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巫山一夜
溫情側目看人，道：“有人找我？”
小丫鬟看起來懵懵懂懂，隻是認真的點了點頭，看樣子問不出所以然來。
她疑惑，這個要緊關頭，有誰能來找她？該通知的人應該都通知到了。
鬱父鬱母那邊看著二女兒被嚇得瘋瘋癲癲的樣子，到底還是心下不忍，手忙腳亂給她包紮傷口。
二老也是心疼女兒，溫情便不做太過分，索性轉過頭去，打算再問問丫鬟那人是和樣貌。
就在此時，那日畫展上的老者也就是鬱雪的外祖父，推門慢慢走了進來。
鬱父的神色變了變，衝人微微一頷首。
溫情愣了一愣，就要邁出去的步子撤了回來，道：“原來是您啊……”
“是我……我想來看看這孩子。”老者看起來比先前蒼老了不少，行動之間都是佝僂蹣跚之態，溫情心中悵惘，他慢吞吞的說話，有些局促不安，“我聽說，這孩子小產了……”
話音未落，斜目瞥見了床單上如梅花一般的點點猩紅，頓時之間神情一緊，抬眼就看見了麵容呆滯、手上帶傷的鬱雪，她臉色慘白，像是剛經曆了一場大病。
“孩子啊！”老者瞬間衝上前去，緊緊抱住了時隔多年未能當麵相見的外孫女，忽又憶起自己早逝的女兒。
心中陣陣的苦澀翻湧而上，老淚縱橫交錯在臉上的皺紋裏，他哭道，“你若是再有什麽三長兩短，你讓我如何麵對你死去的母親啊……”
鬱雪突然之間被人抱住，不知所措，下意識去推人，麵容上滿是嫌惡，口中罵道：“哪來的瘋子？誰是你外孫女，少來和本大小姐套近乎，快走開。”
老者似乎沒料到吃閉門羹，頓時僵住了，悻悻的鬆開了手，有些失落。
溫情折騰了這麽久，應該已是口幹舌燥，慕寒老早就瞧見她捏了捏喉間的小動作，此時將一杯溫水遞了過去，小聲道：“累了？”
她扭過頭去，便是近在咫尺的清俊容顏，不知為何，那熾熱目光竟讓溫情突然有些局促，竟是不好意思的想要回避，但見人遞水過來，也不好推脫，便接下。
朝人盈盈一笑：“可不是嘛。”
慕寒悄然在人腰間捏了一把，話語中也是微含笑意：“歇會吧。”
那廂鬱雪口中還在碎碎的罵著：“你到底是什麽人？離我遠點，我母親就在這裏，你這麽說話是什麽意思？”
老者眼中的和藹顏色絲毫不減，隻是對人無奈的歎了口氣，道：“要我怎麽說你才會相信？”
溫情看了一眼滿麵警惕的鬱雪，不疾不徐的啟唇道：“確是你外祖父。”
“你也並非是你母親的親生女兒，和微兒乃是同父異母。”
鬱雪將信將疑的瞪著溫情，現下溫情簡直是料事如神，她手中究竟掌握了多少的信息，鬱雪也不敢妄加推測了。
但是……
鬱雪還是一把將顫巍巍的老人推開了，搖了搖頭道：“我不信。”
溫情正待繼續說下去，鬱父帶著鬱母走了過來，他緊緊握著夫人的手，心中有愧，但事到如今，卻是不得不麵對了。
鬱父長歎一聲，垂下眼道：“雪兒，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鬱雪不可置信的緩緩瞪大雙眼，看著他，道：“什麽？”
鬱父道：“我當年，的確和一女子有過一段過往，稀裏糊塗的陳年舊事，我怎麽也想不到會在今日提起。我與其巫山一夜，之後我離開了，並不知道你母親已經懷了你……”
鬱雪一雙眼睛還帶著淚，轉頭看向鬱母：“我母親不是在這裏嗎？父親，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啊。”
鬱父沉痛的搖了搖頭，道：“對不起，雪兒，你眼前的，並不是你生母，你的親生母親，多年前便過世了……”
也就是說，多年以來，鬱雪都是被鬱微的母親視如己出，無怨無悔的保護著，撫養著。鬱雪低下頭，淩亂的長發將人的臉遮住，看不清是什麽表情。
鬱父拉起鬱母的手，當年也是豐神俊朗的臉上如今已經爬滿皺紋，他道：“是我愧對你，我不求你能原諒我，隻求別忘記我們夫妻二人多年來的情分。畢竟……我是真心待你。”
鬱母顯然也是不想接受，但多年來，也早就察覺鬱雪的身世問題了，始終不相信這就是她丈夫的私生女。
如今，卻是無力再掙紮。
她像是認命一般，點了點頭，道：“我如今與你爭辯還有什麽意義？事情已經發生了，過了這麽多年，我不承認你是個合格的丈夫，也不承認你是個合格的父親，唯一承認，你是鬱家的頂梁柱。往事莫提……”
鬱父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了。
溫情也是沒想到看起來如此正經的鬱父年輕時竟是有過風流往事的，到底是拿著筆杆子的風流才子，也不足為奇。
她對鬱父道：“父親日後可要好好補償母親了。”
仔細想來，鬱父巫山雲雨也是在二人成婚之前，鬱母也不想過多糾結此事，畢竟不光彩，也讓人不痛快。
鬱父道：“夫人這是願意原諒我了？”
鬱母嗔怪一眼，道：“原不原諒我不知道，這件事便就此作罷吧。”
與此同時，鬱雪是顯然不願意接受這個結局的，搞了半天，自己的生母竟早已不在人世了，自己這麽多年究竟是為了什麽？
她口中止不住的呢喃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不可能……我就是鬱家二小姐……我就是。”
老者實在心疼，這孩子錦衣玉食，如今卻是被一件又一件事情打擊得非人非鬼，不成樣子，看得人肝膽欲裂。
他安慰道：“孩子，你不必一時之間都接受……我們慢慢來，好嗎？”
慕寒環抱胳膊站在一旁，冷眼掃視這邊的狀況，鼻腔裏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道：“如今的下場，還不是罪有應得？”
溫情但笑不語，隻是靜靜地點了點頭。
突然間，鬱雪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眾人。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我母親是她啊。”鬱雪這番狀若瘋魔的話讓眾人心驚，扭頭看向她所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