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我們可還能繼續
邊疆的戰場,陰雲隨著燃起的煙一同被風卷起,讓這個剛剛才停戰的邊城,充斥著滿滿的肅殺之氣。
賀蘭白負手立在城頭,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剛好看得見已失的那座城池。當然,對於在不遠處駐紮的東籬國軍隊,也看的一清二楚。
四下而起的風夾帶著沙礫,還有城外新添的血的腥味兒。
“陛下,是臣無能,沒有守住我國國土,請皇上治罪!”駐邊將軍田奕聽聞皇上親臨,急急忙忙從前線趕過來,臉上還掛著敵軍的血,俯首跪在賀蘭白麵前。
“是朕失職,虧待了你們……”賀蘭白依舊望著遠處,喃喃的說了一句。
從前他才來這個世界做皇子時,也曾隨軍打仗,可自從他登上皇位,基業穩固,邊疆雖有摩擦,但從未挑起過戰亂,自然而然的,他也減少了邊疆軍隊的開支。
那日,他騎馬從城外進門,瞧見滿地的傷民,才猛然間醒悟,他對這些邊外民眾,有多少虧欠。軍隊之間調度不和,這裏發生戰亂後,援軍拖了許久才到。
“把各位將領叫到軍帳,朕有話對你們講。”賀蘭白微微附身,將田奕將軍扶了起來。
次日,聖駕親臨,賀蘭白親自排兵布陣,站在了軍隊的最前方,一聲令下,兩國將士瞬間就湧在了一起,賀蘭白也並不退縮,混戰中騎馬揮劍,濺起一片溫熱的血。
激烈的鼓聲雨點般從耳邊甩過來,像是催促的咒語一般激動人心。
縱然他下了令不許任何人亂了陣型,可那幾位大將怎敢真將賀蘭白處在危險的境地,隻仍然在其身側牢牢護著。
賀蘭白騎馬衝了出去,卻在那恍惚的一瞬間,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誰?賀蘭白抬手甩了甩劍上的血,定睛朝不遠處的那個身影望去,果然不是他的幻覺,那人正是溫情。
賀蘭白有些猝然,在這麽個血腥的場麵裏見到溫情,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想起她之前偷偷跑去南疆的惡劣行徑,心頭的氣一股腦兒的湧上來,讓他有種扔下她自生自滅衝動。可他沒有時間在這兒思考如何教訓她,因為下一秒,他瞧見了溫情身後的一把劍,正向她刺去。
“上馬!”賀蘭白心下一緊,看也沒看就將手中的武器甩了出去,刀劍相撞,生生的在溫情背後激起了一絲火星,賀蘭白騎馬靠近她,緊接著附身攬住了溫情的腰。
溫情把劍順手一丟,配合著賀蘭白上了馬,麵上緊張無比,心裏卻充斥著難以形容的興奮。
“誰叫你跑到這兒來的?”賀蘭白扯著韁繩,飛速奔回了城池,直到二人進了城門,他才放心下來問話。
其實他也沒必要這麽大驚小怪的,畢竟她連不怕艱險路阻,獨自去南疆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也沒理由不去相信她敢來這兒送死。
賀蘭白翻身下馬,順手將溫情給扯了下來。
“我……許你追我追到南疆,就不許我追到這來了?”溫情抽回被賀蘭白弄得生疼的手臂,送給了他一個教科書級的白眼。
要不是為了留在這兒發揮餘熱,提升一下聲望,她才懶得跑到這兒來受嘲諷呢。
肉麻的話一出,連溫情自己都給鎮住了,雙方一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其實這話溫情在來的路上練了無數遍了,可真對著賀蘭白說出口,真是控製不住的臉紅啊。
忍忍忍,聲望就在眼前,溫情給自己打了打氣,微笑著把手撫到了賀蘭白的肩上。
與此同時,溫暖的人馬也從南疆趕到了京城,可才進了溫府,就聽說了東籬國宣戰之事,想到邊疆更有利於提高聲望,她也踏上了去往邊疆的路。
邊疆,賀蘭白的帳篷裏,溫情一身戎裝,滿臉的英氣,讓底下的將領幾乎看不出她是個女人。她也不拘泥,既然穿了這盔甲,那就像個樣子,大咧咧的坐在了賀蘭白的身側。
一眾人晃了晃神兒,瞧見溫情入座,也趕忙行了禮。麵上靜如水波,心裏卻不知道翻了幾個筋鬥雲了。
在這個國家的邊境臣民中,有幾個人能如他們這般幸運,一次就把皇上皇後給看齊了?
“各位將軍,皇上命本宮為此次的戰事提些建議,本宮便在此獻醜了……”溫情將手往桌子上一搭,女將軍的範兒就跟著起來了。
“據本宮了解,我們現在麵臨的最大的問題,是糧草和兵源吧。而敵軍最大的不足,便是沒有對此次戰事作充分預估,如此一來,趁他們夜裏防備不足時,我們可以領兵偷襲他們……”
溫情在座上侃侃而談,一眾將領對於她的“歪門邪道”也表示十分的認可,雖說不知道她是從哪本兵書上看來的,但好像實際操作起來,厲害極了。
賀蘭白沒動聲色,靜靜的聽著。方才他的確讓溫情談談建議,但目的是讓她有自知之明,知難而退,沒想到反倒是自己弄巧成拙了。
此後的幾天裏,軍隊出兵皆是受溫情的調遣,她自己的那一套軍事理論神乎其神,被邊疆的百姓這麽一“宣傳”,更是把她給吹成了神仙。
“還好還好,當年學習的時候,還抽空讀了點孫子兵法,要不然可真是出醜了呢……”
軍隊打了大勝仗,一眾將士都在喝酒慶祝,溫情不願湊那份熱鬧,索性就回了營帳,一路上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
最近幾日,由於溫情的出謀劃策,軍隊接連勝了三仗,而且一次比一次聲勢浩大,不光是軍中的將士知道了溫情的功勞,連邊疆甚至敵軍邊城的百姓,都聽說了溫情的事跡,一時間溫情的聲望急劇飆升,百姓們也是對她愛戴至極。
溫情站在一眾將領麵前,分析了這幾日敵我的軍中力量,在規劃我軍下一步計劃的同時,還預測了敵軍可能設置的據點,把我方的策略由守變為了攻。
賀蘭白坐在一側,看著溫情在將士麵前,興高采烈的講著她的退敵策略,心底裏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痛,夾雜著難以釋放的苦澀。
半晌,他嘴角微微一勾,目光從她的臉上略過。
溫情,難道我們隻能到這兒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