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探望蘇凝煙
“好了！好了！既然這是爺爺的遺願，我們就早早去替他完成吧！也免得……他走得不舒心！”顧明玨習慣性地摸了摸蘇錦璃的頭。
“嗯！”蘇錦璃頷首。
“我這就寫了折子遞給宋翎！”
說罷，她就快步往一旁的書桌走去。
宋翎乃是中宮皇後，掌管整個宮闈，蘇凝煙是先朝廢妃，自然也由宋翎來管。
顧明玨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靜靜望著蘇錦璃不情不願地奮筆疾書。
……
宋翎回折子回的格外快，不過隔了一日就有了回音。
隨著皇後懿旨而來的是宮中的輦轎。
蘇錦璃立馬換了一身素色親王妃宮裝就進宮了。
剛進宮門，就有兩個坤雲宮的女官侯在一旁。
“奴婢叩見慶親王妃！王妃千歲！”
“免禮，平身！”蘇錦璃淡淡道。
兩個女官再次齊齊行禮謝恩，而後才道明了來意。
“皇後娘娘命奴婢再次等候王妃，說是讓您一入宮就隨奴婢前往長樂宮！”
蘇凝煙雖然被永曆帝廢卻了位份，卻沒有像一般犯錯妃嬪那般被扔進偏僻的冷宮，隻是將她軟禁在了自己的寢宮，一應衣食住行都按著以往的份例來。
蘇錦璃莞爾，宋翎可真是為她考慮呀！
新帝才登基不久，她一個親王妃就大咧咧地去尋那前朝寵妃，一準會被有心人拿去說事！
所以，宋翎幹脆直接陪著她去見蘇凝煙！
有宋翎坐陣，任是那些禦史再如何大膽，也不敢再編排了！
“好！”她一口應下，隨後就往長樂宮去了。
抬著輦轎的宮人們步伐穩健，走得飛快，沒多久，他們一行人就到了長樂宮門口了。
如今的長樂宮，早就不複以往的熱鬧繁華了，就練院子裏的一院花草都蔫蔫地，看著沒有精神。
見狀，蘇錦璃不禁生出了幾分物是人非的蒼涼感。
她一駐足，其餘人也紛紛不動了。
“王妃，皇後娘娘還在裏麵等著您呢！快些進去吧！”青月適時地開口。
蘇錦璃垂眸，微微點了點頭，便收回了目光，快步往裏走去。
雖然長樂宮中不乏看押蘇凝煙的侍衛，可因為宋翎早就打過了招呼，她還是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蘇凝煙的寢殿門前。
蘇錦璃抬起的手在觸及大門的瞬間便怔住了，她突然……有那麽一些不想進去了。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丫頭們的行禮聲:“奴婢拜見皇後娘娘、蘇貴妃娘娘！”
她一回頭，就見雍容華貴的宋翎和溫婉典雅的蘇錦繡出現在了眼前。
“臣妾叩見皇後娘娘、蘇貴妃娘娘！”她連忙福身行禮。
是了，她現在見了她們兩個得畢恭畢敬地行禮了。
“快些平身！”宋翎連忙親自將她扶了起來。
雖然身份早已千差萬別，宋翎對故友們還是極好的。
“多謝兩位娘娘相助！”蘇錦璃含笑道。
雖說大恩不言謝，但她還是得說這麽一句。
“好了！好了！你跟我們還客氣個什麽？快一起進去吧！”蘇錦繡迅速接話道。
三女相視一笑，接著，就一同推門而入。
剛一打開門，一個茶盞就迎麵而來，索性宋翎躲得迅速，否則，她那瑩潤潔白的額頭上就要留一道猙獰的疤了。
她們驚魂未定，一身素衣的蘇凝煙倒是開口了:“怎麽？一個兩個的都趕來嘲笑本宮了？”
說罷，她還死死地瞪著身著華服的宋翎幾人。
在她們幾個進屋的時候，蘇凝煙就已經知道是顧明琰最終登上了帝位。
雖然她一直被鎖在長樂宮裏，可是宮裏的各種喪鍾、喜樂她還是聽得到的。
根據這些聲音，她也就知道了永曆帝駕崩和後麵的兩次宮變，她隻是不確定到底是誰登上了帝位！
今日，她算是全部弄了個清楚。
“爺爺薨了，我不過是奉他老人家的遺命來看看你。”蘇錦璃淡淡道，完全不顧及蘇凝煙的怒視。
話音剛落，蘇凝煙的臉色就僵了僵。
即便是寧國公不肯幫她同顧明瓀奪取儲位，可他畢竟是生她養她的父親，她還是會為了他而難過。
“是什麽時候的事？”良久，蘇凝煙才抬眸問道。
蘇錦璃並沒有直接回答她，反而淡淡道:“陛下追封爺爺為忠勇郡王，以郡王之禮下葬了。”
“嗬……死後追封有什麽意義？不過是替新帝買個好名聲！”蘇凝煙冷笑道。
在她看來，這不過是新帝收買人心的一種手段。
蘇錦璃默然，半晌沒有搭腔。
雖然蘇凝煙這話說的有些許刻薄，可是卻是事實。
熙平帝追封寧國公，一方麵是為了表達他作為一個帝王對忠臣良將的褒獎，另一方麵，也是在向朝中的大臣們表明他對賢德之才的愛惜。
