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做錯了嗎？
誰還敢多說，誰還敢多留一秒鍾，年紀不小的董事跑得都跟小夥子一樣，擠著出了會議室。
沒有幾分鍾，會議室已經沒了人影，所有人都爭前恐後地往外走。
空氣安靜了下來。
艾米克看著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薄衡，他張了張口，也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什麽。
進會議室之前，他還擔心薄衡會不會因為裴黎的事情，控製不住自己，造成不可挽救的後果。
可是他沒有。
薄衡還是薄衡，是無人可及的薄衡，即便是在這樣的狀態下，還是把該處理的事情全部處理完，也沒有一時衝動，對薄翼天做下不可挽救的事情。
隻是，看著這樣的痛苦不堪的薄衡，他又有些不知道做些什麽。
多少年了，他都沒有再這樣過。
隻有在十年前，裴黎離開的時候，他這樣一言不發，待了三天三夜，
“董事長……你……你還好吧？”艾米克試探性問道。
薄衡沒有說話，隻是垂著眸子，眼神是那樣的空洞和黯然。
艾米克拉了薄衡一把，“董事長……”
“艾米克，”薄衡抬起眸子，“我做錯了嗎？”
艾米克的眼底滿是心疼，“董事長，你怎麽會做錯呢，這幾年薄氏企業本來就是你在打理，你隻是拿回來……”
“不是，”薄衡垂著眸子，“我是不是對裴黎做錯了。”
艾米克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什麽來。
做錯了嗎？
感情的事情，本來都是盲目的視角，誰也不知道對方怎麽想的，不知道在對方身上發生過什麽時候，我們都是在暗黑的河道裏摸索前行的人，誰都不是上帝，坐在華貴的椅子上，俯瞰人間的一切。
都是盲目前行而已。
可是沒做錯嗎？
感情之濃，控製了人的大腦，做出無數讓自己後悔可在當時卻控製不住的事情，這是沒有人能避免，也無法用道德來評判的。
最終一切，隻會成為一道意味深長的歎息。
艾米克看著薄衡，“董事長，那要去找裴總嗎？”
“定位找不到他。”薄衡說。
“我去找，”艾米克，“出動清道夫，我去和章總聯係一下，盡量找到他。”
薄衡抿著嘴唇，過了好一會兒，他眼神堅定，“找！一定要找到他！”
——
雪，飄飄揚揚的雪，西部很少下雪，可是卻在接近年底的時候，飄起了雪花。
裴黎站在公交車站前，看著空中飄飄揚揚的雪花，他伸出手，雪花落在手掌心，沒有幾秒鍾，就化成了水珠。
西部沒有北方寒冷，不像北方的雪，許久都不會融化。
西部的雪花沒有多長的壽命，總在落地的一瞬間，變成了水珠，融進潮濕的西部地區。
裴黎裹了裹羽絨服，盡管西部的溫度沒有那麽低，可是不同於北方的濕冷，也讓裴黎這個北方人有些承受不起。
公交車進了站，裴黎裹好衣服上了車，車上沒有幾個人，這種天氣出行的人並不多。
不同於京都這樣節奏快的大城市，西部的小城市沒有那麽的擁擠，每個人都顯得如此清閑。
車載電視上正在播放著經濟新聞，裴黎不經意的一個抬頭，就看到了電視裏的薄衡。
“薄氏企業發生大變化，薄翼天之子獲得全體股東支持，繼承成了薄翼天的事業，成為薄翼天之後的薄氏企業新任董事長，薄氏企業曾在薄衡的帶領下，創造了企業經濟最高增長率，此次繼任董事長正是獲得了包括薄翼天在內的各界人物支持……”
新聞還在播放著，聽起來是那樣的平靜祥和，甚至還透露出欣欣向榮的美好景象，可是裴黎心裏明白，這條新聞的背後，還不知道曾經有過多少腥風血雨。
薄翼天怎麽會心甘情願把董事長之位給薄衡呢？
薄翼天那樣想要控製一切的人，怎麽可能心甘情願地跌下神壇，被別人控製呢？
裴黎垂下眸子，不過，薄衡想要的，已經得到了吧。
他不是一直都想要扳倒薄翼天嗎？
他終於做到了。
裴黎心情說不上怎麽樣，他來這個小城鎮已經兩個月了，已經年底，還有十來天就好過年了，他還沒有在這樣陌生的地方過過年。
不過，租的房子房東是個脾氣很好的阿姨，知道他一個人來這裏之後，還頻繁帶他回家吃飯。
房東阿姨有個漂亮的女兒，房東一直想要撮合他們。
裴黎明白房東阿姨的心情，也明白她的用意，隻是阿姨沒有直接說出口，裴黎也就沒有拒絕的機會。
雖然他早已經無法接受女人，可是這種小戶家庭純粹和溫暖的感覺，讓他有些留戀。
手機響了，應該是楚辭沫打來的，這個手機號是他來西部之後，辦理的新號，除了房東阿姨，也就隻有她的女兒楚辭沫知曉。
“黎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果然是楚辭沫。
裴黎看了一眼公交顯示屏，“還有二十分鍾就到了。”
“那你快點哦，”楚辭沫笑著說，“我媽今天煮了啤酒，你一定沒喝過吧，酒釀煮啤酒，冬天喝了暖胃又暖身，你快點兒回來哦。”
“好。”裴黎笑了笑，“我馬上就到了。”
楚辭沫是個熱心又可愛的女孩，在他還沒有確定自己性向的時候，他幻想的未來的夫人，就是這樣的形象。
隻是經曆過這麽多之後，他明白自己，也許隻能孤獨終老。
而他，也早已經安靜接受這一切。
路過門口的便利店的時候，裴黎買了一盒巧克力，楚辭沫一直吵著鬧著要吃巧克力，裴黎也不會厭煩，自然順著她，每次出門回家都給她帶一盒。
裴黎有時候想，自己這樣性格，大概是女人喜歡的類型吧。
可惜，他卻不喜歡女人。
租的房子是一個老小區，還是幾十年前的教職工樓房，房東阿姨從前是小區前麵中學的老師，如今退休在家，丈夫早已經過世，隻留下一個可愛熱情的女兒。
楚辭沫大學畢業之後，就留在了家裏，房東阿姨退休後開了個早點鋪，楚辭沫就在自己家裏幫忙。
房東阿姨如今最惆悵的事情，就是怎麽把自家的女兒嫁出去，這才會頻繁請裴黎過去。
裴黎還沒到六樓，楚辭沫就已經站在門口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