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嗯，我喜歡他
華嵐，人事部門口。
裴黎站在門口，對麵抱著雙臂，一臉不耐煩的人是許娜言。
許娜言說：“我既然答應過你，不會動人事部，就一定會做到，你過來幹什麽？難道這是要監視我嗎？”
“你說周媛媛請病假了，請了多級？”
裴黎根本沒注意許娜言的話，他隻想了解一下周媛媛的消息。
許娜言臉色非常難看，“裴黎，我是華嵐的總裁，不是你人事部的一個小員工，我哪裏知道一個小員工的事情，你難道特地跑到華嵐，就問一個什麽周媛媛？”
許娜言簡直不敢相信，她垂眸一想，眼睛突然間瞪起來。
周媛媛和裴黎……
“裴黎，”許娜言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雖然我看不上你一個男人，跟男人亂搞，可是薄總不是一般男人，你要是背著他找女人，這也太……”
周媛媛現在請病假在家？薄衡沒有再做什麽吧？他暈過去之後，就不知道那以後的事情了。
裴黎心裏擔憂著，扭頭就往外走。
“裴黎！”許娜言氣道：“你有沒有聽我說話？你和那個什麽周媛媛，不會是認真的吧？你也不怕薄衡扒了你的皮！……喂！”
看著裴黎離開的背影，許娜言跺了跺腳。
從沒有一個男人能這樣輕視她，當然裴黎這種喜歡男人的男人不算，隻是……許娜言又皺起了眉頭，他跟這個什麽周媛媛，應該不是真的吧？
裴黎曾經在人事資料上看到過周媛媛的住址，雖然沒有來過，可他還是輕而易舉地找了過來。
站在門口，裴黎沉默了好一會兒，敲門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和周媛媛解釋，她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孩，怎麽可能接受曾經的上司，是這樣糟糕的男人呢？
裴黎長長吸了一口氣，覺得無力，可是又不能逃開。
門突然從裏麵打開，周媛媛擰著門把手走了出來，抬頭看到裴黎，愣住了。
“裴……裴主管？”
裴黎已經讓自己平靜了下來，還是往常模樣。
“媛媛，你……你這是要出去嗎？”
周媛媛看向裴黎的眼神有點兒複雜，拎著手提袋的手，緊了緊。
周媛媛說：“我……我本來要去扔垃圾的，好……好幾天沒出門了，沒想到，沒想到裴主管你過來了。”
周媛媛說著低下了頭。
“那……我能進去嗎？”裴黎看著她。
“能！當然能！”
周媛媛抬起頭，對上裴黎的眸子後，有些閃躲，但還是趕緊讓開門，請裴黎進來。
周媛媛家有些亂糟糟，可能是因為好幾天沒出門了，也可能是沒有心情收拾。周媛媛整個人看起來都很低落，明明遭遇事情的人是裴黎，可是崩潰掉的人像是周媛媛。
果然還是單純簡單的女孩，裴黎心底有些不忍，這些不堪的，肮髒的東西，本不應該讓她看到。
“裴……裴主管？”周媛媛看向了他，“你……你還好吧？”
“嗯？擔心我？”
“裴主管……”周媛媛抿著嘴唇，像是在隱忍，但是眼眶還是一下子紅了，“薄衡他怎麽能那樣對你，他一個男人怎麽能這樣對待你，你……你也是個男人啊，怎麽能這樣……，裴主管，你一定很難受吧？”
裴黎張了張口，話沒能吐出來。
他沒想到，到了現在，周媛媛還是在關心他，以為他是被傷害的那一方，以為他隻是受害者。
可他真的隻是受害者嗎？
裴黎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有些話，有些秘密，他本來應該藏在心底，永遠也不袒露，一直帶到墳墓裏。可是麵對這麽純粹的周媛媛，編織好的欺騙的話，卻無法說出口。
他看著周媛媛，良久之後，開了口。
“媛媛，你可能不太理解，世界上不隻是男人愛女人，或者女人愛男人，有些人，就會愛上和自己同個性別的人，這種事情無法解釋，也沒有答案。”
“為……為什麽？”周媛媛緊緊皺著眉頭。
裴黎說：“沒有為什麽，我也曾經問過自己無數遍，為什麽不能愛上女人，為什麽會喜歡男人，我找不到答案，到了我現在這樣的年紀，我已經不去找答案了，隻想安安靜靜地生活下去，你能明白嗎？”
周媛媛似懂非懂，她看著裴黎，試探性地開口，“你……喜歡薄總？”
裴黎突然啞了口。
這個秘密，藏在自己心中太久了，從他少年時期，意識到自己可能喜歡上小自己六歲的弟弟時，這個秘密就是他不能說出口的毒瘤。
到薄衡開始追求他，他也咬著這個秘密，裝作一個成熟穩重又沒有情|欲的男人。
而他們被薄翼天發現後，這個秘密更成為了一根毒針，時刻刺痛著他。
一直到他離開薄衡，都沒能將這句“我喜歡你”徹徹底底告訴他。這句話，成了一個埋葬起來，永遠不會說的秘密。
“你喜歡薄總嗎？”周媛媛見他沉默了良久，又問了一遍。
裴黎抬起眸子，眼神是那樣的深邃，帶著濃烈的，讓人看一眼就會震撼的深沉感情。
他輕輕地張開口，“嗯，我喜歡他，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
他說得那樣輕描淡寫，可是神情又那樣的濃烈，極度的反差，有一種說不上的深沉，好像這句簡單的話，是用盡了他的生命，才說出來的。
周媛媛看著他，充滿希冀的眼神，突然間蕩了下來。
“是喜歡嗎？”她垂眸問。
“是很喜歡。”
“不能改變嗎？”
裴黎苦笑了一聲，他轉頭看向窗台，秋風順著窗戶吹了進來。
“如果能改變，我早就改變了，怎麽會容許自己，走到現在這步田地。”
裴黎這樣永遠體麵又冷靜的人，怎麽會願意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呢？要不是造化弄人，他又何苦承受這些？
兩人之間突然沉默下來，周媛媛垂著眸子，非常地失落。
喜歡的男神不喜歡女人，這對她來說，一下子無法消化，而裴黎也不著急，靜靜地看著窗台。
他說出來的那一刹那，居然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或許，把事情沉浸在心底的事情說出來，是一種自我的解脫和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