“無論如何，爺爺也算是得了一份莫大的榮耀了，對得起他這一生的勤懇勇武！”蘇錦繡朗聲道。
“嗬，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如今成了帝妃，倒是處處維護著新帝了！”蘇凝煙微微掀唇，煞是譏諷道。
她曾是前朝貴妃，打眼一看蘇錦繡的穿著就知道蘇錦繡如今成了新帝的貴妃了。
說罷，她又嘲諷道:“真是風水輪流轉啊！如今倒成了本宮該喊你一聲‘蘇貴妃’了！”
“如若你不心存野心，如今該我恭恭敬敬喊您一聲‘蘇貴太妃’了！”蘇錦繡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蘇凝煙依舊美麗動人的臉果然一白，罵人不揭短，這蘇錦繡倒是專門挑著她的痛處踩。
是啊，雖然她依舊自稱“本宮”，可她如今不過是一個前朝棄妃，她有什麽資格同當朝寵妃叫囂？
想著，蘇凝煙就不禁有些心情低落了，也不想再同蘇錦璃她們廢口舌了。
她直接道:“你們要見本宮也已經見了，那便快些離去吧！”
“我也不想在此多留，隻是，爺爺囑托我帶給你的話，我總該要帶到。”蘇錦璃淡淡道。
“什麽話？你直說便是了。”
“爺爺說，你等的那個人早就叛出燕國，在元國娶妻生子了，你就歇了心中不該有的心思吧！”
“你說什麽？”蘇貴妃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角，說話的時候都有些顫抖。
見狀，蘇錦璃心下微歎，而後就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這下，蘇凝煙徹底絕望了，她驚慌失措地撲過來抓著蘇錦璃的胳膊，近乎哀求道:“你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他並沒有娶妻生子！”
蘇錦璃第一次見到這樣狼狽脆弱的蘇凝煙，哪怕是在兵變失敗，被永曆帝削去位份，她也不曾如此崩潰。
想來，蘇凝煙對那人也算是情深似海了。
雖然很同情蘇凝煙，但蘇錦璃還是如實道:“我沒有半句虛言，那人的長子隻比顧明瓀小了一歲！”
聞言，蘇凝煙眸中的希冀徹底破碎了，整個人怔在那，隻有淚水不停地流。
若蘇錦璃所言非虛的話，那麽，她這麽多年以來的堅持和對永曆帝的仇恨就成了一個笑話！
那人早就背棄了他們之間的約定，隻有她，還傻傻地堅持著，等著他們再續前緣的那一天！
為此，她忍著惡心同永曆帝虛與蛇委，她從一個直率的將門之女變成了一個滿腹心計的深宮婦人，心狠手辣地算計著一切可以算計的人！
甚至於……為了那一個目的，她連自己唯一的兒子都搭了進去！
顧明瓀真心喜歡蘇錦璃，她早就看出來了，可是，為了大局，她硬生生地幫著魏紫鳶嫁給了顧明瓀！
顧明瓀生性不壞，本也沒什麽野心，可是，在她的步步緊逼之下，硬生生地踏上了奪嫡之爭，慢慢變得心狠手辣，最終走上了逼宮的不歸路！
其實……顧明瓀原本可以擁有一個非常完美的錦繡人生的，都是她的偏執害了他！
想著，蘇凝煙心中越大悔恨了。
“爺爺讓我告訴你，莫要再執迷不悟了！好好在長樂宮中反省，安穩度日！這樣，你同顧明瓀母子才能長命百歲！”蘇錦璃繼續道。
寧國公對蘇凝煙真的是用心良苦，怕她再因著心中執念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錯事，就讓蘇錦璃來將那個殘酷的真相告訴了她。
希望她可以因此而幡然悔悟，痛改前非。
隻有她安安分分地活在長樂宮中，那永世不得回京的熹郡王才能好好活在封地！
否則，熙平帝氣量再怎麽大，也斷然容不下他們母子二人！
“我……我知道了。”蘇凝煙閉眸道。
她現在再也不想去鬥了，她心累了，她隻想盡自己最大努力去保護顧明瓀。
她這半生，都在虧欠這個孩子，餘生，她要盡力去補償他。
“姑姑，這是本宮最後一次這麽喚你，隻要您安分些，您就可以在這長樂宮中衣食無憂地活到老！先帝留下了遺詔，隻要您同熹郡王不做出什麽謀反通敵之舉，陛下不得動你們分毫！”蘇錦繡緩緩道。
對於這個姑姑，她素來沒有什麽感情，可是既然爺爺惦念著，她也會盡力護佑蘇凝煙的！
聞言，剛剛平靜了些許的蘇凝煙再次淚流滿麵。
如今，她已經完全沒有了恨，隻剩下無盡的悔了！