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妖精可不是生來就一定會有名字的, 畢竟不是每一個妖精的父母也都能是妖精。
未開靈智的飛禽走獸、花草樹木,才不會給自己的孩子取名,大多都是按出生順序或個頭大小排個數, 小一小二小三小四的隨便叫一下。
沒有名字的妖精,大多會在能夠獨立化形後尋一個最親近的前輩, 求前輩為自己取一個名字,又或是自己為自己取一個名字。
曼山紅, 便是當年山中那位姓曼的老蛇爹為曼珠取的名字。
老蛇爹是山裏年紀最大的妖精, 滿山的小蛇妖都被他視如己出, 但凡誰修出了人形, 都會找他要個名字。
曼珠修出人形的那一年,老蛇爹已經四千多歲, 身子虛弱極了, 人形都維持不了,成天隻能盤臥在蛇洞裏, 吃著小蛇崽子們為他帶去的食物。
老蛇爹見山裏色澤最豔麗那條小紅蟒化了形, 開開心心特意跑來尋他要名字,便裝模作樣爬出洞外遠眺了一眼。
他見紅花滿山,閉目緩緩說出一句:“小紅,你看這滿山紅花開得燦爛, 不如你就叫曼山紅吧?”
當年,曼珠還覺得這名字不錯, 開心了好久。
直到那條歪脖子大扁頸來到山裏,被小翠青蛇救了回來,她的名字就開始不斷遭受嫌棄。
那家夥嘴是真的很賤, 竟然說曼山紅這個名字就和山外那什麽趙大美、王金花、周春苗一類的名字異曲同工, 哪天出了山, 一報名字,滿滿的鄉土氣息。
說一次就算了,他竟然還敢一直說,氣得她好幾次動了殺心,試圖殺蛇滅口,卻都被那小翠青蛇攔了下來。
後來,那條大扁頸修成人形了,老蛇爹雙眼一閉,深思一二,深沉道:“你資質是山裏最好的,不如就叫曼成蛟吧。”
要知道,是條蛇都想修煉成蛟,可許多蛇終其一生都隻是蛇,成蛟,真是非常好的祝福了。
那時曼珠在邊上聽得十分羨慕,全然沒有反應過來“成蛟”二字前麵加個“曼”到底有多紮心。
大扁頸當場拒絕,自己爬上一座山頭,望著天邊雲海沉思了整日。
那一日,還沒化形的翠青蛇跟在他的身旁,陪他從日出發呆到日暮,竟見他眸中哀慟漸濃。
最後一抹天光隨火雲褪去後,他輕聲感慨了一句:“日沉西山,不就是光明隕落嗎?”
“還,還,還會再再……”
“暮沉山這個名字怎麽樣?”他沒等翠青蛇把話說完。
“不,不好,寓意……不好……”
“紀念一個家夥罷了,無所謂好或不好。”
“是誰?”
“你這小結巴,問題那麽多做什麽?走了!”他說著,伸手將翠青蛇接到了自己手臂上,跳下高高的山岩,藏起眼底所有傷感,沒事人似的離開了那座山頭。
數十年後,那條翠青蛇也在老蛇爹眼皮底下修出了人形。
老蛇爹兩眼一閉,些微抬了抬好大一顆蛇腦袋,深沉道:“你性子溫卻敏感沉悶,日後總是要改改的,不如你往後就叫曼開朗吧,開朗點好,開朗……”
“老蛇爹,別開朗了,人家自己取了。”那時還叫曼山紅的曼珠如此提醒道。
老蛇爹睜開雙眼,隻見那個沉默的孩子用手指在地上寫下了歪歪扭扭的三個字。
——言朝暮。
他說,太陽落下還會升起,往後有無數個朝朝暮暮,何必一直念著過往。
那之後的無數個年月,那倆家夥都時吵時和的,從前並不怎麽愛說話的半個啞巴,就在無數次爭執中一點點變成了一個會說話的小結巴。
曼珠隱隱感覺他們關係不一般,卻從未深想,直到三年前尋來此處,她才從浣溪口中得知他倆關係是真的不一般。
真相來得很突然,她卻一點都沒有感到意外。
說來也怪,兩千多年前就有苗頭的兩人,至今沒有真正在一起,分明彼此之間的關係就剩下最後一張薄如蟬翼的紙,卻誰也沒有去捅破。
曼珠也曾好奇八卦過,浣溪說言朝暮一直覺得暮沉山心裏還有個白月光,所以拒絕過暮沉山很多次。
“白月光,曼珠姐你懂吧?”
