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殺意
怪獸？如風猜測他說的定是妖獸一類，隻是，即便那些妖獸真的襲擊了他們的村子，也不可能會是殷玨叫去的。
莫說如今，就說從前，他盛極一時，麵對強敵，生死存亡的時刻，也沒有傷害過普通人，更何況是如今。
他本性雖冷，卻並不是那等弑殺且沒人性之人。
這個人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會信。
“妄你為人數十載，竟這般汙蔑一個孩童。”如風微微動手，一陣風掀來，將那群人掀得往後連連倒退幾步。
那人大聲道:“仙子息怒，我句句屬實，不敢有所汙蔑欺瞞，還望仙子明見。”
“有沒有汙蔑，且是你一張巧嘴說了算？！”她忽而飛身過去，手直直朝那人抓去，那人都沒機會躲避，便被她抓住了衣領。
如風兩指點在他額心，然後念了一句，“所見所知，皆數述來！”
下刻，她便看到了這人的記憶。
她如今的修為，不僅可見死人的記憶，即便是活人的，也可信手拈來，還可以直接選擇自己想要看到的那段記憶。
她從殷玨被他們村一個老漢帶回去的那段記憶開始看的，所見所知，確如他所說，但卻有些出入。
那個老漢將殷玨帶回去沒多久就瘋了，之後死於自家井裏。
一開始那些人都沒有將這事跟殷玨連在一起，畢竟那老漢平日裏嗜酒如命，且還有個人人厭惡的癖好，就是喜歡對孩子動手動腳，故而他的死，眾人都歸結於又是喝了幾斤馬尿（酒），所以才不慎失足掉進去的。
後來村裏有幾個人忽而得了怪病，他們找大夫來看，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又請了跳腳大仙來看。
那跳腳大仙是個神棍，哪裏真能看出什麽來，便問他們最近有沒有什麽人來過他們村子，或者他們有沒有去過什麽地方。
那些人絕口不提他們在村子後麵的大山裏，偶然發現一個洞穴，跑了進去，在裏麵得了些財物以及帶出來幾顆奇怪的蛋的事，隻說村裏來了個孩子。
那跳腳大仙便見了殷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瞎掰說他是命中帶煞，是災星轉世，走到哪裏，哪裏就會生難，所以那些人便理所當然的把這一切的晦氣之事都怪到了殷玨的頭上。
他們心中對他怨恨不已，卻又不敢動手碰他，怕自己也沾了晦氣，便拿了棒子來打他，將他打得半死不活後，又將他在地上拖行數十米，最後扔在了草垛子上準備將他燒了。
隻是草垛子才剛點燃，便不知從哪裏忽然跑來一堆妖獸，吃了好幾個人，也毀了他們的村子。
殷玨當時就要葬身火海，所以便喚了就近的一隻妖獸，讓那妖獸將他救出來。
那妖獸將他從火裏叼出來後，便扔在了背上，而後便帶著他離開了。
之後不知從哪裏忽然吹來一陣風，將那些帶著火星的草垛子掀得四處飛揚，將那個村裏的所有房屋以及剛秋收回來的糧食皆數燒盡。
這些人一夜之間便淪為了無家可歸，無糧無財之主，於是乎更加將所有過錯全都怪到了殷玨的身上。
他們一開始隻能滿臉死灰的坐在地上哭泣，怨天怨地，有的老人家甚至受不了打擊直接便去世了。
後來是高子見站出來，勸慰他們幹怨無用，先組織所有人搭了個簡陋的棚子住，然後又帶他們入山打獵換錢和糧食。
後來打獵活不下去了，又去城裏轉悠，找不到適合的活計，又沒有種子種糧食，他們最後不得不走上山寇的道路。
第一次打劫的時候雖然緊張又害怕，但是等嚐到了甜頭後，這群人便一發不可收拾，再也不願勤勤懇懇的當農戶了。
即便有了錢財買種子，也不肯開墾田地了，便一直做這山寇，過起了不勞而獲的生活。
在這期間他們的人偶爾進城買東西，也遇到過殷玨幾次，幾次都對他動了拳腳，將他打至傷痕累累，若不是他機智逃脫，怕是早已被活活打死。
他們揪不住他，便在城中散步謠言，汙蔑殷玨是偷子，偷了他們的東西。
導致他一個孩子，在城中乞討都沒人肯打賞一個銅板，活活將他逼成一個真正的小偷。
如風收回手，睜開眼睛，眼中具是怒意。
“愚不可及！”她暴喝一聲，周身氣息一瞬冷沉，抬起歲安，一扇子將這些人又掀飛了出去。
“那個老不死的收留他，不過是為了猥褻他，他癲狂墜井乃罪有應得。”她一邊開口，聲音冰冷尖銳，如一道道利刃刮在那些人心口，一邊往他們摔落的地方走去，“其他人也癲狂發病，是因為他們貪得無厭，動了那山中不該動的東西，你們聽信神棍讒言，將一個孩子當做災星，將他打至奄奄一息，還企圖燒死他，簡直是愚昧無知，蠢笨至極，是非不分，罪無可恕。”
“你們將那山中妖獸的蛋抱了回來，敲碎喂了雞狗，它們尋來報複，卻隻報複了當初進了那洞穴的人，其他人它們並未傷過，你們不思其中蹊蹺，竟還怨怪上一個孩子。”
“說他是災星，說他生性殘暴，說他恩將仇報，”她說到這裏的時候，大抵因為實在氣極，聲音都抖了起來，“你們明知那個老漢非是善人，卻眼睜睜看著他帶著一個孩子回去糟蹋而無動於衷，你們心中明知那些災禍源頭並非出自他這裏，卻為了推卸自己的責任，想用他來獻祭免災，他已淪落為乞兒，卻還想將他逼死，四處散播謠言，冤他是小偷，你們對他有何恩？又何來的恩將仇報？”
“該死的是你們。”她眼中殺氣一瞬展露。
季恒本是已聽得目瞪口呆，見她氣息似是有暴走跡象，趕緊回過神來拉住她，“如風，冷靜。”
就算再該死的凡人，隻要不是如萬程那般十惡不赦的，她都不能動手殺他們，不然會被天道懲罰的。
世上如這般愚昧的庶民千千萬，他們哪裏殺的過來啊。
他們雖然有罪，卻是罪不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