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吳珂成離婚不成,林七裝不下矯情,重新坐回吳家司機開的車子,她上車的時候還猶豫了下,因為司機又換人了。
若不是看到車牌號碼還是那幾個彪悍的“8”,司機又出示了證件,她一定看不出這是吳家的新司機,再看左右保鏢是新麵孔,她沮喪地想,她又連累一批人失業了。
令她意外的是,吳珂成竟然在樓下等她。司機把她放到醫院門口接著把車子開到停車場去。
“蔣淩大哥怎麽樣?"林七一下車就問吳珂成,加上一句,“爺爺說,若是蔣淩大哥出了手術室就告訴他,免得他擔心。”
蔣老爺子確實說過這話。吳珂成笑容淡淡的:“手術很成功,已經轉到病房去了。"他伸手要扶她,林七推開他的手。
他自然地垂下右手,不見尷尬,似乎早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林七卻尷尬了,看他起步要走,又主動雙手挽住他手臂。
吳珂成回頭笑:“腿還沒好麽?”他記得自己第一次遭綁架,被蔣爺爺救回來後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一天一夜不見人,直到爸爸媽媽讓人撬開房門才發現他蜷縮著小小的身體躲在被子裏全身發抖。
所以,他覺得林七很堅強,她隻是小腿肚子發抖而已。對林七時而依賴,時而疏遠的小脾氣他忍了。
林七低著腦袋點頭,再低一點的話,腦袋能埋到地洞裏去。吳珂成輕笑一聲,有幾分悅耳。林七見他高興,想著蔣潔和蔣淩應該沒有鬧起來便也放了心。
誰知到了病房裏,林七才發現蔣潔的態度與想象中不同。蔣潔沒有歇斯底裏,也沒有表現出神經方麵的失常,而是淡淡地瞟眼兩人緊挨著的身體,便回頭看著昏睡的蔣淩,兩人的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反而是簡單欣喜地站起來:“林七你過來了!”他說得很小\心,語氣中難免激動,林七麵上微笑著,腦子裏一瞬間滑過很多場景,在別人眼裏她隻是望著簡單發了會兒呆,直到手上傳來一股捏擠的痛,她才回神:“蔣爺爺在家裏不放心,我也擔心蔣淩大哥和蔣潔姐。"她對簡單說完,和蔣潔打招呼簡單幹咳一聲,坐回去,看著林七的目光裏染上一絲愧疚,一閃而過。
林七沒放過那絲愧疚,心裏發堵,便鬆開吳珂成,腳下有些虛浮地走到沙發邊坐下望向病床的方向。
蔣淩臉色蒼白地躺在那裏,表情帶著僵硬的滿足,一隻手輸液,一隻手與蔣潔握著。
她剛坐下,蔣潔冷漠的聲音響起:“蔣淩需要靜養休息,你們看望也看望過了,如果沒其他的事,還是先回家吧。珂成,你和林七還在度蜜月,以後還是少來醫院這種不吉利的地方比較好。”
林七聽她話裏帶刺,臉色有些發白。不是因為被刺兒到,而是她冷漠的態度。今天的事太巧合,她不得不做一些聯想。
吳珂成臉上的笑快掛不住了,站在蔣潔身後望著她的背影。蔣潔低垂下眼皮。
簡單皺眉:“蔣潔,我們是一家人何必……”
蔣潔打斷他,眉頭比他皺得更緊:“正因為是一家人我才一再相信你們。”
她在蔣淩進入手術室後,陡然冷靜下來,她本來通透,執迷不悟了這麽多年,除了一條道走到黑,也想不出更好的出路了,因此,對吳珂成和簡單有怨恨有感動,一時不知道怎麽麵對他們。
但他們包括她自己,差點害得蔣淩永遠躺在手術台上,這個事實讓她大受打擊,聽到醫生宣布蔣淩病危的時候,她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吳珂成見她沉思,對欲說什麽的簡單搖搖頭,蔣潔能保持鎮定,不再表現得情緒化,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起初,他還以為蔣潔會受不住打擊,但她在蔣淩挺過來後,也隨他挺過來了。
“我們先出去。”吳珂成拉著林七,簡單說道,又對蔣潔說,“蔣潔,你也好好休息,我們不會打擾你們的。蔣叔叔和蔣伯母訂了今晚的飛機,他們下午可能會再來看望你和蔣淩。”這是請示蔣潔的意思。
蔣潔頭未抬,聲音極輕,像是怕吵醒蔣淩,“我爸爸心情不好,媽媽傷心過度,還是讓他們早些回國,這裏有我照顧就行了。”
吳珂成點點頭,她背著他看不見,他開口道:“我知道了,不會有人來打擾你們的,我會親自送他們離開。”
蔣潔沒有反應,吳珂成輕聲歎口氣,率先離開病房,手裏牽著林七,身後跟著簡單,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沒有誰能替誰做輩子決定。
出門後對保鏢們說:“你們好好守在這裏,不要讓任何人進去打擾蔣大小姐和蔣先生。”
保鏢們整齊地低聲答應,微垂頭目送二三人離開。林七是最鬱悶的,她是受害者,卻從頭到尾都沒得到蔣潔一個眼光的停留,蔣潔自始至終視她為無物。
旋即,她甩了甩腦子裏的想法,目前看來之前的努力有可能前功盡棄了,對蔣潔和蔣淩的愛情,她隻有無力加一聲歎息。
“我們現在去哪裏?"林七問道,精神鬆懈下來後十分疲憊。
吳珂成回答她:“回去睡覺。”他透過車窗看簡單在做安排,片刻後,簡單衝他點點頭,他讓司機開車。
吳珂成的回答正得她意,她撐了一會兒,想著到了公寓直接去睡,,現在這個時候蔣老爺子應該也在睡午覺。下車,三人先去給蔣老爺子打招呼,進門卻看到蔣老爺子在打包。
林七驚訝地繞過幾件行李箱過去:“蔣爺爺,您這是做什麽呢?”