“不懂。”
“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裏說,大多男人心中都有過兩個女人,就是一朵紅玫瑰和一朵白玫瑰。要是摘了白的,久而久之,白的就會變成衣服上的一粒飯黏子,紅的自然就成了心間朱砂痣。可要是摘了紅的,那麽紅的會變成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便成了床前明月光。”
“……”
“說白了,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是了,當時浣溪是那麽說的,她不會記錯。
那什麽朱砂痣白月光的,曼珠確實有點印象,暮沉山這個名字不也是為了那家夥取的嗎?
隻是兩千多年來,除了一個名字,暮沉山再沒提過那個不知是人是妖是死是活的家夥哪怕一次,怎麽看也不像是他很在乎的人。
曼珠可以確定,言朝暮喜歡暮沉山很久了,甚至還沒化形之時就已經喜歡了,可如今別扭著不願意接受的卻也是言朝暮。
不得不說,感情這種東西真複雜,像她這樣一心修煉,隻想有朝一日化蛇為蛟的蛇妖,根本無法理解深陷其中之人到底每天都在為何糾結。
要她來說的話,肯定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散了,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明明兩情相悅,卻一直不肯在一起的情況。
不過,不管他們是否在一起,彼此心動是真的。
曼珠假裝無意試探過陸語冬好幾次,確認陸語冬在學校裏確實沒有任何異性好友,也就曾經有過一個追求者,還被陸語冬自己嚇唬跑了。
得知了學校那邊沒什麽好擔心的,她便開始防著酒吧裏那些男性客戶和妖精,天天觀察那些家夥看陸語冬時的眼神是否有異,生怕出現個根本配不上陸語冬的家夥把陸語冬給哄走了,簡直操心又勞神。
這下可好,她明裏暗裏一通折騰,防這防那的,最後卻被告知不止要防男,還得防女。
真是失算了,分明身旁一直都有活例,她也不知自己為何就是忽略了“感情不論性別”這麽重要的問題。
細細想來,陸語冬對那個叫張梓雲的小姑娘確實格外上心。
家中書櫃上總共就兩個擺件,其中一個是初二那年張梓雲送陸語冬的四葉草玻璃球,另一個是初三那年張梓雲送陸語冬的音樂盒。
期末考試的前一周,陸語冬還從學校裏帶回了一隻柯基玩偶。
那隻柯基也是張梓雲送給陸語冬的,陸語冬十分喜歡,甚至將它和初一那年生日收到的小白狗一起放在枕邊,沒事就拿起來捏揉幾下。
前陣子,陸語冬每天兩次給她發短信,說的都是張梓雲的情況,每周回來更是憂心忡忡。
那倆孩子,還真是形影不離……
不會她們之間真有什麽吧?
曼珠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卻又說不出心裏那種不對的感覺到底是什麽。
她告訴自己,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過多幹涉陸語冬的感情自由。
雖然她現在不管看誰都會覺得配不上陸語冬,可情之一字,到底還是要看陸語冬自己喜歡不喜歡。
如果陸語冬是真的喜歡,那高矮胖瘦其實都不重要,就算性格沒那麽好,隻要不惡劣就都可以管教,她自然會想辦法讓陸語冬看上的人對陸語冬服服帖帖的。
可是人類不行,人類一定不行,沒有人類能真正陪伴陸語冬一生。
這樣的感情根本用不著等百年後歸去,隻需待到人類皮相衰老,彼此間的痛苦自會到來。
除非,那個人類也能與妖結魂長生……
曼珠道:“她要真喜歡上一個人類,我能抓一隻妖精與那個人類結魂嗎?”
