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你卻連句真話都不敢說
冊封皇後的昭告已經貼在了皇城腳下，百姓們紛紛圍看，都感慨不已。皇帝讓位，李家江山歸入異姓，而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公主卻提升為皇後了。
“還真是有福氣啊。”百姓堆裏有人哼笑了起來，然後從裏麵走了出來。他穿著粗布短衫，帶著紗帽，城腳下氣了風，他趕緊把帽子扯低了點。
在燒餅攤買了一包燒餅，又在河邊灌了袋水囊，他回到了京城裏的一處平民屋裏，把身上的吃食丟在了地上。
這裏是官府建造的房屋，簡陋不堪，提供流氓跟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居住，故而環境惡劣，不僅髒亂不堪，還時不時發成爭吵打架事件。
不過官府不怎麽會管著這塊地方，對這裏的暴力事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這塊地方算是法律的邊緣處，很合適強盜罪犯避難之所。
溫情撿起地上的食物，坐在草席上，有氣無力的打開油紙包。她昨晚上受了涼，發起了低燒，身子發燙，全身沒力氣，連拿塊餅手指都會抖起來。
“你也不用煎熬太久，很快就可以解脫了。”李在憲看她半死不活的樣子，寬慰道：“隻要慕寒應約而來，來跟我決鬥，你也沒什麽利用價值。”
溫情卻沒有僥幸的想道到等慕寒出現，李在憲會放她一條生路。
“你去外麵那麽久，看到了什麽消息？”溫情問道。
“消息倒是有，還是關於你的。慕寒已經張貼了告示，說要冊封你為皇後。”李在憲把隨身帶著的刀放在膝蓋上用著布條包裹了起來。
“你已經下戰書了麽？”
“再等兩日，等他在龍座上坐穩了，我就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為何？”溫情不解他怎麽放寬了期限，不急著去找慕寒。
“我要讓他得到又失去，美夢破碎。這樣才能徹底打垮他的精神，讓他更難過。”
“可你沒想過，要是慕寒坐上皇位以後，就不舍得放棄了怎麽辦？得到了權力，人心也會變的。女人在權位麵前也不重要了。”
“那就看看你到底有多重要。慕寒要是過來，就證明他喜歡你，在乎你，可以為你犯險，放下權位。”李在憲雖然對慕寒的人品不怎麽看好，很是鄙夷，但是卻知道他對溫情是真情實意的。
“他可從未說過喜歡我。保護我也隻是因為責任。”
“他是這樣對你說的麽？”李在憲聽了後哈哈大笑起來，讓溫情不解道：“慕寒是個講究原則的人，你難道不知道麽？我是他妻子，無論如何，他礙於顏麵都會來救我。”
李在憲不笑了，臉色沉重，目光還含著一抹嫉妒之色，他瞪著溫情：“你還以為他隻是把你當成親人般看待麽？”
“慕寒除了我也沒什麽親人了。可能他很顧家，保護欲強。但他的確不喜歡我。”溫情好幾回都逼著慕寒承認喜歡她，可對方還是找了各種理由回拒了她，那冷淡的臉色跟嘲諷的口吻，做得很是到位。
要說他是在掩飾自己的心思，那溫情要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慕寒這演技比她還要高強。
“當初我雖對你說過，不管慕寒喜不喜歡你，他絕不會讓別人沾染他的女人，但是我親眼見到他為了你步步退讓，還放棄求生的機會，甚至提前發動政變，奪取皇位。他要不是為了你，何必會如此雷厲風行，快刀斬亂麻，把一切障礙都除掉。”
“他自然是喜歡你的。”李在憲說出了一個真相。
“慕寒喜歡我。”溫情聲音漸漸微弱，本來歸於死寂的心湖忽然又起了一圈圈波瀾，本來她已經沒了那種奢望，可現在又有了希翼。
“你要是還不夠自信，兩日後，我會讓你看清他的心思。”李在憲承諾了這句話，就離開了屋子，讓溫情留在裏麵休息。
這樣過去了兩日，溫情的身體越來越差，傷寒加重，連手心都跟火燒了一般。李在憲沒有給她找大夫，隻是用清熱解暑的涼茶拿給她喝，似乎以為用這個法子可以降火壓製溫情身上的熱度。
“起來，我帶你上山。”李在憲掀開了門簾，把手裏的麻繩丟在了溫情眼前，語氣裏帶著命令意味。
溫情的眼睛動了動，眼珠子看起來蒙上了一層灰，沒了昔日的神采，她抿著幹裂的雙唇，鼻息沉重的從地上起來。
“去哪座山？”她語氣特別虛弱。
“皇宮的後山。”李在憲把她的雙手捆了起來，然後抬眼看著她的病容：“你這幾日辛苦了，很快你就解脫，不必再遭罪。”
溫情幽幽的歎息，已經無話可說，覺得李在憲是聽不進去旁人的勸告。
皇宮的後山，山頂上長著一顆百年的楊樹，聽說這樹上曾經吊死過一位末代皇帝。這個節氣，秋色遍染，百草枯折，山上一片蕭瑟，沒一處生機。溫情被吊著山頂上的楊樹上，看著自己晃晃悠悠的雙腿，隻覺得身子一直在往下沉。
她的眼皮子跟灌了鉛一般，在秋日下緩緩閉合，她耳邊的碎發也呈現出枯黃的顏色。
“慕寒，你要是再不來，就看不到她最後一眼了！”一聲厲喝隔著一座山，傳入了溫情的耳膜。
她的反應比較遲緩，像個年邁的老人，努力轉動著眼珠，想要睜開眼，可是眼眶上仿佛黏上了瀝青，讓她再也見不到那道蒼涼的光芒。
“慕寒……”散亂的雙鬢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露出小小的紅唇跟下巴。
“慕寒，你果然還是過來赴約了。有人還擔心你坐了幾日的皇帝，已經變心了，對手上的權位迷戀不舍，不會為了她而來跟我決鬥。”李在憲在山腳下興奮道：“那趁著她還剩下最後一口氣，我就圓了她一個心願，就問問你。”
李在憲所見的草地上站著一位身穿龍袍的男人，對方那張被流蘇遮掩住的臉讓他刺眼。
“你讓我承認什麽？你既然送上門來，那也無路可回了。我不會讓她死，你也不用好心圓了她的遺願。此時此刻，該死的是你。”慕寒把目光從山頂上收了回來，五指已經開始聚集了真氣，要跟李在憲來場決鬥。
這世上的對手也隻剩下對麵人一個了。李在憲跟慕寒雙目交碰在了一起，擦出了一陣火星，兩人身上都散發了戰鬥的氣息。
很快山腳下會爆發出一陣火光，開始一段驚心動魄的生命交撞。
“慕寒，我再問你一句！她到底是不是你的愛人！”李在憲爆喝一聲，率先動手，可並未拔刀出鞘，而是從袖子裏飛出了一把飛刀朝山上打去。
兒臂粗的麻繩被尖刀一割，立馬斷了一半。溫情覺得身子又向下一沉，然而滯在了半空中，她感受到了受到了空氣的阻力，然而按著地心引力，麻繩是承受不住她的重力徹底斷成兩截，她最終還會摔下山粉身碎骨。
“慕寒！她快死了，你卻連句真話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