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追憶 二
既然來到酒店吃飯自然不能無酒，因此，總要點上幾道下酒菜才對，於是，少年繼續道：“想來你們這店也沒有什麽新鮮的魚蝦，那就馬馬虎虎上八道酒菜湊合一下吧！“
此時的店二早已不敢有絲毫輕視之心，於是，恭敬地問道：”不知道幾位爺都愛吃些什麽？“
那少年不耐煩的道：”看來不清楚是不成了，真是麻煩，你且聽清楚，八個酒菜是花炊鴨子、炒鴨掌、雞舌羹、鹿肚釀江瑤、鴛鴦煎牛筋、菊花兔絲、爆獐腿、薑醋金銀蹄子。想必這幾道你店裏應該能做的出來，更加名貴的我就不點了，省得做不出來，平添許多尷尬。“
聽少年點出的這幾道菜肴，竟讓那店二驚得張大了口，久久不能合攏。待少年完，店二楞了片刻，才開口道：”爺點的這八樣菜價錢可不便宜，不別的，單是那鴨掌和雞舌羹，就得用幾十隻雞鴨。“
少年聽後不以為然，隻是將手指輕輕指向了柳元，道：”之前已經好了，這位大爺做東，難道你是瞧不起他麽？“
店二轉過頭看向柳元，這一身行頭算得上是城中貴公子的標配了，單單腰間所懸掛的虎紋玉佩就足以抵得上這頓飯了，於是，便沒有多話告了個罪道：”那兩位爺還需要些別的麽？“
少年道：”再配上十二樣下飯的菜，八樣點心也就差不多了。“這一次店二可是學乖了，不敢再詢問菜名了，生怕少年真的點出掌廚做不出來的菜，於是，店二轉身離去，吩咐後廚挑選最上等的材料，精心烹製這一桌美食。
一切吩咐停當後，店二返回詢問道：”二位爺打算喝什麽酒？本店有二十年窖藏花雕，先來上兩壺如何？“少年點點頭道：”也隻能如此了，那就先上來湊合著喝吧！“
片刻之後，果子蜜餞等物逐一被送上桌來。二人邊吃邊談，少年一番高談闊論，講的盡是一些江湖豪俠，隱士名宿的傳奇故事，如此一來，更加勾起了柳元對他的興趣，畢竟，一個如此邋遢的少年，竟是一位談吐雋雅，見識淵博之人，此等奇事也真的是甚為少見啊！
就這樣過去了半個時辰，酒菜已然擺滿了兩張拚起的桌子。那少年雖然談吐不凡，但是酒量卻不是很好，隻是喝了幾杯，吃菜也隻是揀清淡的夾了幾筷，看起來仿佛是女子一般，不過，此時的柳元並沒有多想。
忽然間那少年將店二叫了過來。罵道：”你們這選料可是不夠新鮮啊！雖然，調料掩蓋了大部分氣味，但是，依舊逃不過爺的嘴，這般的菜也能拿出來賣麽？“
少年的話被掌櫃的聽見了，便趕忙趕過來陪笑道：”客官的舌頭真是靈的很。實在是對不住了，近日為店送菜的菜農偶感風寒，所以，沒能按時前來送菜，今日客官要的急，沒辦法隻能拿前日剩下的蔬菜硬對一番，萬望見諒。“
少年揮揮手示意掌櫃的可以退下了。然後便繼續與柳元談論起來。談及柳元的身世之時，柳元假稱是京城來的貴公子，來此遊玩的，畢竟，萍水相逢柳元又剛剛身蒙大難，怎能交淺言深，把一切都出來呢！
不過，再與少年的這一番交談之中，柳元竟生出了一番相見恨晚的感覺，對著初相識的少年甚是喜愛。不過，因為很多事情都是臨時編造的，未免漏出破綻，柳元隻能是佯裝木訥，不善言談的樣子。
隻在少年問道之時。才不得已答上幾句。正可謂是惜言如金啊！言談之間二人仿佛久別重逢的朋友一般，忘記了時間，恍惚間，柳元竟一把握住了少年的左手，那觸感令柳元終身難忘，回味無窮。