“你瘋了?”暮沉山語氣驚訝,“但凡進行過登記的妖精都受妖精管理局保護,你隨便逼迫他們做自己不願做的事,而且還是結魂這麽嚴重的事,肯定會被下令驅逐追殺的!你不要命,也想想那小孩吧。”
“那麽嚴重?”曼珠有些茫然,她對這些確實不夠了解。
“你覺得呢?”暮沉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種事放在人類的世界,可比山匪強搶民女做壓寨夫人過分太多了,被強娶的人有機會了還能逃呢,可要是被迫與誰結了魂,這輩子都沒了。”
早在很久以前,妖精與人類相戀注定愛而不得。
有的妖精控製不住體內妖毒,若是彼此結合,便會害得愛人短壽。
有的妖精有辦法控製體內妖毒,縱然如此,依舊無法忽視人類的生老病死,注定要眼睜睜看著愛人先自己一步離去,再生生世世寄望於下一次的輪回。
社會要進步,妖精也會搞發明,漸漸開始有大妖嚐試以畢生修為催動陰邪術法,隻為與相愛之人命魂相連,求得個往後生生世世永不離分。
那便是最開始的結魂禁術,需要以非常強大的靈力催動,並獻祭畢生修為與此生壽數,隻求往後永相守。
隻是大多數的妖精並不滿足於此,他們所求並非來世,也不在乎生生世世,他們想要的無非是今生相守,並堅定地認為,失去了記憶的彼此,再不是從前的彼此,縱然相愛相守又能如何?
於是不甘之人開始研究更複雜的術法,試圖讓人與妖能夠獲得共生。
在無數先輩一次又一次的嚐試與失敗下,三界間出現了一種名為“結魂”的禁術,結今生之魂,換互通痛感,同生共死。
它用不著多高的修為便能催動,禁術的關鍵隻在妖丹之上,且幾乎無需付出代價。
這樣看似與自身無損的禁術,很快便在妖界內流傳開來,甚至成為了大部分妖族都會去了解,卻畢生都未必願意使用的術法。
結魂不是兒戲,一旦命魂相連,此生命盡之前再無可解。
妖的一生太長了,若真要與一人千百年的永遠綁縛在一起,那將要麵對太多的未知。
當命運被禁術拴緊,若遭變故或背叛,曾經相愛之人都會魚死網破拚個共赴黃泉,又何況原本沒有感情的兩個人?
為了成全兩個人類的天長地久,讓一個妖精犧牲自我,與一個自己並不愛的人類結魂……這種事,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絕無可能。
曼珠想到此處,不禁皺了皺眉。
忽然之間,陸語冬似是脖子不太舒服,微微皺了皺眉,小聲哼哼著在曼珠懷裏輕輕翻了個身,小腦袋在她胸前蹭了蹭,又縮了縮脖子,似是感覺有些冷。
曼珠連忙將蓋在陸語冬身上的鬥篷再往上拉了拉,用那軟和的毛絨邊暖住了陸語冬的頸子,這才見她皺起的眉心微微舒展。
“我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麽守著她了,我不可能斷絕她與旁人的往來,那樣她不會開心的……”曼珠說。
“就多盯著點,苗頭不對及時教育,要實在攔不住……”
“實在攔不住怎麽辦?”
“攔不住那就讓她去吧,反正情傷不致命,到時你盯著點別讓她想不開就好。”
曼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真不該浪費時間聽你說廢話。”
“其實我至今沒想明白,你對她這麽好到底圖什麽?不會真圖她將來賺錢為你養老吧?”
“那不挺好?到時我就可以每天坐家裏看電視了。”
“可你從前不是一心隻想修煉成蛟嗎?”
“現在不想了。”曼珠說,“隻想看著她好好長大。”
“奇了怪了,多少妖是有了感情才與人結魂,結魂久了還被折騰得連感情都沒了。”暮沉山忍不住吐槽,“你倒好,結個魂把感情結出來了。”
曼珠低頭望向陸語冬,見她睡得香甜,不禁揚了揚唇,淺笑道:“你不懂。”
結魂者,共承傷痛。
陸語冬確實傷重垂死,曼珠又何嚐不是?
