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寫一個兩千字的試用報告3
鹿小朵一早來到亞信國際醫院,驚訝地發現,任驚鴻竟然早早就在辦公室,臉色有些憔悴,似乎又是一夜未睡。
小朵一把拖住忙著換衣服回家的周真:“怎麽任醫生這麽早就在醫院?”
周真和鹿小朵同組跟在任驚鴻身邊實習,這些天下來,也算是了解了鹿小朵的心意。見鹿小朵並不在意李平,原本有些拈酸的勁兒慢慢就放了下來。如果說有誰最願意成全鹿小朵的心願,那莫過於周真了。
周真脫掉白大褂,換好自己的衣服,笑嘻嘻地對鹿小朵道:“叫你和我換夜值班,今天淩晨可來了個重量級病人,任醫生半夜來了之後,就一直沒回去呢。——看,得不到第一手資料了吧,想知道更多,就賄賂我吧——”
鹿小朵拖著周真的手,怎樣的一番哀求,暫且不說。亞信國際醫院31樓的大會議室裏,夏院長坐在首席,冷峰坐在一旁,桌旁都是各位高層領導和骨幹醫師們。衛冰站在投影屏前,向眾人介紹情況。
“患者丁品超,男,73歲,有重度高血壓病史,十年前做過心髒搭橋手術,一年前又出現胸部脹痛,經檢查,需要再做冠動脈搭橋和心髒瓣膜置換手術。”
聽完介紹,會議室一時靜默。
夏佑非站起,手撐桌上:“各位怎麽看?”
眾人都是心血管科資深醫生,深知其中的凶險。麵麵相覷之後,冷峰率先發言。
“還是請國際專家吧,患者和家屬要求在心髒不停跳的情況下手術,這樣對患者其他髒器功能影響小,但技術要求很高,術中隨時可能發生心髒驟停,再加上患者是二次搭橋,他的身體情況也不好,手術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眾醫生議論紛紛。丁品超是醫界泰鬥,他的治療情況,媒體可是時刻關注著——說實話,如果請了國際專家,外界雖然會議論亞信實力不夠,但責任就不在這些具體的醫生身上了。否則,壓力太大!
夏佑非聽著眾人議論,皺眉不語。他看看坐在右側的任驚鴻,任驚鴻臉上波瀾不驚,他的淡定讓夏佑非內心稍安。
冷峰語氣咄咄逼人:“院長還在猶豫嗎?丁老是心血管專家,這個行業的權威,也是夏院長的老師,真要出了問題,我們亞信怕可是要貽笑大方了……”
夏佑非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看向大屏幕:“手術的難度確實非常大,但並不是沒有成功的先例,況且,丁教授這麽信任亞信,我想我們不應該就這麽放棄。”
眾醫生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如果能在亞信成功,對醫院的聲譽是一次極好的提升。隻是……
冷峰環顧眾人,冷笑一聲:“做是可以,不過手術涉及心內和心外,主刀的人選恐怕……”
話音剛落,一些醫生的頭就垂得更低了。
夏佑非並不在意,事實上,他心裏早就有人選。他看向任驚鴻:“驚鴻,如果讓你做的話,有信心嗎?”
任驚鴻顯然思慮已久,他毫不猶豫站起:“有,不過我需要時間準備。”
冷峰的臉上滑過一絲陰影。他的身邊,就是缺少這樣強有實力的人——夏佑非真是好運。這種陰影片刻斂去,他站起。
“我反對!任醫生是優秀的心內科醫生,但手術心外的比例要占絕大多數,怎麽能讓他來呢?”
夏佑非往椅背一靠,臉上帶著一絲諷刺地看向冷峰:“冷副院長可能不清楚吧,任醫生在美國的時候,已經是出色的心外醫生了,回國以後才轉到心內。”
冷峰脫口而出:“哦?難怪心外科一直無主,敢情是空著位子等著任醫生兼著吧?”
這話一出口,會議室裏空氣更冷,眾醫生頭都快低到褲|襠處了——阿彌陀佛,正副院長“打鬥”,火可別燒到自己身上,不然做什麽都是錯。
夏佑非冷笑一聲:“冷副院長,公事不要夾雜私人情感,怎樣安排人事,向來都是院長辦公會統一決策,不是我的一言堂。這裏我就請問冷副院長,這台手術,除了任醫生,你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冷峰看向他的“隊伍”,張醫生等人一看冷峰看過來,急忙低頭,根本不敢與冷峰視線相觸。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冷峰心裏罵了聲娘,隻得另劈蹊徑。
“任驚鴻我承認是個不錯的人選,不過,他一個人不可能完成好這樣一台手術!”
那倒是。夏佑非環視眾人,“好,誰願意配合任醫生?”
見無人應答,衛冰看向任驚鴻,鼓起勇氣站了起來:“我願意。”
冷峰笑一聲,輕蔑的樣子:“你?”
衛冰頂著冷峰輕視的目光回答:“如院長所說,病情已有先例,我之前在美國參與救治過,如果讓我和任醫生聯手,拿下這台手術應該沒有問題。”
“是嗎?患者已經有多種並發症了,我請問衛醫生,你覺得手術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衛冰一時語噎。
任驚鴻安慰地看一眼衛冰,與她並肩站立。他身材挺拔,平時溫潤如水,此刻竟如一把出世名劍,光芒逼人。
“任何一台手術都有風險,何況是這種開胸的心髒手術。但是,作為一名醫生,當患者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沒有理由,也沒有權利退縮!”