少年的手掌溫軟嫩滑，若柔無骨，讓談性大發的柳元，一時間竟然愣住了。為避免尷尬，那少年衝著柳元低頭一笑，柳元見他臉上雖是漆黑如碳，但脖頸之間的膚色卻是白膩如脂，肌光勝雪，看上去很是奇怪，但萍水相逢柳元也沒有想太多。
少年將手掙脫出來，對柳元道：”咱們了這許久，飯菜早已冰涼啦！“
柳元道：”是啊！那叫二過來熱一下如何？“
少年搖了搖頭道：”還是別了，熱過的菜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都會差上許多。“於是，二人將店二換來，命他把幾十碗冷菜都撤下去倒掉，再用新鮮材料重新做上幾道熱菜。
柳元本就出身富貴人家，銀錢方麵沒什麽概念，其實，也很好理解，當你坐擁金山銀山之時，又怎會計較幾個銅板的得失呢？這個有趣的少年，能夠讓柳元暫時忘卻喪母之痛，這種心態上的變化，可不是花錢能夠辦到的，所以，這些許銀錢柳元並沒有放在心上。
等到菜肴重新上桌之後，那少年隻是吃了幾筷，便自己已經吃飽了。見此情景，那在旁伺候的店二，在心中暗暗嘲笑柳元道：”這真的是一個冤大頭啊！傻了吧唧的，難道就看不出那黑子已經將你冤上了麽？“
店二那異樣的眼光怎能瞞得過柳大公子，不過，柳元是何許人也，怎能與這無知的店二一般見識，笑著搖搖頭便作罷了。結賬之後，總共是十九兩七錢四分。柳元從懷中取出一枚金錠，丟在了桌上。開口道：”不用找了，剩下的就打賞給二哥了。“
店二表麵上千恩萬謝，但心裏則是在想：”這樣的冤大頭，啥時候還能再碰到啊！”走出酒樓，撲麵而來得風，給人增添了幾許寒意，那少年衣著單薄，不由得縮了縮頭頸，對柳元道：“今日多有叨擾，後會有期。”
柳元見他衣衫單薄，心生不忍，於是脫下自己身上的黑袍將其披於少年身上，笑道：“兄弟，你我一見如故，氣寒冷，就將為兄這件衣服穿了去吧。”完柳元更是從懷中取出了兩枚金錠，放入了黑袍的口袋之中。
來這少年也算是個奇人，他並沒有向柳元道謝，披著黑袍，轉身便離去了，頗有幾分瀟灑意味，這讓柳元對他更加好奇了。一時間竟出了神。那少年走出數十步後，回過頭來，見柳元手執折扇，站在長街上望著自己，呆呆出神。
還道是柳元不舍得和自己分別，於是，便向柳元招招手，見此情景，柳元快步走上前去，道：“賢弟，可是還缺少些什麽嗎？”那少年衝著柳元做了個笑臉，道：“還未請教兄長高姓大名。”
柳元笑道：“我這個人呀！還真的是健忘的很，我姓柳名元，兄弟你呢？”
那少年道：“我姓夢，單名一個瑤字。”柳元問道：“賢弟，接下來準備去往何處啊？要是無甚去處，不如你我兄弟二人同遊一番可好？”
夢瑤搖了搖頭道：“這接下來去哪？我還真沒什麽打算，不過，大哥我的肚子又餓了。”。
柳元從之前的接觸與這少年的名字，已然斷定了這少年是一位女子，因此，心中更是喜歡的緊，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自有意，一見鍾情吧。但是，看破不破，繼續做朋友，柳元也沒有拆穿夢瑤女扮男裝之事。
望著夢瑤可憐兮兮的樣子，柳元笑道：“好，我就再陪賢弟去用些酒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