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母咳了兩聲一聲,看看吳珂成,也對林七展開出一個笑容。
林七很想告訴她不必勉強自己,話到嘴邊才陡然發現自己自從蔣爸爸房間出來一直沒有好心情,竟然把情緒帶到吳家人麵前,她又壓下舌尖,隻喊了一聲“媽媽”就看向她身後的蔣夫人。
隻片刻時間,長輩們都到齊了,蔣爸爸狠瞪林七一眼,不敢表現得過於明顯隻好先落座,目光瞥向林七時卻發現她帶著淺笑與蔣夫人說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他又覺得氣悶。
蔣老爺子問道:“蔣淩和簡單呢?”
吳珂成看一眼林七,微頷首回答:“蔣爺爺,我打過電話,他們倆人都要守著大姐和孩子,怎麽也不肯回來吃午餐。蔣爺爺,不用管他們,我們開飯吧。”他得到蔣老爺子的首肯後就吩咐晴姨開飯。
餐桌兩頭分別有三個人,這情況有些詭異。林七尷尬地笑笑,和身邊蔣夫人和雲舒媽媽小聲介紹菜色。她也學聰明了,凡是放在她們麵前的肯定是她們愛吃的,晴姨和方姨這點規矩還是懂的。許多菜她都聽鮑爾介紹過,她說不全,還能說個大概。
雲舒媽媽看著林七似乎長大了許多,但是這一次的事情非同尋常,這一次林七一定知道吳珂成已經和蔣潔差點……想著沒告訴林七這些事情,總覺得很抱歉,蔣家的人都在,她也沒有機會和林七解釋,覺得內疚,也沒有和林七說話,對蔣大夫人的神色則和藹許多,兩人談論給蔣潔做什麽湯好,晴、方二人仔細聽著,時而給點小建議。林七插不上嘴,又覺得無聊,豎起耳朵聽那頭的三個人的談話。
“小子,我這個孫女身體一直不好,我都沒想到她還會有孩子,我還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重孫。”蔣老爺子有些高興,執了一杯酒淺酌慢飲,是那種隻有大拇指大小的杯子,他喝一小口就閉上眼睛慢慢回味酒的餘香。
蔣爸爸在他們麵前是威嚴的長輩,但是在蔣老爺子的眼裏那一就是兒子,一句小子,讓蔣爸爸畢恭畢敬。
蔣爸爸最關心自然也是蔣潔這個女兒,可也最怕人提到她,連忙說:“爸爸,您放心,我這也老大不小了,連個孫子都沒有,能抱孫子我生而無憾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管教蔣淩,不讓他再給小潔添亂。”
他說得無比真誠,就差指天發誓了。
“我當然相信你,我們是想當年你不就很乖巧了。”蔣老爺子半合的眼淡淡瞥向他,接著說,“蔣淩還太年輕,年輕人都有犯錯的時候,我也不怪他。隻是,小潔很久沒回家長住了,胎兒還不穩。我已經聯係好了國內外最好的婦科專家,這個孩子是我們家的希望,等回了H市,我接她回去住段日子。你可別想多了。”
吳珂成見蔣老爺子的酒盅到底,又給他倒了一杯,小聲提醒道:“爺爺,一天喝兩盅,不可多飲。”
蔣老爺子瞪他一眼,似乎不滿吳珂成管製他喝酒,又執杯在鼻下輕嗅,發出滿足的歎息。
蔣爸爸看著兩人的小動作一唱一和,沉不住氣了:“爸爸,現在小潔管理的公司您也是知道的,現在這件事情能保住多長時間,要是小潔不回去來個新聞發布會,就說來這邊有其他的事情,那麽遲早被查出來,到時候了就不好說了!”
“小潔是女兒家,結婚生子是正常的,有什麽好說不好聽的?”蔣老爺子歎一聲,轉著還剩一滴酒的酒盅,猛地抬頭一口喝幹淨,倒置杯子似在炫耀自己的好酒量,說道,“這是我的第一個重孫,我盼了八年,這次不想再有任何差錯了。,你可要體諒我抱重孫的心啊。至於媒體方麵,不會有什麽負麵新聞的,你放心好了。”
誰體諒蔣爸爸現在弄巧成拙,兒子和女兒結婚有孩子的醜聞,蔣爸爸也是有苦說不出,一麵稱讚蔣老爺子酒量好,一邊愁眉苦臉想扭轉局勢:“可是……”
“,聽說DEM出了點小問題,蔣淩回去後想必會很忙,沒時間照顧小潔。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蔣老爺子不再廢話,笑著指麵前的盤子,“這道菜還不錯,來來來你嚐嚐。你叫鮑爾是吧?鮑爾先生,這道菜叫什麽名字來著?”
鮑爾用蹩腳的漢語回答。
吳珂成朝林七這邊看一眼,就看到她眼底的笑意。林七偷窺的目光被他逮個正著,略有不自在地別過眼去,耳根後可疑地犯起紅暈,又想到吳珂成說後天“有些手續要提前辦”,不斷猜疑是不是離婚的事,口中美味的菜也沒吃出味道來。
吳珂成下午把蔣潔在這裏長住得到蔣爸爸許可的事一說,蔣潔頓時氣堵:“爸爸怎麽會同意?”