“阿偉來跟我說了,他和他媳婦要回去了,我一個老頭子呆這裏沒意思,家裏的花花草草想念我回去澆水,林七,你和珂成別的事別管,繼續過你們的蜜月,等一月過完了,吳家不來人,我派人來接你們回家!“蔣老爺子臉上是慈祥的笑,神色間有些疲憊。
林七看吳珂成一眼,發現他眉宇裏有絲慚愧,開口試圖挽留:“蔣爺爺,你在的這幾天有你陪著,我很開心,反正蜜月就要過完了,不如,等到了月底再和我們一起走吧。”她不好說提前結束蜜月的話,已經發生了這麽多烏龍事,老人家是很忌諱兒孫新婚期間這麽“波折”的。
若是在舊時代,她一定會被冠上不詳的名聲。她留蔣老爺子其實是想讓蔣老爺子主動讓她和吳珂成提前結束蜜月,這個蜜月無論她與吳珂成是否離婚,都沒有太大意義了,反而充滿了“難忘"的回憶。
蔣老爺子拉著她坐下,招招手示意另外兩個人也坐下來。晴姨體貼地送上熱茶紿幾人。
蔣老爺子手不自覺地摸摸金鏈子,慈祥地微笑道:“有些事需要當事人自己去解決去體會,局外人插手反而會弄巧成拙,小潔和蔣淩未來會怎麽樣,要看他們自己,是分是合,他們心裏有把秤。”
他是想到蔣叔叔對兒女孫子的婚事家事,事事插手,結果孩子們沒一個喜歡他,有了前車之鑒,他自然不會著意插手孫子孫女的事。
“可是爺爺,蔣潔不能再回蔣家!難道我們要不管她了麽?”簡單激動地說出來,把蔣淩視作蛇狼虎窩。
蔣老爺子笑了笑:“你們呀,把小潔紿慣壞了,她才有今日的為所欲為。我不是不管她,而是,她需要幫助的時候,自然會向你們,向我提出來。不過,經過這幾件事,你們傷了她的心,讓她靜靜吧,她會想通的。”
這話一說,大家臉上有些白,蔣老爺子竟通過一兩件事就猜出了蔣潔的現狀,吳珂成明明讓保鏢們封過口。
蔣老爺子看出大家的疑惑和疑慮,慢悠悠地解釋說:“其實,昨天早晨蔣淩專門來病房看過我,他的情況不是很好,是讓人推過來的。唉,這個孩子是個有心的,來得遲了些,到底是給小潔等到了,隻希望以後他們能平平安安的,我就安心了。”
林七一怔,沒想到蔣淩病情還沒穩定,就離開了病房去看蔣老爺子,而他今天的話竟有撮合之意。
吳珂成和簡單兩人對視一眼,無奈地垂下眼皮,隻不過蔣淩病了一次,蔣潔竟然奮不顧身地回到他身邊。這一點,他們猜得到,但當真發生時,還是很難接受。
令他們稍微安心的是,蔣老爺子顯然不知道蔣潔命人綁架林七的事,蔣老爺子見他們把自己的話給聽進去了,便笑了笑,讓晴姨繼續收拾東西,又說:“珂成你母親還不知道的事,今天要走了,她怎麽也會去醫院看看的,好生跟她說。”
這就是要把雲舒媽媽帶回去的意思。雲舒媽媽在吳家的位置很重要,很顯眼,不說吳爸爸多麽愛她,就是雲家道女兒,也不容他們忽視,盡管她並希望自己被叫雲家的女兒,因為蔣家的事情,雲舒媽媽還專門過來一趟,不過這次為了瞞住她,吳珂成直接說有幾個商務酒會參加不過來,讓她周旋在宴會上,抽不出空去看望蔣潔。
她自己則是樂意在宴會上擺明自己的身份,,和商界名流之家來往,以便能幫助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