她正欲渡劫,便遭不講理的捉妖師追殺,好不容易拖著重傷逃離,又被天雷劈碎了命魂,疼痛幾乎刻入了她的每一寸血脈。
而她,將這樣的疼痛,帶給了一個人類的孩子,與此同時,也承受了那個孩子所承傷痛。
她忘記自己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了,哪怕有妖力強護心脈,也日日痛不欲生。
她知道,那個孩子也一樣,痛苦到哪怕昏迷不醒,三魂七魄都在生與死的邊緣拚命掙紮。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深刻的與一個人感受相同的苦痛。
從她們一起挺過來的那一刻起,她便下定決心,這一生都不要再讓那孩子輕易受傷了。
曼珠起初的想法真的很簡單,不過是因為怕疼,所以想要好好護著陸語冬。
可她漸漸發現,自己開始喜歡那個孩子了。
喜歡她在以為自己犯錯時輕輕耷拉下的小腦袋,喜歡那清澈雙眼中膽怯卻又帶著幾分期待的目光。
喜歡她乖巧懂事的模樣,更喜歡她撒嬌時不經意表露小小的放肆。
多好的孩子啊,這可是她看著一天一天長大,一點一點從一個小不點,出落到這般亭亭玉立的。
她不對她好,誰來對她好?
那個夜裏,曼珠將陸語冬抱了回家中,上樓時走得很慢,生怕將那孩子磕著碰著了。
就在曼珠把陸語冬輕輕放回床上,拉上窗簾,準備幫陸語冬脫掉外衣之時,陸語冬竟忽然哼哼著伸手抱住了她的腰,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躺坐著,怎麽都不願意下去了。
曼珠一時哭笑不得,掐了個法訣,化開了陸語冬耳邊的隔音結界,輕聲道:“到家了,外衣脫了再睡,不然明天醒來可冷了。”
陸語冬右眼眼睛眯開了一條細縫,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家,而後仰頭望向曼珠,茫然地“嗯?”了一聲。
“我說到家了,你把外衣脫了,好好睡覺。”曼珠又說。
“嗯……”陸語冬點了點頭,乖乖鬆開曼珠,閉著眼睛脫起了衣服。
曼珠怕她涼著,打開暖風機,對準陸語冬吹了起來,這才起身回門邊換上拖鞋。
就在曼珠轉頭回來,準備幫陸語冬脫鞋之時,見陸語冬已經自己踢掉了腳上的運動鞋,隻穿著一件單薄的保暖內衣,縮著雙腿,半裹著毯子,坐在床上望著她。
眼神雖是依然困倦,意識卻是醒了不少。
曼珠不禁無奈地搖頭笑了笑:“我一路把你抱上來,你都沒睜個眼,怎麽脫個衣服反倒把自己脫清醒了?”
“嘻嘻。”陸語冬笑了笑,仰頭問道,“今晚沒有牛奶喝嗎?”
“那我去燒水。”曼珠彎眉笑著,轉身走進廚房將水燒上,又轉到衛生間開始洗漱。
屋內的燈亮了起來,陸語冬又呆坐了一會兒,完全清醒後感覺嘴巴幹幹的很不舒服,拖鞋又不在床邊,便光著腳丫子跑到飲水機邊喝了半杯涼水。
熱水燒開了,曼珠從衛生間裏趕了出來,恰好看見陸語冬穿著單衣光著腳丫,不怕冷似的站在飲水機旁喝冷水,一時不禁皺了皺眉,柔聲責備道:“冬天不要光腳丫,不該喝涼水。”
陸語冬轉過身來,心虛地吐了吐舌:“不冷啊,一點都不冷。”說著,身子止不住抖了兩下——冷的。
曼珠連忙把她趕回了被窩裏,守著她喝下了牛奶,這才起身道:“既然醒了,把睡衣穿上,洗幹淨了上床。”
“哦!”陸語冬連忙答應。
她乖乖換上曼珠遞過來的棉睡衣,穿好曼珠送到床邊的棉拖,幾步小跑進衛生間,從洗漱台櫃最底層把洗漱用的各個水盆端了出來。
陸語冬很快便把自己洗了個幹淨,她走出衛生間時順手關掉了客廳的燈,又於黑燈瞎火中幾大步跑回床邊,一下跳上床去,抱住了剛脫下外衣,還未來得及躺下的曼珠。
“別鬧。”曼珠笑著將她從自己身上扒拉了下來,用被子將她牢牢壓住,而後拍了拍被子,說道,“趕快睡覺了!”
