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131賒 妱犀作歸鳥
妱兒和靈犀凝視梧桐越久，便越能體會那種被歲月淹沒的孤寂。
盡管在妱兒和靈犀眼中不過瞬間，但梧桐樹矗立在一個地方已經萬年。
直到一隻鳥兒的出現，才終於打破了心境裏的寂靜。
……
妱兒和靈犀一眼便認出，那是一隻拖著十色霞光鳳凰，從距離梧桐樹不遠處飛過。
五彩斑斕羽毛，足以令神界許多神獸都退避三舍。
梧桐樹似乎叫不出它的名字，似乎隻能在有限的認知裏稱它為“神鳥”。
鳳凰的速度極快，但在它身後，無數隻千奇百怪大小不一的鳥兒，爭相追逐著，都怕飛得太慢。
大一些的鳥兒飛得快，稍微小一些的鳥兒緊跟在中間，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而那些更小的鳥，隻能落在最後，在其他鳥兒留下的亂流中艱難翻飛。
鳳凰飛過去許多天了，群鳥依然樂此不疲。
直到最後，就剩下一些零零星星的“小不點”，稀稀拉拉地飛在最後麵。
然而。
當一隻麻雀映入眼簾時，妱兒和靈犀莫名地呼吸急促，似乎意識在意無法從麻雀身上離開。
仿佛她們就是曾經那隻麻雀，被狂亂的靈氣阻攔，被無形的命運捉弄。
那一天，妱兒和靈犀都聽到了來自梧桐樹的勸慰。
“傻不傻？像我一樣做個隻在風中安靜的美男子，不好麽？”
那一天，妱兒和靈犀收到了一株梧桐樹的善意。
“喂……喂……快放棄吧，它都已經飛走很久了，像你現在這樣，永遠也追不上！”
那一天，妱兒和靈犀仿佛從梧桐樹身上，看見了自己有生以來的不甘。
“喂……喂……快放棄吧，它都已經飛走很久了，像你現在這樣，永遠也追不上！”
也是那一天，妱兒和靈犀因為梧桐樹的舉動而心懷感激。
“誰來救救它！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同樣是那一天，妱兒和靈犀因為梧桐樹而得到一根鳳羽。
“好！那便以吾鳳之名，將這一世涅槃前的鳳羽給它吧……或許有朝一日，它也能成為鳳凰。”
……
一天時間，顯得如此漫長。
妱兒和靈犀的注意力雖然都集中在梧桐身上，可那種親身經曆過的感覺卻異常清晰。
就好像她們看見的不是師兄和香如玉的記憶，而是屬於曾經的“自己”。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總覺得……”
妱兒依然蒙在鼓裏。她還沒有意識到此時通過心境的所見所聞，都是她昔日的一段經曆。
反倒是靈犀默默地站在那裏，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麽。
“就算不記得，但不代表沒有發生過……或許，當年的我們就是這隻麻雀。風裏來，雨裏去，渴望有朝一日得到鳳羽，躍上枝頭！”
妱兒隻覺心情沉重。她無法將眼前的一切聯係在一起。畢竟自己從那位“神族青年”那裏得到一股神力，看見過另一段“建木情花”的記憶。
哪個是真，哪個又是假？妱兒的心裏一時間難有定論。
……
心境裏的場景一變再變，時間流逝的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許多倍。
還是那株梧桐，還是那隻麻雀。
那一年。梧桐和麻雀定下一個約定。
“小麻雀，是你嗎？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再來了呢！”
相比之前，麻雀似乎長大了一些，身上羽毛的顏色也比之前有光澤。
“小麻雀！你能來我真高興……快，借你根枝條歇歇，不必跟我客氣。”
麻雀倔強地怕打著翅膀：“隻有鳳可以在梧桐上落腳，而我現在還隻是一隻麻雀……如果有一天我能成為凰，一定在你身上落腳！”
“那我們可說好啦，一言為定，百世不變！”梧桐信誓旦旦，看得出它對麻雀充滿信心。
“嗯！一言為定。”略作停頓，小麻雀繼續說道：“不過這次我是來謝謝你的，鳳涅槃前告訴我，是你求它救了我……”
“額，這個嘛……應該的應該的。”
“那我先走啦，等我再長大些，再來看你！”
……
那一年。麻雀苦修數載，終於長成了一隻白露。
它滿心歡喜地帶著當年之約，去梧桐樹底下看了看梧桐。
“我記得，就是這裏。喂，那邊的傻梧桐，你還認得我麽？”
說話間，白露落在梧桐樹前，梳理一番羽毛之後，它仰頭望著梧桐。
梧桐誤以為白露是當年朝鳳的群鳥之一，愛搭不理。
“不認識…”
白露歪了歪腦袋，眼裏的竊喜一覽無餘。
“你再看看！說不定能認識呢？”
“不認識。”
“那我能不能借你一根樹枝歇歇腳，我一會兒就走。”
“小麻雀說過，隻有鳳可以在梧桐歇息，你是白露，當然不可以！”
“嘿嘿，這你都還記得。”
“你說什麽？”
“沒什麽。”
……
那一年。白露經曆諸多磨難，總算憑借鳳羽上蘊含的力量長成一隻白鶴。
可是當白鶴第一時間趕到當年遇見梧桐的地方，卻隻看到一截梧桐樹枝。
“梧桐梧桐你在嗎，我們不是說好一言為定，等我成凰之時你將枝條借我落腳……”
白鶴有些落寞，它心裏仍然希望梧桐記住的隻有“小麻雀”。它一日未成凰，就一日還是小麻雀。
隻不過小麻雀並不知道，從白露化身成為白鶴，足足花費它萬年時光。
每一天每一刻，小麻雀都惦記跟梧桐的約定，想要盡快蛻變，然後再到這裏向梧桐展示。
“梧桐梧桐你在嗎？我是小麻雀啊，這一次我不騙你了，再也不騙你了，你出來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梧桐梧桐你在聽嗎？我已經變成白鶴啦，厲害吧！”
“梧桐梧桐你說說話！讓我知道當年的約定你還記得……”
小麻雀在梧桐樹枝旁逗留了三天，累了就將頭插進翅膀裏，困了就來回走一走，始終沒有在梧桐樹枝上落腳。
臨走之前，小麻雀依依不舍的望著梧桐樹枝。
“如果傻梧桐有一天回到這裏，你一定要幫我轉告它：小麻雀沒有忘記。”
……
那一年。白鶴終於蛻變成一隻青鸞。
露修萬年成鶴，鶴經十萬年為鸞。因為青鸞是最接近鳳的鳥兒，因此經常被稱作“鸞鳳”。
青鸞比鳳要小一些，身上的羽毛呈三色，所過之處流光溢彩。
青鸞又一次回到當年遇見梧桐的地方，看到的仍然隻有一截早已幹枯腐朽的梧桐樹枝。
它嚐試著用喙去啄了啄。
梧桐樹枝飛散如灰，一言不發。
它很想親口告訴梧桐：我是小麻雀，我回來了。
它也很想說一句：為赴當年之約，我選擇在此成凰。
它更想望著建木問一句：梧桐，你在哪？
然而這些話直到青鸞升凰失敗，它也沒有機會再說出口。
妱兒和靈犀卻好像化身成回歸神界麻雀，又一次經曆失落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