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定要遠離他，一定！1）
張教授家在學校早期的職工宿舍樓，不過經過這些年的改造，這些宿舍樓已是連排別墅的模樣。教授的住房是由原來樓上樓下相連的兩套打通，屋前還有個小院子，這在學校裏已屬於“奢侈房”，張教授也對自家的小院滿意得不要不要的。
小朵一路跑著來到張教授家，稍緩了口氣，按響前院的門鈴。
張教授跑出來開門，滿頭滿臉的麵粉，配上張教授慈祥的圓臉，頗為搞笑。小朵就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張老師您，你這是？”
張教授並不以為意，嗬嗬直笑，顯然心情很好：“你師母過生日，嫌外麵的蛋糕有添加劑。讓我給做個，孕婦嘛……”
張教授已經五十來歲了，但師母比教授小8歲，沒想到“二胎”了，怪不得教授樂成這樣，做牛做馬都可以……
張老師要做蛋糕？蛋糕？小朵腦子裏“叮”的一聲響，喜出望外！
小朵跟在張教授身後，穿過小院走進客廳。師母已挺著個肚子迎了出來招呼小朵。
“小朵，快進來!”
張教授這麽些學生，師母對鹿小朵印象還是很深刻的。這孩子乖巧懂事，小小年紀就要幫襯家裏，性格還活潑開朗，可讓人疼。
“師母好！恭喜師母！”小朵衝師母呲牙一樂。待將論文稿交給教授後，就笑嘻嘻地毛遂自薦。
“張老師，做學問您在行，這做蛋糕呢，可是我在行呢！”
“你會做蛋糕？”張教授驚訝。
“那是，蛋糕店哪能白幹啊？”鹿小朵得意洋洋，果然技多不壓身。
小朵每周要去蛋糕店打工兩次，這張教授是知道的。
“行啊，那你來試試。”張教授驚喜。他正被折磨得外焦裏嫩欲仙欲si，而且就算折磨他也沒關係，關鍵是不知道做出來的東西能不能吃。這下好了！
師母白了張教授一眼，隨即不好意思地衝小朵道：“還是我來吧，這怎麽好意思……”
“小事小事，師母，您回屋歇著，待會兒聞到香味您再出來……”小朵把師母往臥室裏推。
師母半推半就：“那，小朵，料都在廚房——不要太甜啊。”
“難伺候！”張教授一臉寵溺地責怪老婆。
師母舉起粉拳示威，張教授落荒而逃。
鹿小朵看著導師和師母在秀恩愛，撫摸了下已起雞皮疙瘩的胳膊，衝進廚房，單身狗表示自己什麽也沒看到。
廚房裏，鹿小朵麻利地擼起袖子，洗手幹活。
書房裏，張教授戴上眼鏡，開始看小朵的論文稿。看了兩頁，張教授已滿意地點了點頭，嗯，這次應該是下了工夫，看上去不錯。這丫頭，肯用心，還是不錯的……
他突然想起什麽，眉頭一皺，摘下眼鏡走向廚房。
“小朵——”
張教授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這讓鹿小朵一愣。她停下打蛋起泡，專注看向教授。
“張老師——”
“我說小朵啊，小腦袋瓜想什麽呢？想著拍馬屁走後門可不行，水平不夠那就努力學！你們以後從了醫，手裏握著的可是人命，來不得半點馬虎……”
張教授非常嚴肅。
鹿小朵急忙舉起拿著打蛋器的右手發誓：“張老師，你放心，我就是有這賊心也沒這賊膽！”
打蛋器上的蛋液“吧答”一聲滴在鹿小朵鼻尖，看上去頗為滑稽。
張教授不由想笑，但他仍然繃著臉，朝鹿小朵瞪一眼：“賊心賊膽都不能有！”
鹿小朵連忙不疊點頭。她隻是想討好下張教授，讓教授給她加點好感分——好吧，聽了思聰的話後，是有點想走那“捷徑”，不過，以她鹿小朵的心性和財力，也不過是在老師這裏賣賣乖罷了。
待張教授出去，小朵才長舒一口氣，擦去鼻尖的蛋液。同時也為論文的遭遇忐忑不安。
如果張教授覺得論文不錯，應該不會對她來這一番疾言厲色吧？唉，不管了，以她現在的水準，這論文也算是她的顛峰之作，真選不上，也沒辦法。
