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賒 奇怪的笑容
如今的賒香人，便成為了香如玉眼中的“鳳凰”。
他自己卻像一隻麻雀，一隻追尋這賒香人的蹤跡。
然而。
香如玉的命運就仿佛被牢牢拴在玉皇城一樣，無論他如何掙脫，始終隻能在牢籠裏羨慕外麵的世界。
尤其羨慕傳聞中的賒香人。
從十五歲開始，香如玉便時常帶著一大隊侍衛和妖獸出去尋找賒香人。雖然每次都是一無所獲，可那些流傳在民間的賒香人往事，也足以讓他跟自己的母後分享。
很快，香如玉已是加冠之年。
香如玉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聽聞昭覺寺周圍經常有妖獸擾民，便興衝衝地帶著人馬前去捉妖。
正是那一次弄巧成拙，讓香如玉遇見了妱兒。
……
妱兒沉浸在往事中，似乎這一刻才真正了解香如玉。
然而她卻沒有察覺，躺在那裏的香如玉緩緩起身，帶著笑意向她走來。
甚至整個“夢”裏的世界，突然變成了殘破不堪的神界。
四位聖主的那虛幻的身影依次浮現，香如玉徑直走到三位聖主麵前停下，搖身變成了一位女聖主。
放眼四周，哪裏還有香如玉的影子，隻剩下妱兒站在那裏，就像當年的“玉聖”一樣。
突然。
靈氣向天空中的情花幻象匯聚，居然勾勒出一位老人的輪廓。縹緲，虛幻，卻又能讓幾位聖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你們……唉……”
短短三個字，令幾位從不出汗的聖主，額頭上沁出靈氣凝結的液滴。
“枉你們一個個也都是聖神，悟不透我老人家的意思就算了，怎麽連天命這種東西也看不清嗎？”
老人的身體雖然虛無縹緲，但聲音卻異常鏗鏘有力。
幾位聖主齊齊彎腰，有的小聲歎息，有的悲悲戚戚，而最年長的那位聖主更是直接將身邊的虛空撕開一道口子，一條腿已經邁了進去。
“我這就把他們幾個找回來，否則還不知道要出什麽亂子！”
“我也去。”
“我也去。”
“……”
天上建木老人自顧自地捋著胡須，盡管他自己的時間並不多，但也樂得看著這些聖主敬畏自己的樣子。
“它是建木之花，豈會因為幾個聖主圍追堵截就會葬送他處？”
建木老人的話讓幾位聖主有些猶豫，他們實在不清楚建木的真實意圖，但也發自心底不希望建木之花落入其他聖主手中。
最年長的聖主看上去跟建木老人一樣蒼老，不禁問道。
“既然以我等聖主的實力都無法傷到建木之花，您又為何讓玉聖送她離開神界？如今神界分崩離析，如果不將它找回來，待您離開之時，隻怕神界將不複存在……”
建木老人輕笑著搖頭，根本沒有回答聖主的意思，而是繼續說道：“你一個領悟空間之力的聖主，耍這小聰明又是為何？”
“這……”
最年長的聖主吞吞吐吐，既然任何心思在建木麵前都能被輕易看穿，他再解釋也是多餘。
建木老人的目光依次從幾位聖主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妱兒身上。
“你們不是一直想看看天外有什麽？其實我早就知道……因為曾經，我也是一朵來自天外的建木情花。
或許建木在你們的認知裏是唯一的，但在我眼裏，即便能開辟一方神界，高大如我，也不過是千萬情花之一。”
聖主齊齊震驚，唯獨女聖主看了妱兒一眼，仿佛這些她早已經曆過。
建木老人依舊盯著妱兒的方向，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
“玉山千萬情花之中，我也不過是最最平淡無奇的那一種……無數紀元以來，我都隻能以建木的姿態留在這裏，終究沒有等來歸鳥。
如果此刻我仍在玉山，我隻能算作群鳥中的一隻麻雀，樹林裏的一株梧桐，太不起眼……”
此時此刻，妱兒漸漸清醒。畢竟她不止一次聽過“玉山歸鳥，鳳凰涅盤”。
原來，建木在“玉山”也跟小麻雀一樣，不起眼到容易被遺忘。
玉山就像建木曾經的根，如今到了彌留之際它依然想回去。
這時，建木老人又一次透過天上的情花幻象向外看去，隻可惜他身上的靈氣愈發稀薄，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看得足夠遠。
建木老人似乎很想看得再遠一些，再遠一些……
終究，建木老人的身形徹底渙散，磅礴的靈氣被天上的情花幻象一絲不留地吸了去。
有那麽一個瞬間，妱兒似乎從建木老人眼中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裏是一座山，整座山周圍都是連綿不絕的星雲。
山體晶瑩如玉，散發出的光芒比附近的星雲加在一起還要耀眼。
山上遍地可見“建木”，一朵朵絢爛到讓他無法睜開眼睛的奇花盛開在山上。
而在無數建木奇花中間，一位披星戴月的女子穿梭往來，居然將一朵朵建木情花摘下，隨手遞給一隻跟在身後的鳥兒……
那裏便是玉山麽？她身後的，想必就是歸鳥吧。
女子令妱兒覺得無比熟悉，竟然將建木情花信手摘來。
目睹建木老人渙散，聖主們感慨萬千。
轉身再看妱兒的時候，那位唯一的女聖主略顯慚愧：“玉聖，可還好？”
“……”
妱兒幡然醒悟，對方似乎是在詢問自己。
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妱兒根本沒來得及考慮那麽多。
如果那樣做，不就等於直接告訴其他聖主：自己要出手了！
女聖主“噗嗤”一笑，反倒臉上明媚許多，有了幾分人情味。似乎她早就料到妱兒會是如此反應。
“你們就不要再為難玉聖了，至少萬年時間之內，其他聖主暫時找不到她……不過，萬年時間對你我而言彈指之間，該盡快做些準備，將她接回來才是！”
年長的聖主沉思片刻：“或者我們不必將她接回來，反正隻有萬年時間，閉上眼等一等也未嚐不可。”
剩下的四位聖主仍然將全身罩在長袍中，此時讚同地點了點頭。
妱兒稍稍平複一下情緒。
卻看見一把凝聚著時間之力的指劍戳在自己心口，頓時整個人化作五團顏色不一的聖火，衝破虛空消失在時間長河裏。
但是妱兒依然能看見那位女聖主，一直注視著自己，露出奇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