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害死
葉長卿覺得安排得都差不多了，便離開了城主府，但為了避免那王刑閏不老實還是在此留候到了一層層命令下來，關了城門才起身準備離開。
??走在城中之時，忽然被一個匆忙的身影撞了一下，那人低著頭，撞了人也不自覺一般，並不道歉。
??葉長卿看了那人背影一眼，本是並沒有在意被撞的事的，但待看清那背影之時，微微一怔。
??那在奔跑中的，儼然是一個小姑娘，髒亂的衣服看得出來是難民，她手中好像抱著團什麽東西，似是不想引人注意，她將那東西捂得很嚴實。
??葉長卿認出來，那小姑娘的背影便是之前在茶棚外，為她母親跪地求人的那個。
??鬼使神差的，葉長卿跟了上去。
??那小姑娘跑到了一個偏僻的巷子裏後，便鬼鬼祟祟的敲開了第一護人家的門。
??那家人的門打開，裏麵出來了一個婦人，看了那小姑娘一眼，以為是要飯的，臉色便不怎麽好，正想開口驅趕，便聽到那個小姑娘急忙道：“大嬸，你們家要不要孩子啊，我娘生病了，我沒有錢給她抓藥，這是我弟弟，我把他送給你們，你給我一點錢好不好？”
??那婦女聞言大驚，看了她懷裏一，看出來她抱著的包裹真是個孩子的模樣，便忍不住臉色不好的道：“你小小年紀，怎麽敢將你弟弟拿來賣的，你這孩子也太……”
??那小姑娘打斷她，淚水橫流的道：“他跟著我們終會餓死的，還不如將他送給養的起他的人家給我娘換點藥錢。”
??她說的聲淚俱下，真情實感，似是不舍又實在無可奈何一般的。
??那婦人聞言，似乎覺得她這樣的做法其實也是正確的選擇，但這私下買賣孩子可是犯罪的，加之她又不缺孩子，便道：“我家已經三個孩子了，養不起多的了，你再往裏去一點，有一家門口掛著紅燈籠的人家，姓拿，老馬夫妻二人沒有孩子，或許會收你了你弟弟。”
??那小姑娘聞言，眼裏露出幾分失望之色，不過也很快打起了精神來，謝過了那婦人便去找了她說的那戶人家。
??才剛到那戶人家的門前，肩膀便忽然被人拍住，下一刻她就被人拉到了其他地方。
??那小姑娘嚇了一跳，待見拉自己的人便是之前那個見死不救的人，心裏鬆了口氣，但隨即眼裏卻又升起了憤恨來，警惕的看著他。
??葉長卿並沒有將她的情緒放在眼中，盯著她懷中的東西，問道：“之前見你，隻有你們母女二人，你懷中的孩子哪裏來的？”
??那小姑娘聞言，臉上快速閃過一抹驚慌，而後吼道：“我撿來的怎麽了？！”
??葉長卿麵色不變，伸手以迅雷不及之勢，將她懷裏的東西搶了過來，那小姑娘都還沒反應過來，懷中便已空空如也，驚得不知所措。
??葉長卿打開那個包裹，看向裏麵的東西，果真是個孩子，從身長看起來應該有一歲多點，但大抵是饑餓了幾日，瘦的隻有幾個月嬰兒那麽大點了，隻是這孩子的模樣看著為何如此反常？
??他伸手探了一下，發現這孩子早已沒了呼吸……
??可看得出來，這孩子是剛死不久的，這小姑娘既然敢把他抱來賣，那便說明她在弄到這個孩子之時，這孩子定還是活的。
??想起片刻前見她時，似是生怕這孩子會突然哭起來，引起他人注意一般，她伸手緊緊捂住懷裏的包裹的情景，便瞬間就明白了這孩子是被她生生捂死的，不由手一抖，差點沒能抱住懷中的孩子。
??他抬頭重新朝那個小姑娘看去，臉色冷得如是寒冬臘月的冰霜一般，“我再問你一次，這孩子到底哪裏來的？”
??那小姑娘被他的神情嚇得一顫，心中十分害怕，臉上卻是不服輸的模樣，“反正他跟著他的娘也是會被餓死的，我給他找個好人家也是救了他，我又沒有做錯什麽，你瞪我做甚？”
??“嗬。”葉長卿冷笑了一聲，“救他？你何來救他一說？你這分明就是殺了他！”他將孩子的屍體往那小姑娘麵前一遞，“你一路為了不讓他發出聲音，一直緊緊按住布條捂住他的嘴，這粗布並不透氣，他早已斷氣多時，你都沒有發現嗎？還想拿他換錢！”
??那小姑娘聞言，臉色瞬間慘白，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臉，是冰冷的，瞬間嚇得往後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隻是想用他換點銀子給我娘親看病而已，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的……”
??害死他三個字，她始終說不出口。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害死他的。
??喃喃自語的念了一會兒，她猛地又站起身，怨恨的看向葉長卿，“害死他的不是我，是你才對。”
??“要不是你見死不救，要不是你不救我娘，我也不會走投無路，隻能偷了他，想給我娘換銀子看病。”
??她理直氣壯的指著葉長卿，聲聲斥責，推卸責任。
??葉長卿微微垂了垂眼，“對，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告訴你，你的娘已無藥可醫，必死無疑，故而才會讓你還心懷希望，犯下此罪孽。”
??“你，你說什麽什麽？”那小姑娘滿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然後踉蹌了一下，跑過來扯住他的衣服，瘋了一般的衝他大吼，“你剛剛說什麽？我娘怎麽就無藥可醫了？她明明還有氣，隻要有大夫給她看病，吃了藥她就會好起來的，她怎麽可能會死呢？”
??“你騙我的對不對，你是騙我的，你就是不想救她而已！”說到後麵她已是歇斯底裏了起來，
??葉長卿麵色悲憫的看著她，“你之前也看到了，她身上長了許多帶紅點的黑斑，那是黑瘋瘟的症狀，得此瘟病者，隻能活三天。這種瘟病我也隻是在古籍上看到過，目前並無可治之法。”
??黑瘋瘟？
??黑瘋瘟是什麽？
??是瘟疫嗎？
??那小姑娘漸漸鬆開了抓著他袖子的手，可她娘怎麽可能會得瘟病呢？
??忽的，她想起來，之前她在偷這個孩子的時候，那個女人明明看到了自己在偷她的孩子，卻是根本不阻止，隻是朝她伸了伸手，一副無力模樣，可她之前明明看起來還好好的。
??而她伸出來的半截胳膊上，也有幾塊跟她娘身上一樣的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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