這麽一想，小朵沉下心來，認真做起蛋糕來。
這其間張教授偷偷來觀察過一兩回，見鹿小朵心思沉靜，才滿意而返。
其後的日子一派平靜。
在風平浪靜的日子裏，鹿小朵先是得知論文入了圍，隨即又在三天後，被通知參加終選——“論文答辯”。答辯會上，在張教授、任驚鴻，以及學校的另外三位教授的虎視眈眈下，鹿小朵總算磕磕巴巴、較為完整地回答了每位老師即興提的問題。
走出答辯會場，鹿小朵才發現nei衣都濕透了。至於答得如何，她聳聳肩，以她鹿小朵可憐的察言觀色的本領，答辯成功與否，隻能說聽天由命了。
這麽兵荒馬亂地過了半個月，待到正式公布入選課題組名單時，窗外已是一派桃紅柳綠、穠麗明媚了。
鹿小朵拖著王思聰趕到學校的公告欄時，公告欄前已圍了不少人。然而公告欄上除了幾張花花綠綠的社團廣告，並沒有其他。顯然名單還沒有張貼出來。
鹿小朵鬆了一口氣，隨後一口氣又高高的被吊了起來，弄得七上八下的極為不適。
劉曉曉就站在鹿小朵對麵，她不時踮起腳尖看向教研大樓——看得出，劉曉曉也極為緊張。
當張教授從教研大樓那邊走來，眾人自動讓出一條路。鹿小朵緊緊盯著張教授，恨不得盯出一朵花來。然而教授不動聲色的本領練得極好。他輕咳了聲，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張紙，慢慢展開，撕掉四個角的雙麵膠，往公告欄上貼去。
公告很簡單，就是五個人入選，希望入選的同學要珍惜機會、繼續努力。五個人分別是：宋浩（男），莊力茹（男），劉曉曉（女），陳嘉琪（女），鹿小朵（女）。
鹿小朵緊緊盯著公告上自己的名字，幾乎以為是在做夢。她完全沒有聽到身邊其他同學或歡呼、或哭泣的聲音，隻傻呆呆地轉頭尋找王思聰。
“思聰，你掐我一下，我……”
“你這傻子，”王思聰抱著她又笑又跳，“好了，你真的被選上了。小朵，恭喜你！”
聽到這聲“恭喜”，鹿小朵的耳邊突然轟響起來，有劉曉曉的尖叫，有陳嘉琪的歡呼，也看到了落選同學失落轉身的背影……
鹿小朵終於知道這是現實，臉上一刹那迸發出無限的歡喜。
一片片樹葉飛飛揚揚飄落，小朵伸出手，輕輕捏住一片。樹葉絨絨的，脈絡清晰。小朵將樹葉舉起，迎光看去。陽光從樹葉透出，樹葉的脈絡組成眼睛的形狀——她仿佛看到任驚鴻深如大海的眼。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小朵的心裏，歡樂匯成了樂曲，漫漫漫漫，輕快地流淌。
一左一右，兩個腦袋湊過來，“哢嚓”一聲，與小朵拍了個自拍合影。這二人自然是劉曉曉、陳嘉琪。
此刻三人頗有點像患難與共、劫後餘生的戰友，擁在一起，又拍又打，傻笑個不停。讓一旁的王思聰歎為觀止。
傻笑無法充分表達激動喜悅的心情，幾人建議去祝賀一番，一向“小氣”的鹿小朵，也大氣地同意了。
“老板，再來一紮！”校門口的小餐館裏，鹿小朵叫囂著。
三人加上特邀嘉賓王思聰，正歡快地“鬥酒”。鹿小朵明顯有點高了。她眼神有些迷離，歪向一邊，拍拍劉曉曉。
“曉曉，要謝謝你……”
劉曉曉當仁不讓，一個媚眼拋過來，“是要謝我，有競爭才有動力嘛！”
“嗬嗬，沒錯！還有思聰，謝謝……”
王思聰自豪地拍拍有料的胸部：“那是！沒我支招……嘿嘿，還是送禮管用吧？”
“NONONONONO，咱張老師那是鏘鏘的好老師，怎麽會收禮呢？是我的誠心……”鹿小朵打一個酒嗝，搖晃著手指，“打動了他，我告訴他我鹿小朵未來的幸福就靠他了，在我的循循善誘下……”
陳嘉琪哈哈大笑，“這話說的，師母一聽岔，非劈了你不可。”
鹿小朵搖頭晃腦，攬著思聰的肩，醉眼迷離地看向陳嘉琪，“師母是好師母，讓張老師給我吃了三天小灶，專職輔導，外加一本獨門秘笈哈哈！”
