨到飯桌旁，偷拿了兩哥餃子給他。
已經涼透了的餃子，這就是薄衡對於春節的全部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