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賒 不見師兄來
烏金小爐隨著衣物碎片掉出，懸浮在白狼周圍。
白狼身上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勢，在潔白無瑕的皮毛周圍形成一層純粹的氣焰。
它漫不經心地扭過頭，平靜地看了老嫗一眼。
可就是這樣隨意的一眼，頓時令十二劫修為的老嫗倒飛而出，連噴兩口精血。
“你……你不是彥童！你是……誰？”老嫗在遠處站穩，聲音裏滿是驚懼。
酒仙見狀再次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白狼突然發難，對妱兒不利。
香如玉來不及思索，硬著頭皮往前挪了挪，顯然在他心目中，妱兒和白狼他都不願意得罪。
遠處的鳳棲眉頭輕皺，饒是她這種境界，也無法輕易看透白狼的來曆。反倒是在她一旁的月淩兒，腦海之中浮現出一些記憶的碎片，斷斷續續……
“它……該不會……”月淩兒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輕輕搖著頭。腦海中太多東西那般熟悉又陌生，她不確定眼前的白狼是不是來自月族。
鳳棲凝視著白狼，開口問月淩兒：“你是不是想起些什麽？”
“我……也不知道。”月淩兒頭痛欲裂，隻好放棄。
……
白狼完全沒有理會老嫗的意思，抖了抖耳朵，突然邁開前爪，就這麽向妱兒走來。
“昭……公子小心！”上官藍的聲音從下方傳來，似乎她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如今的妱兒，卻又發自內心的想提醒。
香如玉和酒仙剛有動作，妱兒卻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幾步之外。
在場之人除鳳棲外，沒人看清妱兒用了什麽招數。甚至就連鳳棲也隻是勉強看到一縷氣息，像雲朵一般動了一下。
“我沒事！你們就留在那裏。”妱兒的話擲地有聲，在酒仙和香如玉聽來更像命令。
這二人隻能懷著不同的心思，眼睜睜看著白狼，似閑庭信步一般逼近妱兒。
白狼離妱兒越近，身形也愈發變的更大。厚重的鼻息，如狂風掠過美人莊。
眼見白狼與妱兒的距離縮短，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三步，兩步，一步……
一丈高的白狼像一座小山一樣擋在妱兒麵前，而妱兒卻始終麵色平靜，欣賞著白狼那一身光潔的皮毛。
突然。
白狼低下頭，探出鼻子在妱兒身上嗅來嗅去……從頭頂到耳垂，又從肩頭到手心。
仿佛它不是一隻凶神惡煞的野獸，而是溫順乖巧的寵物。
妱兒緩緩閉上眼睛，嘴角泛著微笑，任憑白狼對自己“不敬”。
她絲毫不擔心白狼會突然發難傷害自己，更不會害怕它發現自己身為“賒香人”的秘密。
片刻後。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白狼發出撒嬌的聲音，時而伸出舌頭舔著妱兒的臉，時而用那顆碩大的狼頭在妱兒衣襟上蹭蹭。
妱兒一邊撫摸著白狼，一邊釋放出一股無形的氣息，將附近的空間與周圍隔絕。
眾人隻能看到妱兒似在與白狼交談，卻聽不到絲毫聲音。
……
“我知道你不是彥童！那真正的彥童又在何處？該不會……”妱兒問。
“這具身體就是彥童……甚至我能看到他全部的記憶。隻不過我以妖丹之姿進行賒香，暫時控製了這具身體。”白狼答道。
“你所賒香液，是我師兄的。”妱兒情不自禁地說了這麽一句。
“慚愧……我雖然還無法發揮香緣千份之一的力量，但已經沒法把它再還給你了。”白狼言語中帶著歉意，似乎它已經知道了妱兒是賒香人。
“香門自有門規，香液既是你的機緣，就算我身為賒香人也不可能收回……”
“多謝成全。”
“先別急著謝我！”
“……”
“本姑娘雖然不會收回那滴香液，但是往後我會時不時找你收點利息……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你拿走的可不是水！”
“願憑姑娘吩咐。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想反悔可比登上天香山都難。”
“我以殘魂寄宿在自己的妖丹中，生前的記憶早已蕩然無存。可我總能在你身上嗅出一絲熟悉……具體是什麽，我也說不清。”
“休想跟本姑娘套近乎！再找到師兄之前，我就是你的債主，利息一分不會給你少的……”
妱兒的言語看似輕佻，實則她也心知肚明。
不光白狼能從她身上察覺出熟悉，白狼也給她一種特殊的親近感。
就好像，他們彼此曾經認識，而且很久很久了。
妱兒轉身看了一眼其他人，回頭望著白狼。那一對妖異的綠瞳之中，隱約閃著一抹青芒。
“你之後是打算回藥聖山，還是跟我回香門？”妱兒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這麽問。
古往今來，還沒有哪一個賒過香的香主，能被請進香門。
白狼綠色的眸子裏有過明顯的動搖，可是轉瞬之後又歸於平靜。它深知，賒香不可貪婪。能得到那一滴香液已經是天大機緣，再想奢求更多隻會萬劫不複。
“姑娘是打算把我關起來，當看門的麽？”白狼的聲音裏充滿調侃，很明顯這就是一句玩笑。
妱兒微微一笑，轉身就要回到酒仙和香如玉跟前：“能為我看守香門，不失為榮幸！”
眼看妱兒說完就要走，白狼似乎又想起些什麽，著急地原地轉了兩圈。
“我忘了自己叫什麽，不過你可以叫我‘小白’，今後若有需要，可通過這跟狼毫找到我……”
白狼說完，扭頭從自己脖子上拽下一根晶瑩透亮的狼毫。然後順勢一吹，狼毫飄落在妱兒麵前。
“這麽快就付利息了，本姑娘可不會跟你客氣！”隻見妱兒一把抓起狼毫，嘴邊默念幾個字，竟然將其化作一縷白氣，吸入口中。
“……”
這番舉動，白狼未曾見過。可是隨後一想便又釋然。
隨著妱兒的背影離白狼漸遠，白狼耳邊回蕩著妱兒的聲音。
“雖然作為香主你不能知道我的真名……但本姑娘好像也沒什麽像樣的真名。你還是叫我妱兒吧。”
妱兒？妱兒……
白狼望著那個瘦小的人影，一邊念叨著“妱兒”，一邊將妱兒的容貌努力刻在心底。
尤其是妱兒臉上那道疤痕，像魔咒一樣在白狼心目中揮之不去。
不知道為什麽，它總覺得在妱兒身上，跟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我記下了。”
說完這句話，白狼周圍的氣息瞬間內斂，丈許大小的狼妖瞬間化作一團白霧。
霧氣散盡，白狼已然不知所蹤，隻剩下渾身赤條條的彥童蜷縮在那裏，不省人事。
那個被彥童視為寶貝的烏金小爐，不知何時重新躺在他懷裏。
妱兒察覺到身後變化，轉身看了一眼，默默嘀咕著：“師兄，你想告訴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