“嗯，關鍵時候，我們的鹿小朵同學還是挺有爆發力的哈。”思聰與有榮焉。
“嗬嗬，那算什麽，我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爆發力！”說著，鹿小朵蹦向餐廳的小小演唱區，拿起話筒嚎了起來。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呀飛……”
竟然唱這麽老的歌，王思聰三人在台下笑得東歪西倒。
鹿小朵在鬼哭狼嚎的時候，夏時雨剛剛從花箐的律師事務所出來。
海市春天的夜晚，夜風微冷，霓虹閃爍。夏時雨手插在褲兜裏，走在醫學院外圍的人行道上，慢慢逛著。
與阿呆一樣，花箐這位海市小有名氣的大律師也算夏時雨打小的玩伴。不過，也許是性情不同，也許誌趣不一，總之大了以後，二人越走越遠，便是偶爾在一起玩，也總是有些不太愉快。他能明顯感覺到花箐對他甚至有些“敵意”，讓人摸不著頭腦。所以夏時雨對接到花箐的電話，且提出要聚一聚，還是挺意外的。
花箐要了解亞信的事？夏時雨聳聳肩，他並沒有騙花箐，確實對亞信不了解，給了他任驚鴻的電話已是仁至義盡。
還有，出門的時候，碰到的那個叫武林的，看到他幹嘛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眼神裏的嫌惡便是隔了十米遠都能感覺得到。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這個人？
夏時雨在整形醫院忙了一天，又被花箐這些破事搞得頭痛，正按按太陽穴舒緩下神經，一抬頭，恍忽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幾個女孩攙扶著走出餐廳，嘻嘻哈哈，東倒西歪的，顯然都有些喝多了。
果然是她——鹿小朵！
夏時雨左右打量，才發現這裏是醫學院外——花箐的事務所正在這附近。好吧，正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鹿小朵掙開思聰的手，向夏時雨這個方向跑了起來，高舉雙手大叫：“萬歲！鹿小朵你真棒！”
夏時雨瞪大眼睛，這妞又在犯什麽傻？
鹿小朵也一眼瞥見了夏時雨。她搖搖擺擺地走過來，捏了捏夏時雨的臉，“是真人？”
醉酒的鹿小朵還挺可愛的，夏時雨不由笑起來。
鹿小朵呼出一口氣：“夏時雨——”
一股酒氣撲麵而來，夾雜著芬芳的香氣，夏時雨暗想，這什麽酒，味道挺好聞的。嘴裏不由問道：“怎麽喝這麽多？”
小朵一揮手：“不用你這個大黴運管。我高興——”
醉酒的鹿小朵，兩頰紅紅，兩眼亮如天上的星星。
“我高興，沒有被你、還有其他各種黴運給打倒。雖然我有很多很多困難，但是——！我還是克服了困難進了課題組，我將來的人生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鹿小朵大聲地宣布，身子卻不停搖晃，幾欲摔倒。夏時雨急忙一把抱住她。
璀璨的路燈下，夏時雨擁著鹿小朵。而鹿小朵因為站不穩，幾乎整個人趴在夏時雨的身上。抱著鹿小朵，不知為什麽，夏時雨覺得愉悅，一晚上的鬱悶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他的手不由抬起，撫上鹿小朵的頭。
跑過來的王思聰看向眼前兩人，停頓了一會兒，還是上來拉住鹿小朵，將她拉進自己懷裏。
“不好意思，她喝多了。”
“沒事，醉酒的樣子，比平時可愛多了。” 夏時雨笑如春風，讓思聰一時看呆。
