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賒 為何要住手
百裏之內,不光氣味消失了,甚至所有顏色也一同被收走似的,隻剩下灰白。
藍色的天空成了白色,碧綠的湖水成了灰色。陽光不再熾熱,如空洞的線條隨風擺弄……
還能看見色彩的地方,除了妱兒周圍三丈內的地方,隻有玉皇城中那兩個人影。
一個離妱兒不遠,正是闖入妱兒意識範圍的香如故。此時,他正震驚於賒香人的通天之能,沒有輕舉妄動。
而另一個,赫然是黑袍老者。令妱兒沒有想到的是,身為月奴的黑袍老者依然我行我素,似乎完全沒有在意周圍變化,自顧自地盯著手帕上的“花”字。
“公,公子,您這是要幹什麽?怎麽世界一下子都不動了……”葉子小聲說道。
“啊……啊!”妱兒這才意識到,借助天香冊收回香債,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樣子。就連她自己,也被驚到了。
回過神的妱兒發現,百裏之內除了自己周圍,就隻有黑袍老者和那金光包裹的氣息在動。
其他地方的人和物,仿佛在刹那間與世隔絕,無色無味無動靜。尤其那些禦空而來的四大家族之人,此刻定在空中一動不動。
“這樣也好!賒香人本就極其不擅長打鬥這種事,真讓這麽多人盯上倒也麻煩……”
正說著。
“哢哢”聲響從四麵八方傳來,整個玉皇城連同湖水一起劇烈震動,片刻功夫又迅速歸於寧靜。
接下來的一幕,不但驚呆了酒仙和葉子,甚至身為賒香人的妱兒,也始料未及。
就看見五顏六色大小不一的光點,從無數人頭頂飛出,在妱兒身前不遠的空中匯聚成團。
光團像一個不斷變大的氣泡,盛放著玉皇城內無數份“香債”。有的形似金銀玉帛,有的狀若仙兵利器,有的從靈力凝結成靈玉,還有一個個從肉身上抽出的靈魂……
香緣在香主身上,會以任何形式幫助香主,或延年益壽,或增強修為,或氣運加身。直到被賒香人收回之時,又以不同的形態出現。
此時此刻,不論是那些已經忘記賒香人存在的人,還是一直惦記香門的人,都因為身上或多或少的香緣,而付出不同的代價。
有人因為香緣被收走而壽元耗盡,竟然原地化作飛灰;有人因為利用香緣修行,靈力被收走的刹那境界大跌;而更多普通人,畢生積累的財富大大縮水,運氣也隨之變得奇差……
看似賒香行善的賒香人,其實並沒有善惡之分。賒出去的香緣既能讓人隨心所欲,也終會有數倍償還的那一天。
而今日,對玉皇城來說猶如災難。
隨著妱兒麵前的光團越來越大,原本無色的世界重新染上顏色。
然而這一切並非結束,對整座玉皇城來說僅僅是個開始。
光團猶如懸在玉皇城上的太陽,但凡它光芒所及之處,不論玉瓦還是青磚都會瞬間減半,使得好好一座玉皇城,頃刻間變成斷壁殘垣。
就好像玉皇城的磚瓦也是因香緣而來,如今被收了回去。
香如故目睹這一切,終於忍無可忍,留下一道殘影向妱兒衝去:“快住手!就算你是賒香人,毀我玉皇城也要付出代價!”
酒仙這才發現香如故,沒有任何猶豫擋在妱兒身前。
“滾開!”香如故氣焰滔天,渾身上下被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圍繞著。
盡管酒仙修為有十一劫,可在香如故眼中都是虛的。畢竟隻有真正曆劫,境界才會發生質變。
“你就是小王爺的兄長,玉皇城的掌權者香如故吧。我家公子,跟你有仇?”酒仙說著,雙手飛快地掐著訣印,他要把剛才丟掉的麵子找回來。
酒仙雖然不是真正的仙門中人,卻也能動用一部分仙氣。此刻在他的催動下,靈力在身前結出防禦陣法,仙氣注入之後升華為仙陣。
本以為足以抵擋香如故,可是香如故僅憑一指就破了酒仙的仙陣。
妱兒因為打開天香冊而脫力,沒有太多氣力躲開,但她也沒有逃的打算。賒香人並非血肉之軀,她不相信對方能傷到自己。
葉子下意識地拽著她的手就要躲,在看見自家公子一臉從容後,張開雙臂背對酒仙。
酒仙因為仙陣被破,巨大的反震之力將他推開。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香如故像劃破長空的利劍,直逼妱兒。
遠處。
黑袍老者因為玉皇城的震動,這才將自己的視線從手帕上挪開。他並沒有在意周圍隻有灰白的世界,而是直接看向了玉皇巨像腳下。
無數香緣匯聚出的巨大光團,還有幾個散發著不同波動的身影。
黑袍老者一眼便發現了香如故。此時香如故勢如破竹,已經破開仙陣,離妱兒不過咫尺之遙。
“是她?遭了……這香如故可不隻看上去這般簡單,必須阻止他。”
黑袍老者大袖一揮,想要破開虛空直接阻擊香如故,卻發現四周空間似被一股驚世之力鎖定,紋絲未動。
這,怎麽可能?月門中人不受香緣影響,為何自己無法破開虛空?
也就是黑袍老者思慮的瞬間,香如故靈力匯聚的指劍,已刺中葉子肩膀。
綠色的鮮血噴濺而出,葉子因為劇痛倒在妱兒懷裏。
“公子,小心!”
……
香如故站在妱兒對麵,打量了一下葉子,便又將目光落在香如玉身上。
“尋了這些年賒香人,沒想到還真被你尋來了……也好,省得再利用嵐家之人監視你!”
香如故沒有立刻對妱兒出手,反而將靈力聚在右拳上,對著香如玉胸口重重砸出一拳。
灰塵散盡,地上一個人形深坑。上一刻還懸浮在那裏的香如玉,下一刻已被砸落坑底。
令妱兒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男人不僅身負香緣而不受影響,而且在麵對自己兄弟時這般心狠手辣。
妱兒將一股靈力送入葉子體內,知道葉子隻是昏迷後,便將其放在一邊。
“俗人就是俗人……莫非你以為當麵殺了自己兄弟,本公子就會害怕?還是說,你覺得我救過他,會擔心呢?”
香如故冷然一笑,對於剛才的所作所為,根本沒有愧色。
“我隻是想告訴你,他已經沒有價值了,就像當年的香門一樣!”
聽到這句話,妱兒不禁心緒難平。看樣子這個香如故,的確知道些什麽。
可是眼下,妱兒隻想一門心思收了這玉皇城的香債,並不打算刨根問題。她知道,香如故並非香如玉那樣重情。
“你剛才,是讓我住手?”
“不錯。若今日你毀了玉皇城,那他日我一定徹底毀了香門!”
不知怎的,妱兒由衷的想笑。怎麽這世間之人,都這麽喜歡威脅人?
“嗬……把她交出來,今後我香門不再為難玉皇城!”
這句話一字一頓,顯然妱兒已經有些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