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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人類有句老話, 叫做女大不中留。


  正如暮沉山所說,十六歲的孩子,放到從前都該談婚論嫁了, 放到現在就算是早戀,那早戀了又能怎樣呢?

  自從先前被暮沉山提醒了一下, 曼珠便開始注意起了張梓雲和陸語冬之間的關係,想要知道這兩個孩子到底是單純的友誼, 還是真有什麽其他複雜的感情。


  在這件事上, 她越是想不明白, 也就越是要去在意, 每天除去自己觀察外,還要向暮沉山和言朝暮兩人套話。


  每天隻要一看見張梓雲和陸語冬走得近, 她就生氣, 一聽說張梓雲和陸語冬聊得開心,她就暴躁。甭管是送奶茶還是一起吃餃子, 隻要有點小交互, 就能讓她不高興。


  生氣也好,暴躁也罷,偏偏曼珠人前裝得若無其事、溫柔大度,隻會在人後每天折騰老朋友。


  對此, 暮沉山表示:“我錯了,我真不該提醒你, 你就當我那時在嘴賤,別往心裏去,成嗎?”


  曼珠:“不成, 我得想法子弄清楚。”


  暮沉山:“弄清楚以後呢?趕張梓雲走?先不說語冬會不會不高興, 就算張梓雲不會來我們酒吧了, 她們也還在一個學校,更知道彼此的住處。”


  曼珠想了想,道:“如果情況不對,我會帶陸語冬離開。”


  暮沉山一聽這話就來氣:“你狗血言情劇看多了?帶著她離開,去哪?回山裏藏著,等捉妖師發現了把你們一起幹掉?”


  曼珠:“不是……”


  “那打算去哪兒?上哪所學校?住什麽地方?工作又要怎麽找?”那一刻,暮沉山的口吻竟是少有的嚴肅,他說,“紅紅,你是厲害,在山裏你當大姐頭沒人敢說一個‘不’字,可這裏不是你的地盤了,這裏是人類的世界,你修為再高都沒有用,隻能腳踏實地的賺錢生活。”


  曼珠不由得擰眉思忖。


  暮沉山見她想不明白,便幹脆把話說得更直了一些:“紅紅,你不懂的東西太多了,甚至連學曆這種找工作的敲門磚都沒有,咱們妖精也沒什麽開開直播賣賣臉的資格……實話實說了吧,除了我,短時間內沒人可以給你一份每晚隨便唱唱歌、說說話就能月薪上萬,還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的工作。”


  “……”


  “你現在哪有能力帶她走?”暮沉山說,“你還欠我錢呢。”


  言朝暮伸手扯了扯暮沉山的衣角,示意他少說幾句,暮沉山癟了癟嘴,扯了根凳子坐下,翹起了二郎腿:“反正你自己想清楚了,真要為了這點小事走,那我也不攔你。”


  曼珠抬眼問:“這是小事嗎?”


  “現在年輕人的感情觀不同了,沒那麽多一生一世,也沒準就是小打小鬧,過不了幾年就分了,”


  “要是真就一生一世了呢?”


  “這孩子的一輩子那麽長,也不可能被一段感情毀了不是?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最多不過百年,完事兒就是一段傷心過往,挺過去就好了。”暮沉山說著,苦口婆心勸道,“我說紅紅啊,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求不得。咱當長輩的別老瞎操心,小孩兒啊,不磕磕碰碰幾下長不大的,年輕時候有那麽一兩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忘不掉也沒什麽,這都是很尋常的事。”


  曼珠少有的沒有發脾氣,隻是微微垂眸,短暫陷入了一陣沉思。


  短暫沉默後,暮沉山忍不住問了一句:“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我不知道。”曼珠抬眸之時,眼中滿是茫然,“也許你是對的……可我不想她不開心。”


  如果不磕磕碰碰幾下就長不大,那她寧願陸語冬一直是個孩子。


  “我再想想吧。”曼珠說著,獨自一人跑去角落自我冷靜了起來。


  暮沉山翻了個白眼:“服了,一條蛇,成天對著一個人類丫頭操著當媽的心……”


  言朝暮說:“我,我看像……像,像在吃,吃醋。”


  暮沉山聽笑了:“你不會覺得紅紅喜歡那丫頭吧?”