衛冰看著這樣的任驚鴻,又驕傲,又目眩神迷。
眾醫生不由想起為醫的初衷,隻要有一分可能,都要盡一切努力。一時人人動容,不約而同鼓起掌來。
夏佑非端肅的臉上露出笑容:“好,很好!就這麽定了,但願你們兩位不會讓我失望!”
任驚鴻與衛冰相視一笑,互相鼓勵地點點頭。
冷峰冷哼一聲,黑著臉走出會議室。
夏佑非看著冷峰離去的背影,衝任驚鴻與衛冰道:“你們倆,留一下。”
待會議室隻剩下他們三人,夏佑非一直冷肅的神色溫和下來。
“驚鴻、衛冰,我對你們有信心。丁老的這個手術確實難度極大,你們兩人既然接了這個手術,就要好好準備,有什麽需要的,院裏會大力支持。”
任驚鴻已有打算:“院長,我打算先給丁老做造影,以便進一步觀測和分析病情,然後我會和衛冰一起,做手術的方案……”
“好、好,按你說的做。”夏佑非欣慰地點頭。
下午三點鍾,在造影室外,鹿小朵探頭探腦。
左蔓從走廊的另一側過來,看鹿小朵那鬼頭鬼腦的樣子,便輕手輕腳走到鹿小朵身後,正想用手上的資料拍拍鹿小朵的肩膀嚇嚇她,不料鹿小朵往後一退,三厘米高的鞋跟結結實實地踏在了左護士腳上!
“啊!”左蔓的痛呼聲剛出口便被鹿小朵一把捂住。
“護士長,噓!任醫生正給丁老做造影呢!”
左蔓一口氣憋在胸口,又被鹿小朵狠狠踩了一腳,原本的好心情早就九霄雲外。她一把將鹿小朵扯到旁邊,眉梢高高吊起,不怒而威。
“鹿小朵!你是不是閑得沒事幹啊?大家這麽忙,你還有時間在這裏瞎晃悠?”
“我在等任醫生出來,706病房有急事……”
“你少找借口,天天追在任醫生後麵,當別人是瞎子?!我告訴你鹿小朵,你的表現大家可都看著呢,聽說你本來就是走後門進來的,我不管你有多大的靠山,不好好工作,我就到院長那投訴,看他留不留你!”
左蔓一甩手,“蹬蹬蹬”走開,剩下鹿小朵欲哭無淚——話說她真的是為宋大爺來找的任醫生啊。
鹿小朵垂頭喪氣地走回病房,來到宋大爺病床前,還沒開口,宋大爺倒樂了。
“喲,怎麽跟霜打過的茄子似的。”
鹿小朵有氣無力:“宋爺爺,你急著讓我找任醫生到底什麽事啊?——您都害我挨護士長的罵了。”
“我就相信任醫生,你這小實習生,哪會明白我的病——你沒把他帶來?”
“宋爺爺,您乖一點,任醫生做完造影自然會來看你——”鹿小朵看看牆上的時間,“宋爺爺,您下午的藥吃了嗎……嗯?什麽味啊?”
宋大爺臉上表情不大自然:“沒什麽味啊——你這孩子就愛疑神疑鬼的。”
鹿小朵皺皺鼻子——鹿爸爸從前身體還不錯的時候,在家裏也愛喝上兩盅,病房裏明顯有她熟悉的酒的味道。
鹿小朵開始四處翻找。
宋大爺有點急了:“喂,小醫生,你幹什麽呢。”
床底下、床四周、被窩裏,都沒有。鹿小朵打開下麵的床頭櫃——一瓶五糧液靜靜地立在那,瓶蓋已明顯擰開。
鹿小朵生氣地將酒拿在手上:“您還真偷偷喝酒了?!”
宋大爺被抓了現行,仍然孩子似的試圖狡辯:“那,什麽,我就是放在這兒聞聞,就聞聞,我沒喝。”
“沒喝?這酒都少了三分之一!”鹿小朵強壓著火,耐心道,“宋爺爺,您血壓高,血糖高,還有心髒病,這都是分分鍾要命的大事,就這您還敢喝酒,您也太任性了!”
宋大爺見鹿小朵一副要將酒沒收的架勢,不由急了:“我不喝兩口就睡不著覺,吃不下飯,還有什麽生活質量?你這個小醫生,怎麽一點都不懂體恤病人!……好好好,你把酒還給我,我不喝,不喝行不?”
鹿小朵正要宋大爺作保證,左蔓走了進來。
“鹿小朵,又是你!和病人吵吵什麽?這是醫院!剛才的事還沒完呢,你又躁到這兒來了?今晚你不用上班了,好好回家反省反省!”
鹿小朵一時麵紅耳赤。
宋大爺不由替鹿小朵說話:“那什麽護士長,小醫生不讓我喝酒,也是關心我,你對待小醫生怎麽這麽凶……”
左蔓瞪一眼宋大爺:“把酒給我扔咯!”
宋大爺立即住嘴,作可憐相。
旁邊的鹿小朵不由“撲噗”笑出聲,隨即又想到自己正被訓,而且被勒令回去反省,臉又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