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可你還是如此執著生命
慕寒從地上起來，淡淡的看了看麵色鐵青的吳玉生，眼尾掃了圈周圍的家丁：“你們都退下去。”
管家可不放心：“老爺，這人膽大妄為，擅闖進來衝撞您。不能輕饒，定要把他抓起來關進牢裏嚴加處罰。”
“這裏誰說話算數。你們不許在這裏吵嚷，影響到逝者。安靜，都下去。”慕寒冷言冷語，把管家跟家丁一幹人都給趕了出去。
吳玉生本是被家丁們給架著不能動彈，現在終於解脫了。他看慕寒沒有懲罰自己，那瘋長的怒火忽而一滅，整顆心都涼颼颼的，倒也不會再做出剛才的衝動之舉。
“你來找我做什麽？”慕寒問道：“你與我們慕家的緣分已盡了，互不相欠，你這不請自來，登堂入室，於理不合。”
吳玉生此刻心痛如絞，對於棲霞的死他仍舊陷入悲痛之中不可自拔，聽到慕寒這番毫不客氣的話，不由替棲霞不值，質問道：“不管怎樣，即便我作為一個外人，我也要出麵指責你一句：你為什麽沒有保護好她？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你怎能這樣對她？可知道她是多麽好的女子。明明可以逃走，可她卻因為你才留下的。她不是逃不出去，是為了等你！”
吳玉生看慕寒的眼裏沒有悔恨與傷痛，更是悲憤愈加：“她把我當成朋友對待，我今日必然要為她做個主。要是她一早聽我的話離開你，也就不會死了。”他好後悔，為什麽不直接帶她走，而是聽從了她的話獨自離開把她給撇下了。
“我以為你可以保護她，想不到……我高估了你。”那時候，他為什麽要自卑呢？帶走棲霞，她就不會死了。
“你說這些話又有何用？”慕寒說道：“於事無補，你滿口後悔，為什麽當初不那麽做。如今隻會推卸責任，怪罪他人麽？”他冷笑道：“當真是懦夫。”
吳玉生抱著腦袋，聽著慕寒的嘲諷，細思極恐，原本滿心的悲痛跟怨怪，可現在他卻壓抑不住內心的卑微與自責。
“是……是我不好……我沒用……”吳玉生蹲在了地上，悔恨無比。慕寒就那樣冷冷的看著他，也不勸慰卻也沒再諷刺。
“斯人已逝，即便悔恨也是無濟於事。”慕寒淡淡道：“你懊惱後悔都是無用，倒是不如想個法子彌補來得恰當。”
“還能……還能怎麽彌補呢？”吳玉生喃喃自語。
“你是道士，會玄學。”慕寒說道：“有轉乾坤，通陰陽的超自然能力，為何不能挽救她？”
“挽救？”吳玉生靈光一閃，從地上站了起來：“你是想要我複活她？”
“神醫可以醫死人肉白骨。而你們道人，可以斬妖除魔，讓逝者起死回生。“慕寒回頭看著躺在床上的溫情：“她還有救麽？”
吳玉生也去望溫情，其實進屋的時候他特別想去看她，可內心還是不肯接受溫情已死的事實，才久久不曾回頭。
躺在床上的女子麵目平靜，眉眼溫婉，仿佛就像睡過去了，恬淡的像一汪清泉。
“我雖做過許多道場，但隻會兩種咒語，超度咒與殺鬼咒。”吳玉生無奈道：“上回能夠複生葉倩倩也是靠著幾分運氣。”
“要需要什麽條件？”慕寒問道。
“依照書籍裏記載，必須要找到逝者的三魂六魄，然後在開壇作法，給她還魂。可是我現在感應不到她的靈體。”吳玉生說道：“若非今天有人來傳信，我還不知道夫人已逝。要是她還在這附近，大概會托夢給我吧。”畢竟他們相識一場，她要走也會來托夢告知一聲。
“如何召喚回她的魂魄？”慕寒似乎鐵了心要複活溫情，定定道：“隻要有法子，我會不惜一切的去做。”
“這……具體條件我也不清楚。”吳玉生還是小心謹慎道：“此事事關重大，還是要謹慎處理，稍有差錯，怕是會弄巧成拙，反而會毀壞她的肉身。”
“你思慮再多，若是不去做的話。那她便沒有生還的希望了。”慕寒說道：“你要是還想要她活過來，便不要再如此拖泥帶水，猶豫不決。”
吳玉生也知道自己優柔寡斷的個性很壞事，於是思索了一會兒，決定道：“好，我現在立馬動身去找我的師傅。”
“你師傅？”慕寒詫異道：“你師傅能救她麽？”
“我師傅的道術高超，雖是不曾入世，但我想這回魂的事，若有他的相助十有八九能成。”吳玉生一改憂鬱之色，眉眼間展露了一絲自信。
“好。”慕寒說道：“我等你。”他走到床邊，伸手撫著棲霞的臉頰，感受到那一片冰冷又緩緩放手：“我等你回來。在這之前，我會好好保護她的肉身。不為風化，不為蟲蛀，不為燒毀……”
“你等我。”吳玉生鄭重道：“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慕寒讓他走了，過了會，他又回身關上了房門。房間裏彌漫著一層白霧，仿佛是幽穀裏環繞著的雲霧，空靈而瑰麗。
“你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思。”空中有一種聲音，雌雄莫辯，似男似女，讓氣氛一下子顯得離奇神秘。
“兩日來，你不言不語，一動不動，我還以為你是要做一塊頑石了。怎麽？你當初不就是喜歡這樣的人世間麽？所以我帶你來了，現在你卻是很低迷。”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離別，求不得，五蘊織盛。早告訴過你，這做人很辛苦的，可你還是如此執著生命。”
“如今為了一個已死之人，還是不忍放棄。你是這世上第一執著人。”那聲音裏帶著審判的意味，沒有讚賞也沒有責怪，隻是給慕寒下了一個定語。仿若他這一生便會依著這種命數繼續活下去。
“我能肯定，你已經認定了她。”那聲音逐漸消失，房間裏再次恢複平常。
慕寒一言不發，在房中緩緩踱步，對剛才的話，他不可置否。那雙掩在眼簾後的目光，不知道藏著什麽。陽光從窗戶裏透了進來，在他對麵的牆上落下了一條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