  言朝暮點了點頭。


  “怎麽可能?那還是個孩子。”暮沉山幹笑了兩聲,忽然覺得好像凡事也沒有那麽絕對,“話說回來……要是放在從前,十六的小白菜好像已經熟了?”


  真要是老蛇心動,可不得了。


  “朝暮,得看著點張梓雲……”


  “嗯?”


  “千萬不能讓那丫頭在咱酒吧裏引起‘山紅爆發’!”


  要知道,瞎操心和吃飛醋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吃醋的暴躁老姐要是想不開,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考慮到張梓雲家負債累累,不早點還清,陸語冬就會一直關心著張梓雲。加上張梓雲最近的表現也確實很努力、很優秀,確實值得更高的工資,暮沉山到底還是在短暫猶豫後給她漲了工資。


  從那天起,張梓雲的工資從臨時雜工的那一檔,漲到了正式調酒師助理的那一檔,日結兩百。


  漲工資的那一天,張梓雲高興得語無倫次,拿出手機想要給當晚沒來的陸語冬報喜,卻被暮沉山摁了下來。


  暮沉山語重心長道:“好好工作,上班時間盡量不要摸魚,漲工資是因為你幹得好,希望你能更努力一些。”


  張梓雲聽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收起手機,努力幹起了活。


  似乎也就是從那一天起,張梓雲感覺自己隻要偷閑一下,就會被人當場“逮捕”。


  但凡是上班時間,不管有沒有客人,她都必須老老實實在吧台守著,且手機要少用,門不能隨便出,就算不得不去給人送酒收桌子,也必須做完馬上回到吧台。


  突如其來的嚴苛讓張梓雲感到茫然,但想到工資一天多了八十,要不是還得上學,月薪都能超過媽媽了,她的幹勁便也隨之燃起,半點都不敢怠慢。


  打那天起,每次陸語冬來酒吧聽歌,曼珠也終於不會在唱歌時見到張梓雲跑來找陸語冬了。


  盡管曼珠知道,張梓雲被暮沉山和言朝暮管住了,這隻是表麵的眼不見為淨,可這心裏多少還是舒坦了一些。


  畢竟這讓她發現,陸語冬好像並沒有多喜歡去找張梓雲,兩人之所以看上去仿佛形影不離,不過是張梓雲平日裏很喜歡跑來找陸語冬罷了。


  ***

  四十多天的寒假,其實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高一的學生迎來了開學的日子,陸語冬自是提前幾天逼迫自己調整了一下作息。


  陸語冬的自製力一直很強,說改就改,倒是十分迅速,開學後很快便進入了學習狀態。


  倒是張梓雲有點艱難,她在不是故人工作久了,開學前又想著多幹一天是一天,沒有提前調整作息。


  這不,一開學人就立馬傻了,每天都是一到深夜就精神,一到早上就困倦得不行。


  不過有一件事是讓她無比開心的,那就是這個寒假她賺了六千多塊錢。


  這筆錢,她自己隻留了個零頭,用於應急,其餘的六千盡數轉給了張皓。


  張皓收到這筆轉賬,不由得大吃一驚:“張梓雲,你哪裏來的錢?你媽不是一個月工資隻有四千多嗎?”


  張梓雲說:“這你就不用管了,錢我會慢慢還給你的,可能一個月一千吧。”


  她想,每個周末堅持工作一天,加上平日裏省下的生活費,一個月想湊一千是絕對可以的。


  張皓想了想,道:“你不用急,真不用急,其實……其實你現在那麽困難,這錢不還也行,我家裏也不缺這些,我想要多少和我爸說,他都會給我……”


  張梓雲聽了,皺眉道:“我不會不還的,你缺不缺錢和我還不還錢,完全是兩碼事。”