不過很顯然,那兩床被子根本壓不住陸語冬,下一秒,曼珠隻見陸語冬一個翻身,又一次伸手抱住了她腰,喃喃道:“姐姐也快睡了,別還坐著,冷!”
“我又不怕冷。”曼珠躺下身來,忽然想起了什麽,側身望著陸語冬,問:“你小背心脫沒脫?”
陸語冬嘻嘻笑了笑,小聲說道:“我直接沒有穿。”
“怎麽不穿?”曼珠問。
“冬天的衣服那麽多,穿不穿都沒人看得到嘛。”陸語冬說,“加海綿了,穿著比以前還不舒服。”
曼珠回憶了一下,搖頭道:“不行,這樣影響發育。”沒記錯的話,浣溪是這樣說過,女孩子發育期是一定要穿小背心的,不然多少有些影響。
陸語冬嘟了嘟嘴,低下眼眉,小聲嘟囔道:“那我以後好好穿。”
曼珠見陸語冬這委屈巴巴的小模樣,一時忍俊不禁,將手從陸語冬懷裏抽了出來,一隻手扶住她的肩,一手摸上前來:“讓我看看,現在多大了?”
陸語冬不自覺紅了紅臉頰,卻沒有躲開,隻有些緊張地眨了眨眼。
少女還在發育的地方最是敏感,平日裏稍微用力磕碰一下都會有酸痛感。隔著棉毛衫,曼珠的動作很輕,在確認自家姑娘發育還不錯後滿意地收回了手。
陸語冬抬眼望著曼珠,有些羞澀地問道:“我……我,我這樣的……還,還可以嗎?”
小丫頭總是喜歡想這些有的沒的,年紀不大,卻已經開始和人相比。
夏天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張梓雲的比她大不少,真的讓她好生羨慕。
如今冬天了,穿得厚看不太出,自己洗澡時沒個對比,所以也不知有沒有偷偷再長一些……
“還可以……吧?”曼珠說著,忍不住笑出聲來。
陸語冬聽曼珠這麽一笑,忽然很後悔自己問出這樣的蠢問題,一張小臉瞬間變得更紅了。
也得虧是在夜裏,沒什麽光亮,誰都看不清誰,否則她真得把自己藏被窩裏。
她羞了半天,最後皺了皺眉,不開心道:“姐姐你笑話我!”
“沒有啊。”
“你明明就是笑了,還笑出聲了!”
“我是笑……”曼珠想了想,捏了捏陸語冬的臉頰,“我是笑你不學好,成天跟著你小師父一起結巴。”
“真的不是笑我小嗎?”陸語冬睜大眼睛問。
“當然不是。”曼珠說,“好了好了,快些睡吧。”
“嗯……”陸語冬忙閉上雙眼,假裝不曾尷尬。
曼珠見陸語冬終於閉了眼,笑著稍微正了正睡姿,豈料剛躺平,便見陸語冬又伸手將她的胳膊抱了過去。
這小丫頭近來還真是越來越黏人了。
其實被她這樣黏著挺好的,隻是不知……
將來等她長大了,是否也會這樣黏著別人。
曼珠這般想著,目光不經意掠過了陸語冬身後那個倒躺著的柯基,忽然感覺心氣有些不順。
什麽同桌,送的什麽禮物。
真醜。
※※※※※※※※※※※※※※※※※※※※
紅紅心想:憑什麽我看著長大的姑娘要去黏著別人?
*感謝在2020-11-13 18:49:49~2020-11-14 21:58: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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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寤 2個;隨便、千山鳥飛絕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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