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賒 情牽無名人
不知不覺中，狐三的意識竟漸漸模糊。
她眼中所見一會兒是賒香人花濃，一會兒又變成了雪月宮主，就像喝得酩酊大醉。
朦朦朧朧中，狐三依稀聽見對方跟自己說了很多話。
……
等到狐三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獨自趴在先前的山頂上，山下的白玉之氣早已消失不見。
她仰頭望月，眼底閃過一絲“異樣”，沒有去看身後的雪月宮主。
“從小就聽過很多與賒香人有關的傳言，但卻沒有見過真正的賒香人。賒香人，究竟長什麽樣？”
“賒香人是這世間極為特殊的一群人……緣至香來，自然能見到賒香人，可是自二十年前那一場變故，已經許久沒有聽到過賒香人的消息了。”
“如她所言，我要找的應該就是一位賒香人。”
“如誰所言？不論你在那邪異的白氣中見到聽到什麽，我都希望你永遠不要打賒香人的主意。這是我身為宮主，給你這位長老的忠告。”
“宮主，我想回一趟藥聖山。有些事，想親自請教峰主。”
“正好，我也有事要拜托你。”
“何事？”
“回藥聖山，幫我向藥聖她老人家換些藥材來，這一次雪月宮元氣大傷……”
“不是有月執嗎？眼下這種情形，您為何不肯向月門求援？”
“有些事，有些人，我不想再碰罷了。”
雪月宮主話音裏帶著幾分懊惱，緩步走到狐三身旁。
她玉簪插在發髻上，一縷頭發垂在胸前，使得那看上去曼妙的身姿，在這夜色底下尤其卓爾不凡。
雪月宮主的美貌雖不及月淩兒，可無論眼神還是穿著，時刻流露出獨特的氣質。
再看身為雪狐的狐三，同樣美的不可方物。
“你打聽賒香人的緣由，我可以不問。”
雪月宮主突然冒出這麽一句，顯然賒香人在她心目中的分量，絲毫不比月門差。
狐三沉默片刻，終於轉過頭望向雪月宮主，額頭上那雪月印記，似將周圍的月光都吸收一般光彩熠熠。
“我隻是好奇……”
誠然，狐三在有意隱瞞著什麽。
它在白玉之氣中究竟經曆了什麽，似乎隻要她自己知道。
雪月宮主輕輕搖頭，似看破不願說破。
“我會勞煩前璐月執與你們同行，這是此行所需藥材清單。”
雪月宮主說著，憑空拿出一個卷軸遞給狐三。
狐三隻是把卷軸收了起來，並沒有直接打開。
“我剛剛提到賒香人，宮主似乎對賒香人頗有好感！”
狐三說話間，那一雙碩大的妖瞳一直凝視著夜空中的明月。
這時。
幾個熟悉的身影，從雪月宮主來時的方向快速靠近。
貓丫頭和月淩兒二人當先，落在雪月宮主身側行禮，不停地打量著狐三，總覺得哪裏不太一樣。
前璐身子還很虛弱，但因為之前發生的事，執意要替雪月宮主走一趟藥聖山。
在她們眼中，此時的狐三，無論氣質，還是氣息，都和此前大相徑庭。
甚至作為聖女的月淩兒，能從那散發出的妖氣裏感受到異樣的靈力波動。
雪月宮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眼神落在離此處還有些距離的月淩兒等人身上，眸光中寫滿往事。
狐三見到貓丫頭和月淩兒如此，一直縈繞的憤懣頃刻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眼戲弄。
“說什麽悄悄話呢？”
“哼！念在你們把月執也帶來的份上，倒是可以告訴你們兩個！”
狐三故意頓了頓，聲音猛然提高，如同望月狐叫一般。
“就！不！告！訴！你！”
“……”
貓丫頭的貓耳動了動，一臉茫然，似覺得應該是自己聽錯了。
月淩兒更是死魚眼一翻，如在等待雪月宮主的肯定。
“鬧夠了就下來，莫讓人家看了笑話！”
在貓丫頭和月淩兒吃驚地表情裏，狐三化作美人的樣子。看上去，狐三比之前更為動人。
沒等貓丫頭話說出口，雪月宮主已把月淩兒喚到近前。
眼見雪月宮主有話要說，貓丫頭貓耳撲扇撲扇，衝著狐三一番齜牙咧嘴，退到一旁。
此時的月淩兒，月蠶紗巾遮麵。
雪月宮主隨即開口。
“你真的很像當年的我！包括遇見偷偷溜出去，巧遇那位賒香人……”
雪月宮主看著月淩兒，話裏藏著一言難盡的回憶。
雖然平息騷亂的這段時間裏，雪月宮主會跟月淩兒閑談，但都沒有提及任何往事。
此刻當著月淩兒的麵，她想讓狐三徹底斷了對賒香人的念頭。
“多年以前，世間隨處可見賒香人。有時候他們是街邊的小販，有時候又像落魄的乞丐，還有的就像文雅書生，但賒香人，沒有一位會招人厭煩。”
舉頭望月，雪月宮主繼而說道。
月淩兒聽的認真，甚至就連前璐這位月執，也對賒香人表現出濃濃的興趣。
反倒是貓丫頭突然插了一嘴，還不忘舔了舔舌頭。
“我知道！傳聞賒香人個個都是花樣美男，人中極品！”
雪月宮主幹咳一聲，貓丫頭立即閉嘴站到一邊。
雪月宮主開始邊回憶，邊講述著她與“賒香人”的往事。
……
一位年輕的月族少女，懷著對常人的好奇，偷偷前往人間遊曆。
少女生在月門，不懂人心險惡，在人間遭遇坑蒙拐騙。
她化作年輕女子的模樣，經常會遇到些不三不四的人。有腰纏萬貫的富家公子追求，也有身世顯赫的達官貴人邀約。
但她還是喜歡上了一個家境貧寒的窮苦書生……
無論日子多麽艱苦，隻要有書生筆下的才情相伴，倒也知足。
可就在成婚的前一日，一群壯漢出現，欲將她強行帶走。
書生沒有挺身而出，而是懦弱地躲在屋內，不敢出頭。
半路上，她終於不再做那平凡的女子，動用術法，唯一一次殺了普通人。
事後她才知道，書生把她賣進了窯子，隻為買到一方心儀的硯台。
她不知道什麽是喜歡，不懂得何為情愛，無助地蹲在路邊哭泣。
正是在那一日，她遇到了“碰巧”路過的一位“賒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