  她的語氣十分認真,不管她以前多喜歡仗著旁人的喜愛去占一些小便宜,在這件事上,她都不會有半點占便宜的小心思。


  七萬塊的便宜,她不敢要,七萬塊的人情,她也不敢欠。


  因為張梓雲知道,沒有人會一直憐憫她悲慘的過去,她的爸爸走了不到半年,就已經有了不少人在背後說她。


  那些聲音或同情或諷刺,紛紛說她死了爸,媽又沒錢,當初為了醫療費欠了張皓好多錢,根本還不上,隻有和張皓在一起才可以作罷。


  張梓雲討厭這樣的聲音,所以當她有了一定還債能力時,便重新燃起了刻意疏遠張皓的勇氣。


  開學後,張皓每次課餘時間跑來找她,她都會下意識避開,或者拉著陸語冬聊天,有意無意淡化著張皓所想營造的那種“兩人相處”的感覺,同時拒絕著來自張皓的一切好意。


  一時間,她仿佛重拾了從前的那份驕傲。


  陸語冬看在眼裏,自然是欣慰的。


  隻是這麽明顯的態度,換做常人,隻怕早已明白自己沒戲了,這個張皓卻偏偏不撞南牆不回頭,一門心思當舔狗,不管張梓雲對他什麽態度,他都在努力地為自己那些一廂情願的付出自我感動。


  這樣單方麵的逼近,讓張梓雲越來越不知所措。


  她嚐試過說明自己心中的想法,委婉過,也直接過,卻發現並不奏效。


  不合適的距離讓她感到窒息,一心隻想早點把錢還清,然後刪了對方所有聯係方式,斷得一幹二淨。


  陸語冬則和從前沒有多大變化,每晚睡前都會打坐一個多小時,其他時候,則是該學習時學習,該休息時休息。


  從前的陸語冬,每周來學校都會帶點苟宏傑為她做的小零食,有時候是核桃,有時候是餅幹,有時候是虎皮花生或炒瓜子仁,總之總是換著花樣來的。


  現在,酒吧裏多了個張梓雲,苟宏傑知道張梓雲是陸語冬最好的朋友,也不好厚此薄彼,便每次做小零食時都多做一份,讓張梓雲也帶去學校吃著玩。


  從前的張梓雲並看不起那些看上去挺粗糙的手工零食,如今卻為此分外感動,就感覺自己好像也融入了不是故人那個大家庭,融入了陸語冬的世界。


  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離陸語冬越來越近了。


  陸語冬不知張梓雲的心思,隻知張梓雲好像變了不少,而且所有的改變都是從上一個寒假開始的——就是張梓雲第一次喝了點酒,看上去沒有醉,但是對她說了一堆心裏話的那個晚上。


  開學後的張梓雲變得沒以前那麽難招呼了,每天早上一喊就醒,自己疊被子,自己整理床鋪,自己打掃被分工到的寢室衛生區。早上背書不叫苦了,中午睡覺不刷微博了,晚自習下後說什麽也要自己打水了。


  從前的張梓雲,總是一口一句“愛你”、“愛死你了”,沒事就撲她抱她,現在竟也成熟了不少,不再輕易去做過於親密的舉動。


  陸語冬有時都忍不住感慨,不過是一份工作,竟能讓一個從小都是嬌嬌公主的張梓雲變得那麽懂事知禮。


  對此,張梓雲的說法是:“還不是小言哥太不苟言笑了,害得我都失去了我的青春活力。”


  張梓雲說這話時,嘴上感慨,眼裏卻滿是笑意,怎麽看都不像在抱怨,隻是隨口一句調侃。


  末了,她反問了一句:“你覺得現在的我怎麽樣?”


