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第323賒 它香千萬裏
……
暖風拂過，芳香怡人。還是那片讓妱兒感覺熟悉的大地，昔日建木不再，如今變成了一株通體如玉的巨樹。
玉樹從未開過花，更不用說結果。
原本居住在建木上的神族，現在也被成群的“白燕”取代。
妱兒之所以把它們當做白燕，完全是因為這些燕雀全都是純白一色，纖塵不染。
恰在這時。
成群白燕在萬分驚恐中，目睹玉樹上的葉子枯萎凋零，隻剩下玉樹光禿禿的枝丫和樹幹。
與此同時，從未開過花的玉樹上，竟然開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花生十瓣，天然靈動。
這一幕對於妱兒來說，並不陌生。唯獨玉樹和白燕，在妱兒這位賒香人眼中顯得如此獨特。
玉樹葉落而開花，同樣被成群白燕視為不祥之兆。
一些弱小的白燕因為居住之地距離白色小花太近，絕大部分選擇離開玉樹，躲避即將來臨的災禍。
境界高些的白燕棲息在玉樹中部，它們相信就算大禍臨頭，十二位修為通天的“老燕”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時間一晃而逝。
從玉樹之葉全部凋零，已經過去了十二萬年。“神界”非但沒有任何異變，就連玉樹自身也沒有產生任何變化，就仿佛它作為一座“神界”曆史上的豐碑，會一直矗立在那裏。
十二萬年時間裏，無數白燕隕落，無數白燕新生，隻是它們再也不曾見過玉樹開枝散葉。
唯獨那朵生長在玉樹底部的白色小花，萬年如一日，從未長大，從未變色，從未凋謝……
每隔一萬年，都會有一位老燕悄然出現在它跟前，近距離地打量它，想要從它身上參破天機，可是它們最終都無功而返。
漸漸地，白燕不再害怕白色小花的存在，就連那些曾經遠遷的白燕也紛紛回到玉樹安家。
在這些回遷的白燕中，有一位名叫“如玉”的青燕，自打出生就被當做“折燕”。如玉無法像其它白燕一樣成長修行，經常受到排擠。
在實力至上的“神界”，如玉沒有朋友，就連母燕也不願正眼瞧它。
如玉並沒有自暴自棄，而是為了改善自身體質，每天到處采摘花花草草，借助花草本身的香氣改善血脈。
白燕出生在玉樹開辟出的“神界”，修行全部依靠玉樹釋放出的香氣。自從玉樹葉落白花盛開，白燕們的境界一代不如一代。
所以到如玉這一代的時候，才出現了如玉這樣的天生死脈。就連老燕看見，也無能為力。
如玉雖然沒有靈力，精力卻異常旺盛。到處搜集奇花異草，每次都會順道跑到白色小花前一一拿出來說道一番。
就好像它將白色小花當成了唯一的知音，而白色小花也能聽懂它一樣。
“小白，我來看你了……你看我這次帶了什麽？有特別好聞的天香菊，有晶瑩透亮的無色蘭……”
“小白！我今天沒采到特別的，但是我采到了一片玉樹葉子，偷偷帶來送給你，不要告訴其它白燕哦！”
“小白。這一朵是我找遍了大半個‘神界’，才找到的一朵白花兒，你看和你像不像？”
“小白……你說玉樹為何要開辟這裏創造白燕？又為何把我們關在這裏？”
“小白，我今天聽說，白燕隻要達到老燕境界，就可以憑借自身實力去這以外的世界，甚至還能夠親手創造小世界。”
“小白～我其實很想離開，哪怕做個凡人，也比當一個擁有幾千年壽命的折燕要強。”
“小白，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喜歡來這裏跟你說話，心裏總覺得整個世界隻有你懂我……我，很孤單……”
“小白！小白！快看這是什麽？”
如玉日以繼夜，從不間斷地出現在白色小花前。似乎和白色小花相處的越久，它也就越能體會到，“小白”是真的可以聆聽自己心聲的靈物。
從青燕到翁燕，如玉幾乎每天都會準時飛來，在白色小花跟前一待就是大半天。
作為一個沒有靈力，幾乎沒有血脈的成群白燕，數千年幾乎是它的一生。而如玉卻把一半時間用來對白色小花傾訴，一半時間用來尋找花花草草。
它尋遍了“神界”，也沒有發現一朵完全與白色小花一樣的存在。
它隻是，不想看到這朵能夠傾聽自己一生的小花，像自己一樣孤獨。
如如玉這樣的成群白燕廢柴，不會有任何成群白燕愛慕，更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子嗣。
又是一個夜。
“神界”的星空到處可見星雲，如玉卻比往常來的更加晚了。
它隻身一人佝僂著背，拄著一根彎彎曲曲的拐杖，像極了普通人似地，蹣跚著走到白色小花前。
如玉取下自己編製的背簍，將一堆早已幹枯的“神界”花草倒在地上。
它一根一枝的拾起，一眼一幕的回憶。從當初年少時第一次將花花草草帶到“小白”跟前，數千年曆曆在目。
有天香菊，有無色蘭……如玉雖然撿拾的是那些早已幹枯的花草，回憶裏卻全是“小白”的花影。
不知不覺間，如玉早已將陪伴在白色小花旁的日子，當成了自己的全部。
如玉雙手捧著幹枯的花草，放在鼻子跟前聞了聞，大失所望，老淚縱橫。
“如果此間都找不出一種香氣配得上你，天下還有什麽香氣能配得上你？”
“這些年，我叫了你這麽多聲‘小白’，卻從來不曾知道你的真名。”
“小白！過了今夜，我可能不會再來陪你了……”
“所以我打算偷偷告訴你個秘密，其實，絕大多數白燕是沒有嗅覺的，更別說我這樣沒有靈力的，是幾乎不可能聞出這些“神界”花草氣味的。”
“你說，這算不算是一種遺憾？”
如玉將捧在手裏的幹枯花草，慢慢送到白色小花跟前，就好像它能成為自己的鼻子，嗅出這些年所摘花草的味道。
一陣清風刮過，如玉手裏的花草似乎存放了太多年，頃刻間化作發光的粉塵，迎著白色小花飄向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