吳珂成不想一味刺激她,解釋道:“他是不想讓你在這裏的,是你爺爺好勸歹勸才同意的。蔣潔,你精心休養就好,其他的事都有我安排。”
歹勸?蔣潔這時候已經心軟了,她可不想蔣家再出事給夫妻兩人的關係雪上添霜,忙問:“你動了手腳?”
吳珂成無奈:“我哪敢?是你那天在DEM子公司的事走漏了風聲,醫院裏人來人往,外麵那人站了不少日子,怎麽也不能完全隔開大家的目光。江初由帶領經營團隊回H市總要透點風聲出去的。DEM第三大股東正在拋售股票,隻是礙著我們家的麵子沒做在明麵上。”
蔣潔眼底的慌亂一閃而過,吳珂成覺得她在這種脆弱的時候最能心軟,他心底無奈地發出歎息,對簡單說:“簡單,你來告訴我吧。”
爺爺留她在這裏說明已經站到他這邊了,她現在恐怕隻信任簡單。
蔣潔懷孕後身體金貴,口味不時變化,不僅勞累了晴姨和方姨兩位管家,還勞累照顧她的人。她折.騰著簡單剝了好幾種水果,每種水果不對口味的也不吃。
簡單這一天隻略微休息了下,不想讓蔣潔擔心才沒過多露出疲憊,此時聽到吳珂成的話差點跳起來,他勞心勞力不聲不響仍然引火燒身!他瞥一眼門外,屏風擋住視線,嚐了一瓣桔子,嘴角一勾:“小潔,這隻桔子味道不錯,夠酸!”他掰了一瓣遞到蔣潔唇前,當作沒看到她眼底焦急,慢慢品味口中的酸味,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吳珂成身上。吳珂成眸光淡淡,仿若事不關己。
蔣潔盡量維持優雅從容,乖乖地吃掉這瓣吃不出味道的桔子,可依然比平日吃得快了,輕抬手奪了簡單手中的桔子,一顆一顆掰成瓣:“情況壞到什麽程度了?”
簡單一笑,從床沿挪回到床邊的軟椅上,輕鬆道:“小潔,沒事,DEM的股票才下降三個百分點,整個集團隻有一個股東拋售股票,據說那位股東是要移民榮養。總之,大家還是看好DEM第三代繼承人的。”
吳珂成唇角勾起,眼角餘光的鋒利緩和,簡單仔細看還有幾分讚賞之意,他緩緩舒口氣。
蔣潔怒從火起,冷笑:“哼,他們是吃定我對蔣家仍然留戀,舍不得蔣淩嗎?偷偷拋售股票是以為我們蔣家會繼續做DEM的取款機嗎?”第三代繼承人?她的孩子可不是他們的傀儡!
吳珂成遞過去一個眼神,簡單慪得要吐血,繼續痞笑,小聲咕隆火上澆油:“我們不就是蔣家的提款機嗎?前兩天珂成還批了蔣叔叔七千萬貸款來著……”
蔣潔直接命中目標,把所有的桔瓣扔到吳珂成身上,臉上因生氣而潮紅:“珂成,不是說了讓你別插手我家的事!你們風宇可不是我家的傀儡,我們敢得罪你,難道還要毫無尊嚴地提供資金?”
吳珂成紋絲不動,不僅不偏不躲,還接住了兩個桔瓣慢條斯理地塞進嘴裏,酸得他眉尖微微聳動,艱難地咽下去,這點酸算什麽?好脾氣地輕笑道:“蔣潔,你畢竟還是蔣家的人,以後外甥要在這個社會立足,DEM是他的。我再心狠,總不能斷了外甥的前途。”
“你說的是,我的孩子可不能再做傀儡……”蔣潔有些恍神,喃喃自語著什麽,腦子裏轉過蔣爸爸當初生生杖打蔣淩手腕的情景,清脆的響聲就像一道弦斷了,她心裏的那根弦也斷了。
她的第二個孩子也是犧牲品,斷掉了她與蔣淩的第二條紐帶。從此,她相信世界上是有報應的。
吳珂成看她神色不對勁,恍恍惚惚的,眼中晶瑩閃爍,他連忙坐在床頭,攬過她的肩膀,發覺她的肩膀輕輕顫抖,柔聲安慰道:“蔣潔,沒事的,都過去了。這次沒人能傷害你和孩子。”如此脆弱的蔣潔實在讓人心疼,她原本是驕傲的公主,卻沒像童話裏那樣遇到寵她愛她的白馬王子。
他的柔聲相勸讓蔣潔從記憶中拔出來,蔣潔擦擦眼淚,神情扭捏,在兩個好兄弟,好朋友麵前抹淚有失長姐風範,勉強扯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帶點委屈帶點撒嬌地說:“醫生說孕婦情緒多變,我是正常反應,你們可別笑我。”
簡單握住她的手,幹燥的掌心摩.挲去她手背上的淚珠,也溫暖了她冰涼的手,戲謔道:“女人懷了孩子就是麻煩!不對,女人天生就是麻煩的物種!”
蔣潔拍他:“臭小子,胡說什麽呢?”
“我說錯了,別的女人都是麻煩,隻有你蔣潔是世界上最最漂亮、最最賢惠的小潔!”
“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