  “挺好。”


  “是吧,我也那麽覺得,這個世界本來也不是以我為軸心的,早就該收斂收斂性子了。”張梓雲說著,轉頭望向了教室的窗外,笑道,“我要努力讓自己優秀起來,像你一樣。”


  “少來,我哪裏優秀了?”陸語冬托著下巴,手指笨拙地轉著筆,“我不是學霸,記東西也沒你快,我就隻會背死書。”


  張梓雲道:“你在我心裏就是很優秀,哪兒哪兒都好。”


  “你這友情濾鏡開得厚啊。”很顯然,這話陸語冬半點不信。


  張梓雲卻隻是笑而不語。


  倒春寒過後不久,遠川市的天氣漸漸回暖。


  人們脫下了厚實的外套,先是穿起單衣,後是換上短袖。


  陸語冬發現不再追星的張梓雲忽然有了新的愛好,她沉迷起了小說,把不少的課餘時間都花在了上麵,還時不時會露出迷之微笑。


  每次陸語冬好奇地探頭過去想看,張梓雲都會把手機屏幕捂住,半點不肯滿足她的好奇心。


  陸語冬最後終於沒有忍住,手指戳了戳在晚自習上偷看小說的張梓雲,用氣聲問道:“你到底每天都在笑什麽啊?”


  張梓雲同樣用氣聲回道:“看小說啊,看到好看的地方當然要笑。”


  陸語冬想了想,道:“什麽小說啊?也給我看看唄?”


  張梓雲猶豫了一下,搖頭:“不,不,不太好……”


  陸語冬追問:“怎,怎,怎麽不好?”


  下一秒,兩個逐漸“言”化的女孩相視一眼,一同笑出聲來,又連忙捂住了彼此的嘴。


  張梓雲想了想,道:“發給你也行,你偷偷看,別告訴你姐啊叔啊小師父啥的。”


  陸語冬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接手了張梓雲發來的文檔。


  《室友有毒(gl)》by無聊到底.txt

  嗯?gl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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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魚凍看了無聊到底的書,成功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另外看txt是不對的,在此譴責一下年少不懂事的魚凍和同桌(是你讓她們看的啊喂!)


  讀者: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今晚還有一更,會很晚,不要等,明天白天什麽時候想看都可以來看。
——

  這是廢話分割線-——

  白天把前文的妖精會館都改成了妖精管理局,往後就簡稱妖管局吧,後麵看到不要不認識哦。


  改名原因是和《羅小黑戰記》的妖靈會館相似,被問過幾次是不是拿人設定了,這裏統一回答一下,沒有拿設定,設定不一樣。


  羅小黑裏妖靈會館供吃供住,生活無憂福利好,是妖精的家。而我這裏的設定就比較冷血,妖管局隻負責登記妖精身份,約束妖精行為,保護遵紀守法的妖精不被同類和捉妖師惡意傷害,除此之外,再不提供任何生活上的便利。


  前麵大家也該發現了,人類與妖精是不平等的,妖精被人類一點點奪走了生存空間,不得不委曲求全,遵守人類為它們製定的規則換得安穩,整個種族都像是在苟延殘喘,要麽聽話、要麽躲藏,地位很低。


  看過我玄幻舊文的讀者應該知道,我的玄幻設定是互通的,現代古代大設定都差不多,妖精三千年入天劫之歲(就是壽數盡了,將要每百年曆一次天劫,與天爭命的意思),兩千多年的妖精已經是大妖了。在這個世界觀下,像曼珠、暮沉山、言朝暮這樣的大妖都得老老實實藏住法力,用人類的方式去賺錢維持生活,可想而知妖精受到的壓迫有多嚴重。


  這設定也是一處伏筆,有壓迫就有反抗,語冬長大後是肯定要麵對這些的。先前也說過,不是一篇簡單的養成文,配角欄還有很多人物沒出場,文會比較長,前麵伏筆埋挺多了,後麵要慢慢收的。


  總之這本想法挺多的,開坑前做了很多準備,希望後麵能給大家帶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吧。說起來,本文最初預收時的文名是《結魂》,那其實才是最符合全文中心的名字,但是被吐槽根本不想點開,告訴我別作死,這種文名現在沒人看,預收也確實漲不動,所以隻能改掉了(或許中後期不需要在乎數據了就會改回去吧)。


  最後,文案改了,阿晉根治了紅姐的腰疼_(:з」∠)_

  *感謝在2020-11-16 23:59:29~2020-11-17 23:55: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寤 3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思 20瓶;秋水浮萍、南笙.肆柒 10瓶;喲喲喲、是荔枝呀 2瓶;逍遙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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