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許見凡哭笑不得地問:“這是這句話的重點嗎?”


  溫時雪把開著免提的手機放到一邊, 調整了一下姿勢,膩膩歪歪地抱著秦蓁的腰不撒手,顯然不把後麵那段重點放在心上, 應得坦坦蕩蕩:“怎麽不是重點了?你, 許見凡, 天才珠寶設計師, 而天才珠寶設計師的爸媽居然特別點名要你留在我們晨風當搖錢樹, 哪個老板聽了會不感動, 不想送錦旗表示感謝?”


  她說完後, 扭臉看向秦蓁,無聲地比了個“對吧”的口型, 仿佛在尋求認同。秦蓁不方便出聲,隻能無奈又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許見凡:“……”


  雖然你誇我,但我覺得現在應該不是我該高興的時候。


  回想父母的條件, 他不由得歎了口氣:“我爸媽會把潘秘書派到我身邊, 你打算怎麽辦?我們兩個又不可能真的培養感情。”


  許讓山和陳婉萍沒那麽好糊弄,不可能真的放任他一個人在晨風隨心所欲。不過主要也是怕他又跑了,有潘賀盯著, 他們能更放心些。而且潘賀跟他熟絡,獨自在另一個城市時, 有個熟悉可靠的人在身邊更有安全感。


  溫時雪錯愕了一瞬, 沒料到許讓山夫婦還這麽嚴格, 不自主扭頭看了一眼秦蓁,開始考慮用秦蓁去應付潘賀的可能性, 但是應付一時不能應付一世, 誰又能說得準他們什麽時候成功?久了也容易被看出目的。


  她又習慣性地抬指頂著下顎, 一邊思考一邊道:“不著急, 辦法總比困難多。這樣,你先給我說說事情經過。”


  實不相瞞,她還有點好奇和許見凡意見相悖這麽多年的父母,怎麽突然就同意了。


  許見凡沒有拒絕,還提出最好把秦蓁也叫來,因為在他和父母的交談裏,有提到她,所以他認為應該請她一起聽,也好多個人一起想辦法。


  秦蓁:“……?”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許見凡隻知道溫時雪喜歡秦蓁,還不知道兩個人已經在一起了,更不知道兩個人現在就膩在一張床上,所以秦蓁不能直接開口。


  溫時雪當機立斷,起身朝外頭吆喝:“秦副總,許少爺找您——”然後穿著酒店的棉拖啪嗒啪嗒地跑出去又跑回來,再親自替秦蓁走了一遍,最後一腳踩上床,“她來了,你可以開始了。”


  秦蓁:“……”


  這個戲,可能有點過了……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開口配合女朋友。


  許見凡撓了撓頭,直覺告訴他好像哪裏不對。好在他沒有深想,很快就一邊回想一邊為她們娓娓道來——


  許讓山原本並不同意他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就在外麵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認為眼前就有一份龐大的家業,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不必出去吃苦頭。


  難不成現在的年輕人都愛吃苦了嗎?

  許見凡自然不同意他的說法,一如既往態度強硬地捍衛自己的夢想和選擇:“我從不覺得我的選擇是錯的,就算給我重來的機會我還是會這麽選。”


  “你!”許讓山氣結,陳婉萍連忙安撫他。


  許見凡堅定道:“我不求你們可以理解我有多喜歡珠寶設計,隻希望你們可以給我一個可以證明自己的時間。”


  接著他放軟了聲調:“爸,媽,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希望我這輩子都輕輕鬆鬆的,不吃一點苦頭。”


  “但那怎麽可能呢?就算聽你們的話去接手公司,做生意我也會遇到失敗遇到挫折,不是嗎?”


  陳婉萍溫聲道:“你很聰明,爸媽相信你可以化解每一樁棘手的生意。”


  許見凡笑了笑,溫柔地反駁她:“不,我一點也不聰明。”


  他說:“否則我就不會到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讓我的父母理解我對珠寶設計的喜歡,更不會隔著若幹個城市坐著談條件——我一點也不聰明,我是個失敗的兒子。”


  許讓山和陳婉萍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麽看待自己,眼露錯愕,麵麵相覷,忽然接不上來他的話,如鯁在喉,心裏堵得慌。


  這個兒子從小到大都被他們當做繼承人培養,倍加嗬護總舍不得他受一點傷,碰見一點挫折,害怕失敗會擊潰他的自信。好在他平平安安地長大了,成了個有禮貌,性格又善良溫柔的好孩子。


  他們一心希望他能繼承家業,接著平安順遂地過完這一輩子,不需要很了不起。卻不料他對珠寶設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和他們為他安排好的路背道而馳,又開始分心去畫一張張珠寶設計圖,甚至笑著說長大以後要當一個珠寶設計師,還要做名氣最響亮的那一個。


  他們一時間無法接受寶貝兒子的人生軌跡出現重大偏離的現實,在這件事上永遠和他持相反意見,在他長大之後矛盾更是越演越烈,許讓山還不止一次被他氣到要撕了他的設計稿。


  父子倆脾氣一樣倔,當爹的不低頭,當兒子的也不肯低頭,最後幹脆就離家出走,直到今天才敢鼓起勇氣給他們打電話。


  他說他是一個失敗的兒子,可他們又何嚐不一對失敗的父母?


