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介意你們在一起
薄翼天的眸色漸深，他放下了筷子，表情有些沉。
裴黎突然笑了兩聲，“董事長，您不如直接和我說清楚了，想要做到哪種地步，掌握清道夫到哪種程度，什麽時候可以撤出，將清道夫還給薄衡，您一次性說清楚了吧，我……”
“啪！”
薄翼天突然間把手中的碗扔到了裴黎的臉上，青花瓷碗砸在裴黎的腦門上，一聲悶響之後，砸碎在地上。
裴黎一動沒動，鮮紅的血順著側臉流了下來，滴在了透明的玻璃地麵上。
鮮紅一片，格外刺眼。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薄翼天看著他。
裴黎攥著拳頭，半晌之後他抬起了頭，“知道。”
薄翼天皺了皺眉頭。
“二十三年了，從您將我在孤兒院裏帶回來，已經二十三年了，這二十三年，您說過的什麽時候我沒有遵從過？”
裴黎看著他，眼眶有些紅，“當初您讓我跟薄衡說，我不愛他，他放棄他，我都做到了，我聽你的話讓他對我徹底失望，然後離開薄家。董事長，您說的一切我都聽從了您的吩咐，您以為我是怕您嗎？”
薄翼天的臉色冷了下來。
“我沒什麽好怕的，”裴黎說：“我無父無母無牽無掛，大不了就是一個死罷了，您以為我怕死嗎？我不害怕的，我聽從您的話，是報您當年帶我離開孤兒院，給我一口飯的恩情。盡管這對您來說，不算什麽，我卻永遠記得，可是……”
裴黎攥了攥拳頭，“這不能支撐我一輩子，您不能再像當初一樣，把我當做一條不會喘氣的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做不到了。”
遇長大，裴黎就越不怕死，或者說，越不想活下去。
他找到了很久，離開莊園這幾年，他一直在尋找，尋找讓自己活下來的理由。他曾經一度想念薄衡想念到不行的時候，他就會偷偷搜索薄衡的資料，把他與他相關的每一條新聞，每一個經濟頭版走珍藏起來。
可是現在，他靠著薄衡這麽近了，心卻越來越涼，讓自己活下去的那條繩，他越來越抓不到了。
“你想說什麽？”薄翼天的臉非常的冷。
“要是您真的不能放過我，”裴黎說：“那就徹徹底底告訴我好了，是做犧牲品，還是做什麽，我都無所謂。”
“啪！”
薄翼天將手中的筷子折成了兩半，冷厲的眼神盯著裴黎。
“裴黎，你以為我非要你來擋槍嗎？”薄翼天厲聲道：“想要來我薄家，想要來當犧牲品的人多得是，你覺得我用你是無可替代嗎？不是的！”
裴黎的臉色變了變。
“其他人想要接手清道夫，想要當這個擋槍的，也進不來，”薄翼天說：“我是在給你機會，清道夫是人人可碰的嗎！？要是你不想要，隻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裴黎抬起眸子，看了薄翼天兩眼，他竟然在薄翼天的眼底看到了心疼與失望。
失望他可以理解，但是怎麽可能會有心疼呢？這個男人怎麽可能會心疼自己呢？
“董事長能把話說清楚嗎？”裴黎問得很平淡，語調無波。
薄翼天頓了一會兒，看向裴黎：“要是你命大，能做好，清道夫交到你手中，我是放心，而且……”
“而且什麽？”裴黎看向他。
“你會對薄衡絕對忠誠的，即便有一天我也不在了，也會這樣，對嗎？”薄翼天說。
裴黎的心仿佛敲在了大鍾上，一陣嗡鳴，他愣了足夠又五分鍾，才明白過來。
原來是這樣的。
原來是這樣的。
原來這才是薄翼天的真正目的。
他突然有點兒想笑，可是也無法反駁薄翼天的話，是啊，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把清道夫拿到手裏，他一定會薄衡忠誠的。
他怎麽可能會背叛薄衡呢？
就算薄衡根本不相信這一點兒，他也不會背叛薄衡，他不相信，他不知道，可是薄翼天卻知道。
“我想了很久，”薄翼天說：“從把你接到莊園那天開始，我就把你和薄衡放在了一起，我希望你們一起長大，一起成年，當年親兄弟，以後可以成為薄家信任的人，可惜啊可惜，把你們放在一起，你們卻幹出那樣的事！真是讓我生氣！”
薄翼天攥緊了拳頭，還落在手心裏的一半筷子，又斷成了兩塊兒，薄翼天的臉色極其的差勁，可見他對裴黎和薄衡的事情真的生氣。
“你以為我當初不想要殺你嗎！”薄翼天掃了他一眼，“我真想要殺了你，你破壞了我這麽多年的籌謀！居然和薄衡搞在一起！我是讓你當親兄弟的！不是讓你談戀愛的！”
裴黎抿著嘴唇，沒有說話，這一點兒上，他的確對不起薄翼天，吃著人家的，喝著人家的，住著人家的大別墅，卻要人家的兒子搞在一起。
薄翼天繼續說：“可是……你又回來了，章海說得對，世界上也不隻有他和我這樣，一起拚搏奮鬥親如兄弟，才可以互相信任。”
薄翼天看了裴黎兩眼，“我相信你也會對薄衡絕對忠誠，永遠跟隨著他的，是嗎？”
“……是。”
他有什麽好說的，是違心的告訴薄翼天他不會？是覺得薄翼天看不出來嗎？他沒有任何能說的話，隻能順從著。
薄翼天又看了他幾眼，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沮喪。
“也不是不讓你們在一起。”薄翼天突然間說。
裴黎愣了愣，抬起頭來，“董事長……”
“如果你們之間能保持不會出任何問題，保持薄氏企業和清道夫都能良好的運行，我也就不計較了。”薄翼天說。
“真……真的嗎？”裴黎眼神中閃過光芒。
很難說裴黎不激動，九年前他被薄翼天趕走的時候，他最想要聽到的一句話，就是這一句了。
不計較你們在一起。
對於青蔥歲月，兩個少年來說，這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祝福。
以至於到了這把年紀，裴黎也有點兒熱淚盈眶，甚至都忘記了他和薄衡的敏感關係。
“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