幾個姑娘向學院走去，劉曉曉和陳嘉琪花癡地頻頻回首，拉住思聰不停地問這帥哥是誰。思聰心不在焉地應付著這兩人，不停向夏時雨揮手，心裏還在想，我是不是也應該在夏時雨麵前醉一次？
第二天一早，鹿小朵從宿醉中醒來，有些恍惚地想起，好像昨天碰到了夏時雨——是做夢吧？她晃了一下頭，將夏大黴運晃走——然後陡然想起，從今天開始，她將要與男神親密接觸，接受培訓，開展課題實驗。
她“哇”的一聲叫起來，直接把王思聰從睡夢中驚醒。
“怎麽了怎麽了？世界大戰爆發了？”王思聰蓬著頭坐起。
“啊啊，今天就要見任驚鴻！”鹿小慌亂萬分，“我應該穿什麽，思聰，思聰，你快幫我想想。”
王思聰明白了，對於鹿小朵來說，這不亞於一次戰爭……
“別急，你先把你所有的衣服攤開，我來幫你配……”宿舍裏，兩人一直穿穿搭搭，百般折騰，不厭其煩。
就這樣，一直折騰到鹿小朵快要上課的時間。
“好，就定這套！”小朵精神抖擻，準備出發。
思聰又爬上床，從床幃裏麵伸出手來，擺了擺，心裏隻是羨慕，啊喲，這有情就是飲水飽啊！她打了一個哈欠，快速躺下——啊，困死了！
鹿小朵意氣風發地走進學校實驗樓——此次培訓的場地，卻被實驗室老師叫住。
“這位同學，請穿上白大褂！”
“就是來上課的，不做實驗，也要穿白大褂嗎？”
“隻要進入實驗樓，都要穿工作服！”實驗大樓管理老師不容置疑。
鹿小朵接過白大褂，有點鬱悶，這昨晚的衣服不是白挑了嗎？她可是想男神看到美美的她呢。小朵看看自己身上的小西裝、超短裙，嘟著嘴套上白大褂。
待看到劉曉曉她們一身漂亮的跑進來，也被要求穿上白大褂，鹿小朵心裏總算平衡了。
五位同學相互打了個招呼，正聊得熱乎，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來了來了！”劉曉曉探頭看一看，急忙招呼大家坐好。
張教授率先走了進來，見眾女生都引頸看向他身後，不由好笑。張教授重重地咳了一聲，威嚴地掃視五人。眾人急忙規矩坐好。然而眼睛還在向門口偷瞄。
任驚鴻顯然剛在門口接了個電話。他關掉手機，邁步走進，一身白大褂，飄逸帥氣。
三位女生頓時臉頰緋紅，眼裏都迸出小星星。
張教授微笑著道：“各位同學，特別是女同學，擦下口角的哈喇子，今天上午的培訓，就由大家期待已久的任醫生——哦不，該叫任老師了，給大家講講。”
鹿小朵不由真的擦了下嘴角，正互相觀察的眾人哄堂大笑。鹿小朵立即紅了臉。
任驚鴻微笑看了鹿小朵一眼，開始講話。
“我不是什麽天才學生，更稱不上老師，我隻是比你們年長了幾歲。我很高興能夠回到這裏，回到學校重溫校園時光。大家知道，我們即將要研究的課題是目前國際最前沿的一個課題，意義非凡，我願意與大家共同成長！”
五個同學拚命鼓掌，興奮得小臉紅紅。
坐在旁邊的劉曉曉湊到鹿小朵耳邊擠眉弄眼：“不錯哦。”
鹿小朵莫名自豪：“那還用說？！”
“你傲嬌個P呀！”劉曉曉朝鹿小朵捶了一記。
兩人見任驚鴻眼睛看過來，急忙正襟危坐。
“今天是第一次課，我先與大家一起回顧一下冠狀動脈支架曾經使用過的幾種材料及其臨床表現。”任驚鴻拿起一種支架，“這是最早使用過的一種支架，這種支架的優點是……”
他帥出了全宇宙，偏偏還超有才華；他超有才華，偏偏聲音也這麽好聽。為什麽會有這麽完美的人呢？鹿小朵支著下巴，陷入粉色的泡泡中。
幾隻鴿子在窗台上歡快地蹦來蹦去，撲棱一聲，展翅飛了。
“好了，今天就講到這——這是我的手機號，有問題可以隨時聯係我。”任驚鴻指指黑板上，宣布下課。
幾個同學急忙將電話記在手機裏，唯有鹿小朵，還一臉傻笑。
生活是這麽幸福，如果——沒有欠債，生活不再出現那個夏大黴運，那就是——完美！
鹿小朵托腮，露出憧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