  陳婉萍的心忽然開始動搖了。


  許見凡調整了一下心情,繼續道:“我喜歡設計珠寶,喜歡看珍珠玉石在我手裏變成漂亮的首飾為別人錦上添花的樣子,所以我想當一名珠寶設計師,做我想做的。人就一輩子,如果一直照著模板枯燥地活下去那又有什麽意思?”


  “所以,爸,媽,給我一個機會吧。不管你們覺得兒子行不行,都試著放手讓我去拚一回。等我自己摔個粉身碎骨不就知道自己不行,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嗎?我不可能一輩子都活在溫室裏,不長大呀。”


  “就給我兩年的時間,如果在期限到來之前我成功了,就給我解除婚約,並且認可我的選擇沒有錯,放手讓我去做自己想做的。如果兩年後我一事無成,那麽從此之後,你們說什麽我就做什麽,絕無怨言。”


  “好嗎?”


  許讓山還是沒說話,陳婉萍歎了口氣,道:“見凡,你先回家好不好?你也不能一直在外頭藏著,沒個落腳的地方吧。”


  “我有。”他說之後沉默了片刻,又一次鼓足勇氣之後才將晨風說出口,“我就在晨風。”


  “我就是朱子銘。”


  坦白自己的位置,就是他能給予父母最真摯的談判誠意了。


  許讓山夫婦大驚失色,許讓山抓著手機道:“這是怎麽回事!”


  潘賀昨天回來之後明明說了朱子銘不是他,還有秦蓁出麵作證,叫人不得不信,結果他卻說朱子銘就是他?!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難不成是潘賀和秦蓁聯手騙他們嗎?!——他們什麽時候學會騙人了!


  許見凡一下就猜到許讓山現在的想法,當即把潘賀和秦蓁都摘出去,說道:“我買通了人假扮我,所以潘秘書昨天看見的的確不是我。秦副總那時候也不知道我就是許見凡,我騙她說潘秘書是來找我麻煩的,要把我帶走打斷我的手腳,她才會好心地出麵替我做假證……”


  許讓山氣得腦殼都在嗡嗡響:“好小子,你還學會騙人了!還騙到別人家裏去了!”


  許見凡心虛地摸了摸後頸:“沒騙多久,被她看穿了……”又道,“所以她讓我來跟你們談談,不能總是一直讓你們等下去,你們別怪她,也別怪潘秘書。”


  許讓山聽見前頭那一句時還在瞳孔地震。秦蓁不知道還好,知道了可就說不準了,萬一把這事往溫連昌夫婦那塊一捅,讓他們知道他許家的不孝子為了不結婚離家出逃了,那他們會怎麽想?會不會誤會是在嫌棄他們家的女兒?

  但聽見後麵那一句又不這麽想了,秦蓁是個有分寸的人,既然會勸許見凡來跟他們談,就意味著她並不想過多地插手他們的家務事,就還不會把這件事捅到溫連昌夫婦麵前去,他們大可放心。


  許讓山的情緒像坐過山車似的一上一下。


  陳婉萍沉吟不語想了想過去的一切,又想了想許見凡的決定,漸漸覺得,做父母的要學會放手。正如許見凡所說,是好是壞,行不行得通,等他摔個粉身碎骨就知道了,教訓也會更加深刻。


  她輕聲道:“孩子他爸,見凡說得對,他摔過了才會知道痛。”


  許讓山沉默地看著她,細想之下不無道理,轉而想起他剛剛提到的公司,突生一計,開口道:“給你兩年的時間也可以,但在結果出來之前,你必須努力地跟溫小姐培養感情。”


  許見凡愣了一下,高興的勁頭冒出還不到三秒頓時又消了下去:“爸,感情的事情怎麽可以勉強?”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許讓山拿他的話堵他,不容拒絕地說道,“就這麽說定了,我會讓潘賀去陪著你,順便盯著你,所以你要對人家積極點,主動點,知道沒?如果你不答應,那就乖乖回來接手公司,沒有第三條路。”


  然後給了他考慮的時間。


  許見凡說完之後,又一次無奈地歎了口氣,對著電話那一頭的溫時雪和秦蓁道:“事情就是這樣了,如果答應的話,那我找你的次數恐怕隻多不少。”


  哪怕許讓山不說,他也能猜到這是為了婚約,畢竟他兩要是成了,這個婚約就不用費勁去解除了。就是許讓山那股倔勁讓他頭疼,仿佛非得讓他兩培養出點什麽才肯罷休。


  溫時雪摸了摸下巴,一臉輕鬆道:“去告訴你爸媽,你答應了,讓他們放心,不用一直盯著你。”


  許見凡:“?”他吃驚道,“你想幹什麽?”


  秦蓁也很疑惑地看著她,隻見她颯然地甩了甩頭發:“不就是培養感情嗎,你爸又沒有明說是培養什麽感情。”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時雪姐姐了,哥哥也行,我這個人一向善良隨和,隨便你挑,我不介意,重要的是我們之間的姐弟情或者兄弟情堅不可摧!”


  這個空子她鑽定了!

  許見凡一臉懵逼:“???”


  真不愧是你溫時雪,別人培養感情衝著結婚去的,你卻是衝著拜把子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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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爸爸:?


  許爸爸:年輕人不講武德!

  溫爸爸:突然多了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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